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喜呆若木鸡,离婚?她的手用力握紧电话,白了指尖。
见她没回答,唐叔于心不忍,多嘴说了一句,“大夫人和先生已经转到易市医院,老爷子知道你申请了去巴黎求学,费用一切由唐家出。至于赡养费,你不用担心,要是不够我会重新安排,看在这些年的情分唐家是不会少给你。”
唐叔还在说着什么,折喜全然听不见,她终于回神,手握着手机缓缓松开,可心却一点都没松下。
她连忙追问道,“大嫂怎么样了?唐……冉之他……”
“抱歉。”唐叔打断她的话,“折小姐,恕我无能为力,老爷子极力要求保密。”
“保密……”
“是,请恕我无能为力。”
折喜苦笑眨眨眼,眼睛却又酸又涩,唐叔委婉的话,她听懂了。
她哑然轻轻嗓子,“对不起……”
怪不得她醒来南镇医院没有他们,怪不得打电话过去一直是无人接听。怪不得她没有关于唐冉之的任何消息。
原来,她已经不是唐家的人了。
而她和唐冉之要离婚了。
折喜突然想起出院前护士给了她一份文件,她以为是病历并没有多在意。
折喜手忙脚乱翻来行李拿出文件,白纸黑字印着:离婚协议书。
她看向末页的签名,并无唐冉之签字的署名,而里面附有一个信封,她拿出来,一张巨额支票,和几户房产证。
这些钱,足够她不愁吃喝用下半辈子了。
折喜紧紧拽着信封,反反复复确定了好几遍,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她却像掉进寒冷的冰窟。
唐叔最后在电话里说:“折小姐,签完请你交给护士,至于易市,老爷子希望……你不要回来了。”
折喜猛地踉跄往后一退,她握紧电话,手指都白了几分,喃喃地问,“是因为唐冉之吗……他到底怎么了……”
但对方并没有回答她,直接挂断电话。
烈阳当空,她握着手机,愣了好久。
她明明很期待两人离婚,为何在这一刻她还是很难过?
像是生命里很重要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拿走了?空空的很不习惯。
她装作若无其事不去理会,为何这一刻,她还是哭了。
晃眼的烈阳,在此刻冰冷无情,了无生气。
小时候,她爱上了小叔叔,她害怕被他厌恶,只好躲着他;长大了,她依旧爱着小叔叔,可一个天,一个地,她懦弱藏在心底。
锡宁死后,她不愿意去相信他,也不敢相信他。
因为她明白,折喜和唐冉之不可能,也没有可能。
其实……她要原谅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自己。
——
唐家书房。
幽暗偌大的书房,半拉开的窗帘,隐隐亮光,屋内点着龙延香,混合淡淡的草药味。
唐家平常不热闹,而这几天更是寂静无声。
唐叔挂断电话,垂眸无奈叹了口气,“老爷子,这是何必呢?”
老爷子坐在书桌后面,听闻唐冉之的消息更消瘦了,苍老孱弱的面容,精明的双眼此刻浑浊显老,眯眼的目光一动不动看着渐渐燃尽地香,烟雾缕缕飘散消失不见。
唐冉之因车祸引发当年旧疾,徐以媛胃病复发正在抢救。
这些事,给这个家带来了沉入谷底的阴霾。
老爷子冷笑,“何必?何必如此对待一个小姑娘?”
唐叔心一惊,“不、不是……”
年迈的老人,风光了大半辈子,终究是斗不过天,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我的孙儿,儿子……’”
他是真的怕了,他害怕折喜这个小姑娘,害怕唐家就此断送在折喜手里。
他捧在手心的儿子,孙子,共同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就为了给那个人接机,却在途中发生车祸。
书房一时间更静谧了几分,唐叔垂目一动不动,他突然想起唐老爷子曾经跟他说,“若是当年把她送走就好了,作孽啊。”
唐叔静了几秒,“您不算亏待那小丫头了。”
“亏待?”他冷笑,“那些钱够她用大半辈子了!如若不是看在以媛份上,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是是是。一分钱都不给。”唐叔赔笑跟着附和,却无奈摇摇头,这人上了年纪嘴还是这么硬。
“嘿!”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摇什么头!”
唐叔笑而不语。
“你你你!连你也跟我犟了!”老爷子一时气急,骂骂咧咧起来,“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顺心!为了女人,为了事业,凡事都喜欢跟我对着来!看看一个个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那声音幽沉沧桑,孤老黯然。
唐叔跟了老爷子大半辈子,何成见过他这般。他上前挑了挑香炉里的烟灰,静静道,“先生会理解您的,会理解这份苦心。”
“理解?他理解个屁!我要他继承家族企业,可他非要开那破飞机,好好好是吧,我妥协。”
“可你说说他,什么时候肯听我一句话!若听我一句劝,这小子就不会有今日这番下场!当年死活不让我把小姑娘送走!长大了竟然威胁我!说非娶小姑娘不可。”
唐老爷子骤然骂完,缓不过气又轻咳几声。
唐叔倒了一杯热茶,老爷子沉着脸喝了一口,气缓了缓。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沉沉道:“人老了,还是得注意身体。明日有客,一律不见。”
唐叔一愣,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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