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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生死随意(1 / 2)

第二十六章:生死随意

瑟瑟寒风,郁郁青竹,一方秤局,一架弦断,醉生梦死。

石台、青墨、扇静,玉半,纸素、衣白。

冷月、寒风、笔结。

琴瑟无端启。

已和着、寒云冷雪,望天涯意。

止语唯息无是处,也算辞行安寂。

可笑那、居然留笔。

知我平生余何有,墨玉怀心久倾相系。

究竟是,洒脱立?

萧然南北身如絮。

客中缘、凉亭灯下,动参商谛。

误把真龙成荒诞,幸好结识知己。

甚短暂、难违命理。

敬酒一杯家国梦,了结当局乱纷风雨。

夙毕竟,助长逆。

女神龙与鬼见愁按毒尊指示来到天弃墓中,鬼见愁握着女神龙的手。

“你后悔吗?”

女神龙摸摸他的额头。鬼见愁用另一只手握住她:“怎么这么问?”

“我鬼见愁以往孑然一身,从不会考虑生死问题,而如今……”

女神龙靠着他的肩膀:“而如今你有了我,所以就有了顾虑。”

“不知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他看着女神龙:“不过能和你死在一起也好的很。”

“我们两个一定能活着出去。”

鬼见愁抱着她:“等报了仇,我们一起归隐,你还要给我生一大堆宝宝。”

女神龙脸色一红嗔道:“谁要给你生宝宝!”

“诶?做为我的妻子你难道没有这个义务吗?”

女神龙干脆不理他。

这二人哪似在面临一场生死大战,分明是闲闺情话。女神龙忽然警觉。

“怎么了?”鬼见愁问。

“好像有人。”刚才的那声叹息。

忽然听得脚步之声,“玉玺就在这里?”

“是,赛华佗取得玉玺之后,要研究玉玺这里无疑是最佳场所。”

二人相视,是拜月和毒尊,他们果然来了。

说到后句已可以看见二人,只是由于光线折射,女神龙二人能看见拜月二人,而拜月二人却看不见他们。

“嗯,这里的确古怪的很!”

“这里我以前曾顺利进入,这次也不会利外。”

二人的影子时分时融:“嗯,若不是你,我绝对进不来。”

毒尊忽然止步:“不错,你能进来,但绝不会出去了。”

拜月立觉不对,只是眼见得毒尊影子在前,他却偏偏向后攻去,一击不中,毒尊忽然消失。正自措愕,身后寒光一闪,刀剑齐齐砍来,银针如水,乘隙而入,本不胜防,只是刀剑磁性往往吸去了。

龙魂凤血合璧,配合的恰到好处。龙魂刀法中的破绽也已弥补。再加以在麻风国以来,二人心意相通,刀剑招式更是凛凛生威。而拜月已研究刀剑招术三十余年,研究出破刀剑的方法,竟与无我剑法相合。他因旧伤与缺少龙魂心决,而不能修习龙魂刀法,并将满含破绽的龙魂刀谱传给鬼见愁。然而如今却要抵御龙魂刀,这原是他早已料到,却未料竟是刀剑合璧。他不知凤血剑法,比起无我剑来还是略逊一筹。

即便如此,龙魂凤血也越打越是吃力,墓中机关重重,原由毒尊掌控,每遇危险,启动机关总能保全二人性命。

不知怎的,在刀剑啸吟声中,夹杂拜月衣袖风声,居中竟有琴音,缠缠绵绵甚是渺茫。但是斗了几个回合,经几人仔细听来才确定确有其声。但毒尊一来全力催动阵法,难道还有余情弹琴?在这生死紧要关头,谁也不及细想。此刻女神龙蓦然窜出,拜月冷不防被削掉衣袖,心下大怒。我早该妨着毒尊,他心计如此过人,是啊!他心计如此过人我在十五年前就不该留他,可惜可惜,因他的才华生了怜悯之心。毒尊毒尊,你可知道,鬼见愁虽为我义子,他叛离我,我心里丝毫不在意,也不难过。可是你,你反叛我,我便如失去爱子一般,你可知道?今日你要杀我,却到底是为了什么!拜月终究还是不知道当年无忧收留的这个孩子,竟然就是皇甫松的儿子皇甫仁和。当下看了形势,若是在旷野之地与龙魂凤血相斗最多以这套掌法拼着受伤也不至于丧命,然而在这莫测阵法之中,处处受阻,我是必死无疑。想及此,心下终究牵挂着两件事情,一来是毒尊何以加害他,二来是自己的女儿。竟然都未想及多年来预谋的报仇一事。龙魂凤血招招狠辣,当下便大声问道:“毒尊!我带你不薄,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你好歹也得让我知道我今日因何而死!”

