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在抱,景天不知所措,想推又不敢,不推又心里别扭,幸亏这时村长道:“恩公,好在你安然无恙,否则我们实在万死不能赎罪。”
翠儿这才醒过神,脸上一红,一下子后退开来。
景天也没怎么在意,嘴里还说:“劳大家久等了,我没事的。”
这要是在以前,这些客气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现在却根本不用经过思考,村长又问:“恩公,那妖怪可曾除去?”
景天想灵珠的事不能说,只好含糊其词道:“那个妖怪已经伏法了,大家以后不用担心了。”翠儿看着景天的侧影,忽然觉得他与昨天有些改变,哪里变了,却看不出来。
人群一片欢呼,簇拥着景天回到村里,在村里过了三天救世主的日子,当然是吃穿用度享尽了福气,这最后一天,景天越发思念雪如,就与村长说定明天一早就离开。
最后一天的晚上,翠儿忽然来到景天屋中,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景天关心地问:“翠儿,你怎么了?”
翠儿欲语还休,见景天定定看着自己,更加无言,最后总算找到突破口,问道:“公子,你明天就要走了。”
景天高兴起来:“是啊,明天我就回仙霞。”说完露出憧憬,却是想到了他的雪如姐姐。翠儿如何看不出来,低声道:“是的,你明天就要见到你的雪如姐姐了,本该高兴的。”她的语调中有种说不出的伤感,景天忙于幻想,没察觉出来。
他这时仍是一个快乐简单的少年,心中只有一个天,就是雪如。
翠儿站了片刻,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什,塞在景天手里,转身而逃,景天懵懵懂懂,摊开一看,原来是一个香囊,手工精巧,一针一线可见编织者的用心……
第二天,一众村民一直把景天送出五里以外,景天深为感动,离去时,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却没有看到翠儿的身影。
他不知道,有一个少女正在高岗上看着他,那么痴情,不久景天身影消失,少女心中一痛,泪水无声落下,后面传来一声叹息,一人道:“翠儿,我们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翠儿急回头,擦眼,强笑道:“爹爹怎么来了。”
村长苦笑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明白,自你那日哭着从恩公屋里出来我就明白了。”
翠儿再也忍不住,扑入父亲怀抱哭道:“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再也忘不掉,照顾他的那些短暂时刻,是女儿最快乐的时候,虽然明知他最后要走,虽然明知他眼里只有他的雪如姐姐,女儿还是控制不住……”
翠儿泪水滂沱,村长拍拍女儿肩膀,无言。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人生本就如此,情在何处,你如何能够预知?突然而来,更加无法控制。
……
景天在半空御起竹笛,眼下诸景历历,清风抚面,更有那数不清的锦绣山河,不知蕴藏着怎样的传奇与灵韵,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说不出的感动,说不出的畅快,一声长啸,把个天地灵秀包揽于胸,回声无数,惊起阵阵鸿雁……
肚中一阵轻微的咕噜,景天觉得饿了,瞅准下面是个城镇,似有人声,煞是热闹,心想不如先下去吃顿饭,顺便打听一下霞仙山的具体方位,以免自己飞错了方向,他刚离村时,是问了大概方向的,不过飞了这么长时间,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偏离。
心中想毕,就在一个僻静处落下,向城中走去。其实这个小城已经离仙霞山很近了,如果路径正确,走着去也没什么问题。
街上人声熙攘,热闹繁华,景天无心恋景,只在两边找寻饭铺。
两道人影,擦肩而过……
景天蓦然回首,心中狂喜,正是朝思暮想中的姐姐,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景天只觉有股热流充盈全身,脑中一时空灵,全剩下雪如的背影。
姐姐……不知道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里,你想不想臭蛋……
姐姐……臭蛋发誓,自此以后再也不离开你,永生永世守护着你……
姐姐……
景天口中喃喃,就想喊出来,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他激动,“雪如,我们到城外走走吧。”
那是一个男人,景天定一定神,才听出正是姐姐身边的那个白衣青年,面貌看不见,不过那背影却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景天努力一想,恍然:原来是当日天柱峰顶,等待他和雪如并亲自安排座位的林文亭林公子,那位林公子态度亲和,是个一见就让人生出好感的人。
“只不知他和姐姐在一起干什么……”景天暗暗一想,不知为何,一股很异样的感觉从胸中生出,憋憋的,有些苦涩,好不难受。
上不上去见姐姐?景天心中不定,原本的喜悦也消失大半,一种别样的情绪抑制着他的冲动,让他想上前却又挪不动步子,雪如和林文亭转眼间向前走出好远,景天心中一动,跟上前去,脚步不快不慢,远远随着。
我这是怎么了,姐姐在前却不敢上去相认……景天眼中满是迷惘,他觉得心中好乱。
很快到了城外,雪如二人走向一片铺满绿草的山坡,随后站定,侧转身子。
景天赶紧匍匐下来,趴在一块凸起后,偷偷看去。
杨柳依依,却是愁丝纷杂,春风吹过,微微荡起,更加剪不断理还乱。
正像雪如的心情,满怀愁绪。
看到姐姐现在的愁容,景天心底剧痛,再次有冲上去的冲动,
林文亭如何不知她此刻的所思,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少女每日茶饭不思,红颜消瘦不少,看着那张脸日日憔悴,他自己也是默默痛苦,自从见到雪如的第一眼,他便觉得自己与她有种相知感,就像天生的缘分,割舍不开,这是林文亭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那么清晰,他想,如果这世界上能有一种法术,可以分担别人的痛苦,那他甘愿面前人的所有忧愁都转嫁在自己身上,纵然烈火焚身……
“柳不知人愁,人却为柳而瘦,如果这柳树有情,也会被易姑娘所感动。”林文亭轻叹一声,把自己外衣脱下,披在红颜肩头。
“易姑娘,这儿风大,小心着凉。”
雪如回过神来,强笑道:“谢谢!”
林文亭仍从她眉宇间察到一丝苦楚。
他安慰道:“易姑娘仁心世间少有,就算上天知道了也会相助姑娘,况且那天你一提起我就发动景缘、净清他们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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