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喜醒来的时候,是在南镇医院。她没有大碍,只是轻微脑震荡和骨折。
她醒来第一时间问过护士和她一起送来的男子在哪里。
但护士很遗憾告诉她,医院没有徐以媛和唐冉之这两人。
她茫然望着窗外阳光明媚的景色,开始怀疑这场车祸是不是梦。
可她只要闭上眼,唐冉之翻身抱住她,身上的疼痛清清楚楚告诉她这不是一场噩梦。脑海里一一闪过的画面。
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阿喜,我是一名军人。”
军人——哪怕只是曾经,哪怕已经过去了,都是坚不可摧的使命和信念。
身后穷追不舍的车辆,路中间那条狗,紧接着他猛打方向盘,随后发生那场天旋地转地车祸。
一个连狗都不忍心伤害的人,怎么会、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亲侄子。
唐冉之——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她用力深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里错了。
头疼欲裂,她闭了闭眼,往事一一浮现在眼前,她忘也忘不了的记忆。
10岁的乡野丫头站在金碧辉煌的唐家,就像格格不入而蹩脚的小丑。
他出生名门世家,16岁,就读少年军校,那是一所培养少年空军的学校。
两个不同身份不同世界,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可偏偏就这样相遇了。
他扬起下巴,“这是唐家,我自然姓唐,名冉之,字如书。”
她惶恐叫了一声:“叔叔。”
12岁时她努力脱掉乡音,学习普通话。
18岁的少年,张扬而优秀,被易市军校提前录取。
15岁,她为学不好英语,算不到数学题苦恼,要选择哪所高中而纠结。
21岁的他被破格送到北京总空军学校。
他在她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是锡宁的榜样,优秀得无可救药,也是遥不可及的梦。
分开3年的时光,北京与易市,她以为很遥远。其实是近在咫尺。
只要她眨眨眼睁开,他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她以为是梦。在饭桌上,徐姨都会絮絮叨叨说着。
“冉之高中同学聚会要来家里,你们两个小鬼可不许闹腾。”
“冉之那孩子真是的,身份证掉了!说要回来。”
“冉之申请了易大军训教官,锡宁啊,你不是说想当军人吗?”
“哎,奇怪了,冉之最近怎么三天两头就回来……”
那么多的借口,足够这场爱情最开始的心动。
18岁的她考上Z城大学。
24岁的他从北京回来送她去学校,并且申请调动回易市。
19岁,春节的前一天,锡宁向她表白了。
25岁,春节后,他带了一个未婚妻,姓慕。
20岁。26岁。
一场巨变,本来前途无量的他,本来以为要嫁给锡宁的她。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唐冉之的。
是15岁的那年,他偷偷亲吻了自己,从此扰乱了她的心。
她以为是错吻,她害怕躲着他,她懵懵懂懂误以为这就是讨厌一个人。
——
折喜猛然间惊醒,外面天色渐黑,星碎闪烁,朦胧的景色很美。
单独精致的病房,护士的精心照料,医生对她和善客气。
可她的心仿佛沉入谷底。
医院却找不到徐以媛和唐冉之的人,就像凭空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打电话去唐家,竟然无人接听。
无人能懂她此时的心境。
不知浮游到哪里的生物,看不到同类,不清楚外面的事物。
她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觉得时间格外难熬。
后来几天,她拜托护士帮她打电话,对方无疑全是无人接听状态。
等到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折喜不多呆一秒,立刻办出院买了回易市的票。
她回居民楼拿了行李,又跟王姨道别,才从里面出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折喜放下行李接通,“您好。”
“少夫人,不,抱歉。”对方顿了顿,“折小姐,请你不要打电话过来了。”
折喜一愣,声音是唐叔,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打?”
唐叔叹口气,“折小姐,你并无大碍老爷子也很欣慰。”他顿了顿,“离婚协议书我相信你应该看到了,请你尽快签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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