且说毒尊自隐入阵中,在暗中推动机括,本来可以将拜月至于死地,但是每次将欲得手,这阵法却总是不能得心。起初以为是天弃阵法奥妙自己竟未能全部领会,后来凝神听得确有琴音,才知赛华佗暗中帮助拜月,心下大惑不解,不知何以赛华佗要帮他。他心思敏捷于其中略略知晓,定是与飞鹰有关,但是赛华佗人虽说是为飞鹰卖命,但是依赛华佗的性情,却又如何会乖乖听命与欧阳飞鹰?阵中女神龙鬼见愁与拜月固然斗得惊心动魄,而阵外,毒尊与天弃何尝不是生死相搏。心中有疑,但还是答了拜月的话:“十五年前,你杀了我一家,只余我一人活命,若不是姨娘告知,我还不知要为你卖命卖到何时!”

拜月听得此言,心中豁然大悟,石破天多年来抚养的石憬竟然不是当年那个婴儿,亏他还自以为石憬在他的掌握之中。当时他将婴儿嗟给石破天,石破天竟将这个婴儿送给了无忧。本以为,女神龙苦苦寻找的少主是他拜月教下的暗使石憬。一切对飞鹰的不利,都在他掌握之中,没想到!当下叹道:“果然因果不爽!”又道不对,当时无忧带领的毒尊入教时,可是已经十岁。他思虑到最紧密关头,竟然顾不得刀剑齐齐砍来。本欲得手,阵法忽变,二人眼前竟没了拜月踪影,心下亦自不解毒尊何以又帮拜月,只道是毒尊临阵倒戈,大呵道:“毒尊!你做什么!”但随即便想:听方才言语,毒尊分明恨他入骨,怎会帮他?一念未毕,脚下影姿忽转,拜月身影又露了出来。只听拜月道:“好!原来是你!好!原来是你!”本欲将兰若转托于毒尊,但是一想毒尊恨我如此之深,我若将兰若托交于他,那我女儿还有命在?他一生偏激,料想毒尊定然不会好待兰若。只道两声好字,方才一念死志闪过,此刻因女儿之故斗志重燃,又与迎来刀剑斗上,再不言语,心下一无牵挂,招式反倒比方才更精。须知无我剑克制龙魂凤血,他虽是掌法与无我剑却同出一理:以无情克有情。所谓情到深处情转薄,当下刀剑又自吃亏。

此时琴音忽绝,阵法竟也不再转动,刀剑更显得吃力,均不知毒尊搞什么。但今日本就生死难料,也只得拼了性命。

然而毒尊这边,却是因天弃阻挡,而不自如。心下想只有先找到天弃藏身之所,逼他不能转阵,否则,今日便难取胜。心念一定,寻路径向琴音来处而去,而此时琴音却止。

忽然省得了,这是一曲《广陵散》,“广陵止息。”又名《广陵止息》,旋律激昂慷慨,杀伐矛戈,现存仅有之战斗曲谱。这旷世名曲,因聂政刺韩相而缘起,因嵇康受大辟刑而绝世。嵇康有深厚的音乐功底,所以,他临刑前,有三千太学生共同向司马氏要求“请以为师”,但未被允许,使“海内之士,莫不痛之”【前句《晋书》,而事实,《广陵散》由《神奇秘谱》保存留到今天。若是如此,那么边疆老人博览群书,自然收藏。】《世说新语·雅量》载:“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曲终曰:“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毒尊爱琴之人也未得之曲谱,只是耳闻,未知赛华佗如何得有。

随着月光渐移,几人斗了两个时辰,拜月眼睛忽被遮挡,凤血剑浴火重生,拜月向右一跃勉强化解开来。却正好逢上龙魂刀亢龙有悔,要被龙魂刀砍中,忽然厅中大亮,有如白昼。久居黑暗之所乍遇阳光几人都睁不开眼来,但龙魂刀式却未有丝毫暂缓,本应砍中拜月,手上却落了空。却听得拜月啊的一声,和另一人的闷哼。待适应了光线,看去时,拜月犹在厅心,却似受了内伤,倒在地上调息,毒尊赫然在一侧,似也受了轻伤。但二人不曾打伤拜月,那么就是毒尊伤了拜月。

电光火石之间,毒尊拜月已交手十个回合。此刻拜月重伤,龙魂凤血绝无不胜之理,挺起刀剑向拜月刺去,却忽然龙魂刀一偏,叮的一声,似被什么暗器击中。如此一来女神龙没有了龙魂刀护卫,全身都是空门,被拜月一击也受了重伤,若不是拜月方才与毒尊对掌,中了毒尊掌力之毒,女神龙便没有了性命。毒尊接着女神龙交给鬼见愁,自己便要挺身而上。

此时却闻隆隆之声向这边而来,似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忽而远去。但在这回绕的密室之中,却是异常响亮。几人均自惊讶,一时都未出手,那畔转折朱轮刚露一角。拜月双手一挥,细密如丝华,却是上千根银针射出。就算武功再好,在这密室也不可能不中一针。

几人俱是一惊,情急之下,出招抵御,鬼见愁上官燕身边的乱针多数都被刀剑吸去。毒尊却中了两针,他一心要弄明白天弃为何如此,待满室银针穿越,不免中了两针。

瞬时所中之处衣袖瞬间都染成了青黑之色,针有剧毒。

那朱椅才出一半,却不是天弃还能是谁?天弃突见这般,心下刺痛。若出手已来不及,上千银针轨迹各各不同,又背对自己满目皆是针雨,饶是以内力迫得一些针落向一旁,但仍是满目针雨。拜月自练成这绝技,从未将针囊中的针全部用过,此次他竟然用全部针对付毒尊,然而这些针上的毒还是弄月所炼制无毒之毒最厉害的一种。当天弃出现的一霎那,他知自己今日必定不死。

上官燕移向毒尊,鬼见愁则提刀走到拜月身边,要逼他交出解药,方才若不是他出招微微一迟,女神龙怎会受伤?心下歉疚,想这针上既然有毒,那么拜月一定有解药,于是一枚银针刺向拜月,要使他取出解药,然后救人,哪知金丝一闪,是天弃卷去了银针。

鬼见愁看向天弃质问道:“你做什么!”

