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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1 / 2)

似乎上一次匆匆忙忙找的三人间令迦藏十分不爽,于是他这次找的旅馆格外上档次。门口上面竖着一长块英文雕塑的招牌……我这种英语考试连完形填空都得不上一半分数的人根本念不出来。不过我也可以从别的方面看出这家旅馆的气势不凡,比如大厅左侧休闲区里摆的全是有脚的真皮沙发……前台的接待员即便在说话中也保持着十分标准的国际化露八颗牙微笑。

交流完毕,接待员拿出了两份房卡放在迦藏手里。

然后我们上了七楼。

迦藏说:“果然是黄金旅游期,连这样的酒店都剩不下三间房了。”

我说:“不光是因为黄金旅游期吧。香港一直都是靠对外贸易发展起来的,所以不论什么时候这都是个高人口流动的地方。”

我们的房间,7012和7013正对门,一个向阳,一个背阴。除此之外从家具到摆设到瓶子里插的干花都长得一个模样——这才叫亲呢。

客房服务员推着小推车咕噜噜地过来,向我们推荐他小推车里放得满满的三件套(床单枕套和被罩)。

“这是专门预备的,各位挑选之后我先去送洗,然后给您铺上,等退房您可以直接带走。”

很实际的准备。现在受电影电视剧影响,很多人都觉得酒店各种不干净什么的……我选了一个藤蔓图样的三件套。顺便也把我身上这件衣服也给送洗了。站在路边摊烟熏火燎了好半天,今天的温度又很高,我出了一层薄汗。迦藏迦炎倒是神清气爽的。还共同表示十分介意只有一张床,绝对不会一起睡。

下午的时间就在酒店里消磨过去了。

我心情放松地洗了个泡泡浴,酒店还贴心地准备了一只很大的塑料袋,套在浴缸里正正好。

等我洗完擦着头发出来,迦炎告诉我迦藏出门了,说是要去看老朋友。

下午的阳光还是很刺眼,照在窗玻璃上……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放大镜下的蚂蚁,赶紧把窗帘拉上。

迦炎坐在沙发里抱着一袋炸苹果片:“姐姐你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午觉吧。”你昨晚肯定没休息好。

我擦干头发:“还行吧,其实我也不是很累。”不过让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困了……吃饱就睡,真的要变成猪了。

这时迦炎回头认真地看着我,说:“放心吧姐姐,就算你胖了,也只是丰满一点而已。没有猪那么厉害。”

“真的?”我已经换下浴袍,穿着民族风的印花长裙和短袖T恤钻进被子里,“迦炎你也去睡一会儿吧?晚上我们再出去转转。”

“不用了。”

迦炎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我困倦地闭上眼。

迦炎松开手上掐的那个指诀。

爸爸不在,你的安全就交给我了。所以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你呢?隔一道门都不行。

必须得在视线范围以内。

有人说香港是一潭水。水中的深浅是站在岸上的人不了解的。

只有水里的东西才一清二楚。

但水里的东西不会说给你听。

香港的大街小巷里总有些格局比较乱的地方,开在里面终年不见天日的店只能自认倒霉。

迦藏七拐八拐的,终于走到连酒香都传不出去的老巷子里。

这是一片独门独户的小楼群,年纪不小了,在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面前根本没法比……但在许多年以前,这里的某个房子堪称宝楼,因为有人给它布了个守财奴的局。

迦藏对准一座小楼径直走过去,敲了敲小楼的防盗门。

过了片刻,一把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哪位啊?”

“是我。”

“啥?哪位?”

“……迦藏。”

“咳咳,到底是谁啊?”

迦藏挑眉:“来给你送钱的。”

门应声而开。

拉开门迦藏大步走进去。门里故意装着不认识他的人并不老,头发和一小撮胡子都是漆黑的,脸皮和身上没半点皱纹。

他腆着脸,搓搓双手,站在摆设的颇具晚清之风的大厅里,笑呵呵地问:“钱在哪啊?”

在雕着仙鹤和灵芝的红木太师椅上坐下,迦藏两只手指夹着那只在九寨沟意外得来的蓝筹玉,道:“把这玉雕好,你的钱就能到手。”

“明白勒!”像小二对着贵客点头哈腰地记下菜名,男人接过那块玉,啧啧品评,“蓝筹啊,灵气不错,品相也挺好……就是太小,去了玉皮恐怕就不剩什么了……那,您想要它变个什么样?”

