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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宫闱秘泄(1 / 1)

明英宗正统十三年冬,北京。

一连下了几天的雪,染白了北京城郊的那片竹林。

荣俊牵着飞飞的手飞快地穿进竹林里。速度之疾,以致竹叶上的积雪被整排震落。他们又急速地闪进一个山洞里。

洞子被篝火照亮了。

飞飞紧紧地依偎在荣俊的怀里。

这个山洞是他俩的新家。荣俊和飞飞这对来自民间的情人,历经生离死别,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许飞飞原是明英宗的爱妃呢!英宗因为没有满足蒙古族瓦剌部落的无理要求,不断派人保护自己的边疆,有的时候还亲自上前方视察。飞飞便趁英宗离宫之际,逃出宫来,与荣俊星夜私奔至此。

宫里发生了这样频繁的战事,谁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些琐碎,因而他们暂时安全得很。世间能胜得过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的东西,想必也就只有爱情了。

“冷吗?”荣俊一低头,正好将半边脸贴在飞飞的额头上,并下意识地拉了拉棉被。

“不冷。”飞飞用手攀住荣俊的脖子,柔情百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会如此的温暖。荣俊,我不后悔,真的,我不后悔逃出皇宫。我决定了,这辈子,我再也不做兰妃娘娘了,我只做你的妻子。就算今生今世都只能躲在这个山洞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会快乐地死掉的!”

“别说傻话好不好?”荣俊扶起飞飞,目光柔和地看过去。“不是说好的吗?谁都不许提死字。我们谁都不能死,不准死。就是死,我们也要做一对快乐的鬼鸳鸯!”

“快乐的鬼鸳鸯!”飞飞的心微微地颤动着,眼睛里漾着汪汪的泪花。她动情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历尽辛酸的男人,此时此刻是那么地高大,那么地让人倚赖。

荣俊一脸灿烂,双手捧起飞飞的脸,出神地看着。“你放心!”飞飞自信地说:“皇上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的。皇上在外御驾亲征忙得很,根本顾不得我。等他发现我丢了,肯定会派人到城外去找,根本不会知道我们藏在这儿!”飞飞一股脑儿的将荣俊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荣俊微微一笑,将飞飞拥进了怀里。这是逃难以来荣俊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拥着她。对未来,苦也好,累也罢,只要两颗相爱的心彼此依偎彼此温暖,死也甘愿了。篝火不停地爆着火花,这是洞房花烛夜喧天的鼓乐。

纸包不住火,事情到底给英宗发现了。

“贱人!”英宗气得踹翻了桌子,桌上的杯具震落了一地。

“来人,去给朕把那个贱人追回来!城里城外,天涯海角,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挖出来!”英宗冲出宫门口张牙舞爪地喊着。

“喳!”几排锦衣卫同声应着,便迅速地向外撤去。

英宗怒不可遏。“朕是个皇帝,在外连吃败仗,想不到竟是你这个贱人给败坏的!让朕捉住了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朕的心头之恨!”

荣俊和飞飞就这样隐居了起来。早上,他们一同到对山采集鲜果,猎杀野物;傍晚一同负薪而归。伴着山中晨露清岚、日落虹霓,岂不比笼中鸟的生活自在的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间时光碾过暖春,已然西风萧索,冬寒料峭了。

这天深夜,飞飞产下了一对龙凤胎。

荣俊手里颤颤微微地托着这个小生命。“哇!哇!哇……”孩子哭着。

“是个儿子!是个儿子!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荣俊脸上布满了笑容,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向飞飞点头。“看!我有儿子了!飞飞,咱们有后了!”

飞飞满脸都是喜悦的汗颜,她也托着另一个婴儿朝荣俊狂喜:“看!还有个女儿!是个女儿,咱们还有个女儿!”

两个婴儿并在一起,不谙世事的小生命只是不停地啼哭,他们哪里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无休无止的苦难。

荣俊兴奋地手足无措,他激奋地抓起飞飞的双手:“飞飞,我们有孩子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好可爱喔!”

