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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 乱世+(2 / 2)

[八]

慕容垂平稳端坐,五心朝天,缓缓吐纳着。

自从乞伏司繁帮他疗伤一次之后,他的心法略有转变,说起来还是乞伏司繁武功采北地汉家之长,慕容垂正好受到汉家巧劲的内伤,故能借鉴一二,这些日子内伤复原的快多了这么多天下来,已经复原了六七成的功力。

慕容风的伤虽然比他轻,可是脸色还比他差了许多。慕容垂看着身边的慕容风,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若这个年轻人是自己的儿子,那该多好。

自己的三个儿子,不管是令,还是宝,还是麟,全都不如这个养子慕容风。

养子,也是儿子。

慕容垂忽然又升起了一片雄心,他仍要战斗下去,完成自己的心愿,自己的儿子死了,却还是会有继承人!

这时诸葛海快步进来,慕容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看着面前的地下。

“主公,”诸葛海还是轻轻柔柔的声音:“乞伏司繁与王绝之两虎相争,乞伏身死,王绝之重伤,现在已被小茉莉和任风隐擒拿回庄,只是步留仙身死当场。”他说的虽轻巧,可是连他自己都微微有些得意,像王绝之这样智勇无双的神仙人物,都落入他的算计中挣扎不得,也不枉他的智士之名。

“哦?”慕容垂眼光一动,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本没什么可说的,人家把他吓的落荒而逃,又杀了他的两个儿子,他自己无法报仇,却要借别人之手。

“同时回来的还有清河公主。”

慕容垂似乎长长舒了一口气般,道:“她,与王绝之是一道的么?”

诸葛海面有怜悯之色,道:“是。现在他们都已被八宝锁魂术所制。”

慕容垂怎会不知诸葛海的意思,闷声道:“风儿,去带他们进来。”这逍遥山庄的最深一重院落,自从慕容垂来了之后,早已禁忌非常,除诸葛海外,谁都不能随意进出。慕容风应声出去,自然没有忘记带上兵器。眼下时节非常,出入谨慎,慕容垂看在眼里,甚是满意。

一盏茶的时间似乎很难过去,两人看似气定神闲的等着,间或诸葛海说些无聊的话题,慕容垂都无言以对。

他怕见的,并不是王绝之,而是慕容粼。这个为了慕容氏付出过一切的女子,他的侄女,也是他的业徒。而诸葛海,也是同样的心绪不宁,当年他劝说慕容粼委身苻坚以保全慕容氏,现在苻坚摇摇欲坠,慕容粼冲破樊笼,自己又怎么去面对,就是自己,毁了慕容粼的青春,也毁了慕容粼的弟弟。

就在两人心里唏嘘的什么,忽然慕容风回来了。

慕容风回来,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手里还拽着两个人。两个死人,一男一女。

正是任风隐与茉莉!

慕容垂和诸葛海立刻动容起身,他们知道,王绝之一定就在后面,王绝之并没有中计被擒,王绝之将计就计,王绝之已经来了。

慕容风跨过门槛之后,立刻颓然倒下,他并没有死,只是现下却也别想再站起来。

后面进门的自然是王绝之,他怀里抱着的,却是白衣惊艳的慕容粼。就在他进门的这一刹那,慕容粼已经醒了过来,缓缓张眼一看,顿时惊呼出来。

“叔叔!”慕容粼由王绝之怀里一挣而下,飞快地跑带慕容垂面前,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是苓瑶,来,快让叔叔看看!”慕容垂自从慕容风倒下的那一刹那,便似老了十岁,那一脸的憔悴根本就不该是他这一代名将脸上该有的。

慕容粼怔了一怔,差点便要冲过去,可是忽然想起身边的王绝之,却又迈不出这一步,只看着慕容垂充满了期待的面庞。同时面对着一个是自己的亲人和师傅,一个是刚刚认识的敌国男子,忽然她竟然觉得无法选择,只会呆呆站在那里,想不完的心事。

王绝之却不去理慕容粼,他稍稍向前一步,道:“慕容垂,不用儿女情长,你我的帐,似乎也该算一算了。”

慕容垂一看王绝之,双眼立刻喷出怒火来,切齿道:“王绝之,你我无冤无仇,为何竟丧心病狂若此,无故连杀我二子,这岂是你江东名士之为!”

王绝之冷哼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一物掷出在地上,诸葛海见王绝之伸手入怀立刻神情一紧,慕容垂却不动声色,直至看见是自己北霸枪的枪尖,才缩回目光,继续盯着王绝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桓伊之死,并非是我挑衅!”

王绝之叹道:“我走进这道门的时候,便已知道。”又见诸葛海疑问的目光,便接着道:“若是你主动挑衅,他决计伤不了你。”

好高明的眼光!王绝之看见慕容垂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竟已看出慕容垂是伤在桓伊笛音之下。

王绝之又叹,然后斩钉截铁道:“可惜你我今日一战,却不可避免!我是唯一知道桓伊之死因由的人,回到江东之后,不免要向众人剖白清楚,江左名士一向睚眦必报,不管是谁无理,只要是慕容垂杀了桓伊,慕容垂就得死!若我现在不杀慕容垂,桓家众人杀之不了,必然举倾国之兵北攻,到时仇不能得报,反令大晋不安,动辄便有灭国之祸。谁能承担!”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慕容垂脸色虽怒,却仍旧不见波动,诸葛海却深知今日事态已经不可收拾,便集中精神想起辙来。

忽然王绝之又笑道:“久闻诸葛先生乃是一代智囊,现在可是想着如何利用坐席下的机关逃出生天?”

