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2 / 2）

“嗯，那就好，咱们不能总去占人家的便宜知道嘛？不然会被看不起的。”

我只嘴上应着嗯嗯啊啊。

本来想坦白的话叫她一打岔更说不出来。

而更年期的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想到一出是一出，她忽然说：“丫头，你觉得你那邻居跟欧湛相比，谁看起来更好一点？”

在外报喜不报忧，我连车祸都隐瞒下来了，更何况欧湛他妈那些破事。不过说真心话，欧湛跟迦藏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所以不用比，欧湛就已经输了。

“当然还是迦藏好，至少人家现在是我的邻居和朋友……妈你见过分手后还有来往的情侣吗？分手后欧湛再没联系过我。”除了来要回他妈遗留的罪恶残次品。其邪恶程度好像战后遗留在庄稼地里的地雷。

“不是妈拆你的台，你这性子确实不讨人喜欢……”

“所以我才一定要找个喜欢我的人。”找不到我就不嫁了……按迦藏说的，反正老天爷也不让我嫁给普通人。

“……妈看你那邻居挺好。”

“……”我看你是觉得你女儿很难嫁出去所以抓住一个是一个吧？至于以后买主觉得上当受骗想退回来的时候，你也可以说货物出手概不退换或者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

电话对面絮絮叨叨，来来回回地尽是废话，话题渐渐从我老大不小的还这么毛毛躁躁转移到天快冷了记得加衣服什么时候休假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鸡翅膀想吃多少有多少羽绒服该换新的了又在外面乱花钱买垃圾了没有……当妈的总是这么操心又面面俱到的，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感动着………

结果直到挂了电话也没能把心里话说出口。

不过就算没说出来我也可以猜到她的答案。

妈，如果我不是人了怎么办啊？

……你讨打啊！

妈，我工作没了怎么办啊？

……去找呗！

妈，我这日子怎么过啊？

……就那么过呗。

可眼看着就是十月一啊，黄金假期啊，我这辈子都混不上公费旅游也混不上年休假了还不能让我在找到新工作之前爽快地玩上这辈子最后一把啊~~~~~

我趴在沙发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搁置下出去游山玩水一番的念头，决定明天开始就继续去找工作。

没办法，谁的钱都不是凭空得来的，只是有人容易点，有的却很难而已。出去旅游衣食住行都要花钱，让我像个富二代一样大手大脚地花我辛辛苦苦挣的钱，简直是在挖我的肉好吗……可是去了什么都不买也不现实，特别是在面前出现一片美貌又实用的东西的时候，不花钱满足自己的购物欲，也会死不瞑目的……那么，少买点儿？算了，我本来就不是多么有自制力的人，就算是不带钱也会想法子借钱的……

总结，与其等东西买回来了再后悔，还不如不去的好。毕竟事后再怎么深刻反省，我花出去的钱也回不来。

最后留恋地再看一眼寨沟的美貌山水，我合上了屏幕。

“你想去这里？”一个声音从我头顶突然冒出来。

浑身一个激灵，手机脱手滑下沙发，解救不及的我眼睁睁看着它在落到地面之前，先落入一只眼熟的手里。

手的主人又再一次神出鬼没，或者说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面前。

“……”接连几次看到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如今我只希望他能不要再从我看不到的死角突然出现。

“怎么了？”

迦藏在我趴着的沙发边上蹲下身……就算他蹲下来身高也很可观，我下意识爬起来以躲避他带给我的压迫感。

“我在想，如果你以后再使用这些法术魔术之类神出鬼没的进来，我就操起扫帚把你赶出去。”我努力冷起脸证明我说到做到，“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但我的豪言壮语似乎只能达到取悦他的程度。

“好吧，下次我会记得按门铃。”他眼里满是笑意，随手摁开我自动黑屏的手机，指着屏幕中的图片问我：“这是哪里？你很想去么？”

“也不是很想。”我违心地说，“你没见过吗？这是寨沟，刘亦菲版《神雕侠侣》的取景地。”

他露出了悟的神色，一针见血道：“所以你想去。”

我看着迦藏满脸的“我晓得我明白你看我就是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的表情——现在他见缝插针地占据了我面前的位置，我感觉到沙发松软的往下一陷，他略有些狭长的眼不偏不倚地与我对视……我别开眼。被他看着我不自在，看着他我更不自在。

天花板的珊瑚形吸顶灯有聚光效果，影射到四面墙壁上藤蔓一样的黑色剪影。就在这般明亮的光线下，迦藏的眼也是明亮亮的。脸侧起伏的弧度有一种微妙的柔和。

可是这样一张让人忍不住笑脸以对的好皮相底下，又是个什么样子呢。

拜托。我只是普通人。我消受不起。

“上次……你给我的东西，我觉得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我想把所有他给我的东西都还回去，包括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