飞飞也激动地不知如何措辞,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眼里闪动着已为人母的喜悦的泪珠。荣俊手一伸,将飞飞揽进怀里。听着设宛如天籁的啼哭声,飞飞悠悠地说:“荣俊,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荣俊抱她更紧了。“是!是!父亲!我是个父亲了。这一刻,我仿佛等了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这一刻已然来临,就算此刻我被皇帝处以极刑千刀万剐,我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飞飞猛地起身,用手蒙住了他的嘴:“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不是皇上的妻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是他拆散了我们,是他先棒打鸳鸯的!”

荣俊抓住了她的手,紧张而心疼地说:“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别激动,也不要生气,你现在身体很虚弱,生气是会生病的。咱的孩子可离不了他们的娘啊!”提到孩子,飞飞安静了,目光顺着孩子看过去。

红扑扑的小脸,眉毛浅浅的,两队熟睡的眼睛此刻正合成了两条细长的缝。他们微微喘着呼吸,四只小手时不时地晃动着。多可爱的两个孩子啊!洞外雪地冰天,洞中却温暖如春。想必,这温暖不仅仅是篝火的热度,而是两颗火热滚烫的心彼此交融而释放出的人间大爱吧。这爱,来得激切,来得猛烈,来得震撼人心!

命中该来的劫数总是避之不了。锦衣卫不仅不是普通的皇宫守卫,搜寻功夫那是一顶一的拿手。不久,两个大人两个不足月大的孩子就被逮到了英宗面前。

荣俊好飞飞被侍卫押着跪倒在英宗脚下。身旁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小卒抱着两个孩子。“哇!哇!哇……”孩子数声凄惨的叫声撕碎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肠,尤其是荣俊好飞飞。两个人紧张心疼地看着这两条无辜的生命,说不定眨眼间他们就可能另去投胎了,那哭声像两柄锐利的尖刀切割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令他们肝肠俱断,无一剩饶。

“贱人!”英宗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真是色胆包天!”

下跪的两个人早已泪流满面,却面不改色,毫不畏惧。听到英宗的两声怒斥,反而更加从容。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欣然一笑,便正色目视前方。

“说话呀!”英宗继续咆哮着:“是丑事张扬败露,羞于启齿吧?!哼,有胆子私奔,怎么没胆子承认啊?”荣许二人依旧从容不迫。

“哼,兰妃!”英宗直指飞飞:“你真是活腻了!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好好的清福你不享,自甘下贱,和这个野男人私奔苟且!”他又扯过两个啼哭的婴儿,高举眼前,瞪着这两个让他羞见臣民的野种。孩子受了惊吓,更是嚎啕不已,满脸的泪纵横交错。这一扯,使两个人心惊肉跳,生怕已暴跳如雷的皇帝会迁怒到孩子。

“这还不止,还生下两个该死的孽种,该死!该死!”已怒不可遏的英宗瞪着两个孩子,眼睛里冒着火星,恨不得将这两个孩子焚毁殆尽。终于英宗失去了理智,发疯一样的大吼了一声。臣下都吓得低垂着头,不敢多言。荣俊和飞飞惊呆了,飞飞更是惊魂不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她摇着头,好像要知道英宗会做出什么事来。

英宗又大吼了一声,将两个孩子重重地摔了出去。

荣俊和飞飞早已经吓破胆,本能地挣脱开侍卫的拘押,冲出去接住了飞出去的两个孩子。他俩又本能地打开被子细心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英宗怒气冲天,对着身边两个侍卫一挥头,两个侍卫很快就领会了英宗的意思,立即上前去夺孩子。荣俊和许飞飞拼命地将孩子抱紧在胸前,拼命地去扯开拦在前面的大手,他们整个身子扭动着、激愤着,生怕一撒手一眨眼两个孩子会消失。

“放开我的孩子!放开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你们这帮强盗,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放开!你放开……”两个人和侍卫们纠缠着,各不相让。

在场的大臣,竟没有一个人敢下跪替他们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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