天弃也不理他,只是拈着银针,发现真是那种不可解的毒药,心猛地一沉,一瞬间憔悴了许多。

拜月却冷笑道:“做什么,你看不出来他是在帮我吗!”他逞气说了这句话,却不料在那墓中大亮之际,天弃恐他伤人,已将拜月打伤,毒尊则乘机向拜月进攻,便又与毒尊交手。虽有天弃帮忙,却终不及毒尊近身灵便,又中了毒尊一掌,二人合力,拜月内伤甚重,这一下谁也不知,拜月自然不会说出。当下暗运真气疗伤,也不言语。

鬼见愁知拜月话的用意,自己作为一个义子,这样待义父实是不对,但当时他也只是想逼他交出解药。

毒尊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不解:为什么。

“你快救他啊!”女神龙道。

一句话提醒了鬼见愁,对,没有解药但有赛华佗。

天弃终于道:“我是欧阳飞鹰的儿子。”其中缘由已然来不及说,但这句至关紧要话,还是能在他命危之时令他解惑。

此语一出,几人俱是一惊。

毒尊心下了然,别人便以为是:我是欧阳飞鹰的儿子,所以,我不能救他。

“你不救他吗?”女神龙道。

毒尊一笑道:“没用的,这毒正是伯母所中之毒。这世上,除了我与赛华佗,任何人中此毒都有救。我虽因长期浸毒而百毒不侵,可这种无毒之毒与血液中任何一种结合,都将必死。”他看了一眼赛华佗,他自身血液因满是毒素而中此毒必死,而赛华佗,却是因血液满是药量而必死。

他们自幼,一个浸毒,一个浸药。都以为天下毒药都对他们奈何不得,却这世上,哪有至强顶尖之人。就算弱如蝼蚁,也会使大厦倾塌。

毒尊看向天弃,半晌笑道:“天意弄人,即生瑜何生亮!”说罢闭目撒手。

天弃耳边空白,已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见得,拜月正恢复功力,女神龙提剑直刺,天弃金丝一弹阻剑落下。

那边城塞外的茅屋,飘飞的大雪;弄月曾被打断过的话。

“如果我不是毒尊,你会不会喜欢上我?”他实在很想,很想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兰若之所以不喜欢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个“毒尊”,邪教人物。

曾,在那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并不是十分渴望这众人对他的畏惧。向天问在茅屋之中所说的话,他可以一笑置之。他说毒尊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生死,却是因为当时向天问的刀架在兰若颈间,他毒尊现身,从中干扰。而当时毒尊的回答,却是似是而非的装作冷淡。而又相继那恩爱的老两口一家。那里好安静啊!竟然可以使他想退出江湖。

虽然只是偶尔的一想。但,弄月;你累了,睡吧。身后的事,自有身后的人。

“你救他就是与天下为敌!”

天弃一生都未及此时如此冷漠:“毒尊向我借墓室一日,如今他不在了,你们必须离开、马上离开。”说罢,大厅忽然大暗,暝灭的恍如天地不生。

几人只觉脚下地动,再遇光亮,几人已身在野外,其他人都不见,连墓室也不见了。

唯一不同的是,女神龙身旁多了两块玉玺,一模一样的两块,并有疗伤丹药。

天弃苦笑: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潇洒的了,说死就死。是的,天弃早在墓中。否则,那一声叹息又是谁发。

皇甫废宅,一座新坟,一轮冷月,朱椅、白衣、箫声。

女神龙靠近,天弃不顾。直到距朱椅五步时候,天弃蓦然收起玉箫冷声道:“如果你是来劝我的,请免开尊口。如果你是来祭拜的,就留下祭品。要是来杀我的,就请亮出兵刃!”

也许自己最在乎的一个人死去,就会把自己也当成这个人,天弃的用语竟然有些像毒尊。

女神龙则是一惊,她从未听天弃以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不再关心,不再温柔,她忽然回思是不是自己忽视了天弃。

“是我没有在意过你的感受,只是你这样做值得吗?”

天弃一笑看着她:“值得?不值得?”

转动朱椅,行至女神龙身侧。

女神龙的手被他握住,她不禁想起前一次十五年前的冬季他握着她的手,他的手那样温暖。

母亲说双手连心,一个人的手若冬暖夏凉,这个人就会是个好丈夫。而如今他的手如此冰凉、是不是他的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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