“……玉枣吧。”

黄舒郎惦着那块玉,说:“好好的蓝筹玉,非要雕成一只枣子……您确定?就算我雕工举世无双……”那一只蓝色的玉枣子,它也不好看啊。

迦藏默了一下,反问:“那你觉得做个什么样子好看?”

“这个大小,确实不适宜雕个复杂的样子……”黄舒郎突然回过味来,“好看?!您这是要送给女人的?!”我嚓!

“……”

“……呃,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主要还是看您怎么想吗,别说是颗枣子,就算是棵枣树我也给你雕。”真是老树开花……黄舒郎收回自己惊奇的探究眼神,以免惹火了这个煞星,再被剁去一截儿尾巴。

再研究了片刻,黄舒郎道:“要不这样吧——我先磨去玉皮,您在这里坐着慢慢想。”他扬声叫过来一个小童子。这孩子耳朵在头发里支楞着,尾巴在两腿之间飘来荡去……小黄鼠狼端上一杯茶和一碟剥好的栗子。

要是客人换成别人,黄舒郎根本不会让他的娃来上茶。

因为茶叶也是要钱的。黄舒郎一贯吝啬。

等待的时间也不久。黄舒郎还没磨完玉皮,迦藏便踱进他的工作室。

妖怪们大多还是喜欢在有历史的东西里面沉沦,大概是因为日新月异的新东西所散发的气味大多比较刺激,妖怪们的鼻子又太好使……光线通明,工作室里的桌椅橱柜全是老木做的,在明亮的灯光中,表面那一层漆色犹如年头久远的葡萄酒一般闪动着醉人的阅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橱柜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得很整齐。

守财奴是绝对不会把重要东西放在明面上的。虽然此刻摆在橱柜里的东西也依然算得上珍品。薄如蝉翼也雕刻的精美绝伦的二十四骨玉扇,名为“刻雾裁风壶”的造型颇为柔软流畅的紫砂壶,大得可以用来刷漆的毛笔……迦藏停住脚步。

他的视线落在一方锦盒中。

黄舒郎头也没抬继续磨玉皮——他两手已经变回毛茸茸的黄鼠狼前爪,用他锋利无比的指甲细细地一点一点雕磨……指甲削玉如泥,不能太重,必须要轻,所以他也没有时间分心,只是说了句:“想要的话您自己拿出来付钱。”

迦藏抬手从柜子的阴影里取出那只锦盒,里面银红的锦缎上放着一副耳环。一离开阴影,这副耳环就像夜明珠一样,在光线里流转着灼灼的光。

纯金的干花造型上精致地点着绕着蜿蜒着蓝色和紫红色,做出些好像花瓣纹路的图纹。像清朝的烧蓝工艺一样,只不过这副耳环所填充的颜色更纯粹更鲜丽也更自然。还点睛一般镶有细碎的小珍珠,虽然小的芝麻一样,依然十分圆润饱满,个个光泽透莹。有它们点缀着,这耳环好像由区区的三色转变为十三色,竟是富丽堂皇翡翠斑斓的……那么好看。

迦藏忽然有了主意,对黄舒郎说:“磨去玉皮之后,你帮我在玉石表面做个微雕吧。”

黄舒郎闻言惨声:“微雕?!”

“对。微雕。”迦藏不容拒绝地说。

……你就是来玩我的对不对?还微雕?你以为我有磨玉的爪子,还一定会有显微镜一般的眼啊?

迦藏把那只锦盒扣好盒盖,一并放在黄舒郎宽大的工作桌上。

“这两个一起算钱。”

黄舒郎苦着脸,琢磨了一下抖抖索索伸出两只指头。

“可以。”毫不还价。

于是黄舒郎眉开眼笑,好像被主人赏赐了肉骨头一般热情地继续开工。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彻底没有了,室内一片昏暗,我的手摸索着伸向床头柜的台灯。

灯光亮起的时候有那么点刺眼,然后我起床……一转头看到迦炎居然还躺在沙发上,而且只穿着短袖T恤,他没有回去房间睡么?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我轻手轻脚走过去用手背试探他额头的温度,还好,不热也不凉。

但我这个小心的动作还是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哎呀,已经晚上了?”

我应了一声,又说:“以后不要再在沙发上睡了,万一感冒怎么办?”

“唔。”迦炎摸摸头。他根本没睡好不好。再说这种气温会让他感冒?不可能的啦。

他扫了眼窗口,腻过来:“这么晚了,姐姐我们先去吃饭吧。别等爸爸了,他还不知道几点回来。”

于是我摸出手机给迦藏发了一条短信:我和迦炎先去吃饭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走远……你能找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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