诸葛海恼羞成怒道:“王绝之,你不应逼人太甚!就算你必杀我家主公,却也是私仇!那么其他人等与你何干,你却下手毫不留情,这难道也是名士所为?”他说着话,心里却知道只是是拖延时间,脑子还在飞快的转着,可惜眼前的形势,却似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王绝之笑道:“无情?王某亲眼看见慕容麟在邺城之内亲手杀平民十二人,只是为了这些人不认识他,在街上未向他行礼,慕容宝当面奸杀府吏之妻女,这才叫丧心病狂,王某替天杀之,又可逼他们的父亲出来,何乐不为?”

慕容粼这时已经渐渐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稍一清明,便忽然叫道:“留神!”飞身挡在王绝之的身侧,而诸葛海的卧龙剑已经刺到了她的胸前。慕容垂也大喝道:“不可!”

王绝之却不说话,只是轻轻伸出手去,从慕容粼臂弯穿过,慕容粼本欲出手硬抓那剑刃,可是还没有抓到,剑被王绝之一弹,已经寸寸断碎。

慕容垂赞道:“好功夫。”

王绝之笑道:“都督过奖,若没有这七天在车内休养生息,王某怎能回复至此。”

诸葛海脸上红一阵百一阵,刚刚绝好的机会,却不得手,而自己亲传给茉莉的锁魂术,却只能把重伤的王绝之“锁”在车中休养生息。诸葛海只羞的无地自容,忽然他大喝一声,如狮吼雷鸣般,然后飞身就往王绝之身后的大门处穿梭而去。

堂上诸人都似被他“隆中啸”夺了心智一般,谁也不动,眼见诸葛海就要穿出门去,可是忽然他身子一软,竟象被人拉了一下般,重重的摔在地上,七窍出血,双眼瞪的老大,猜不透王绝之为什么不要他的命。

王绝之轻笑道:“先生为大都督一片忠心,定可长寿。”诸葛海立刻昏了过去。

慕容垂久久看着王绝之,王绝之一动不动。

慕容粼脸色煞白,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慕容垂慢慢走上前去,快要挨着王绝之了,王绝之还是负手一动不动。慕容垂轻轻拍着慕容粼的肩臂,柔声笑道:“好孩子,哭什么?你的路岂非还有很长?”慕容粼不住点头,却止不住啼哭。慕容垂叹道:“好啦,你的枪,可借叔叔一用。”说着话,便从慕容粼手中把枪取走。再向王绝之朗声道:“王兄请!”王绝之也微微笑道:“慕容兄请!”

慕容粼轻轻转身,勉强止住哭声,轻轻柔柔地随着他们走出大堂外,软软坐在台阶上,竟似浑身都失了力气一般。

这是王绝之和慕容垂的决战,却也是决定她命运的一战,她无力抗争,也无力阻止,她身世飘零已无家可归,只能选择跟着最后的胜家。

她是为家族而生的女人,当家族没落的时候,她何去何从?

就在慕容粼空洞眼神的注视下,两人拱手对立,慕容垂倏得亮出红枪。

虎啸十八击!

天地风云都色变。

[九]

东晋太元九年、前秦建元二十一年(公元385年)秋季,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东晋豫州刺史桓伊在清溪渡口无故被人所杀;随后前秦大将军、大都督、燕王慕容垂的世子慕容宝在家中横死,三子慕容麟在闹市中被人刺杀;长安城中,苓妃(前燕清河公主慕容粼)失踪,长安城紧闭七日不得寻;继而,乞伏部乞伏司繁、乞伏国仁、乞伏乾归父子三人相继死于渭水河畔,川中又有一批武人不知踪影,相传也是死于此地。十月,大都督慕容垂死于逍遥山庄。

而桓伊之死在东晋引起轩然大波,后王羲之之侄王绝之从北地归来,称桓伊是死于慕容垂之手,众人诘问慕容垂为何会到清溪渡口,王绝之却不作答,又传王绝之从北地带回一穆姓女子,行踪神秘,顿时物议纷纷,直指大族时弊。

[十]

我跟随王绝之回到晋国已经多年,他始终懒散不羁,心忧国政却往往愿意置身事外。至于朝政小女子不敢妄议,可是每想到再也不能听到北地传回慕容氏的消息,我便只好暗自垂泪。

至今那个“雄杰有大度、身长七尺六寸、风骨奇伟、不事廉隅小节”的刘裕从义熙元年(公元405年)进位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使持节、徐青二州刺史之后,王绝之便一直郁郁寡欢,到刘裕改晋为宋的这十五年时间里,他便一直没有再出门,只知炼丹作乐,直至永初十年的那天清晨,我们的孙子唤他起床时发现七十五岁的他无疾而终,我甚为他欣慰。可是从这时起,我虽已古稀高龄,却忽然又不知自己是为谁而活。

——慕容粼

[完]毛应之帖杀桓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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