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碧波荡漾。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悬崖上,海风吹来,把他的衣服吹得呼呼烈烈的响。他却一动不动,如一座雕像一般,看着远方的海面。
老农夫顺着那人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方水天交接,连成一条线,连一只水鸟都不见,只有无边的波浪随风起伏。
老农夫接着头下头,用力得耕耘着脚下的土地。
“爷爷,爷爷。”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过来,“你看我捉了只什么,一只小螃蟹。”说着把手中的东西举到爷爷面前。那只小螃蟹舞动着爪子,反转着钳子,但怎么也逃不出小男孩的手掌。
爷爷笑一声,道:“这里太阳晒的毒,你去那边玩吧。”
小男孩道:“好,爷爷你也过来休息吧。”
爷爷道:“我翻完这一片地就休息,你快到树下边,别晒伤了。”
小男孩跑到一棵树下面,把那只小螃蟹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待那螃蟹快跑到石头边上时,又从它背上把它抓住。这样玩了一会儿,小男孩抬头看远处的海面,却看到一大片乌黑的云彩朝这边飘边来。
小男孩抓住那只螃蟹的后背,叫道:“爷爷,要下雨了。”
老家夫停下手里的活,朝远处看,果见一大片乌云,铺天盖地而来。一眨眼的工夫,已经遮住了半边天空。
“走,快回家。”老农夫道,把锄头扛在肩上,拉过小男孩的手就走。
一颗豆颗大的雨点打在老农夫古铜色的肩上。地上也有了星星般的雨滴,碎成一片。
老农夫抬头看远处悬崖,那汉子已经不在了,只留一个光秃秃的悬崖像海鸟探出去的头伸向大海。
到了家里,老农夫身上已经快湿透了,还好小男孩头上顶着个芭蕉叶,才没有湿透,即使是这样,那芭蕉叶没有遮住的前胸还是湿了一片。
“快,把衣服脱下来换上。”爷爷说着把小男孩身上穿的上衣脱下来,挂后门后面,又拿出一件衣服,给他穿上。小男孩很乖,把双手伸起来,让爷爷把衣服套到他身上。
“爷爷,你也要换衣服。”男孩指着爷爷湿透的衣服说。
“呵呵,好,好。”爷爷答应着,给男孩穿好衣服,走到里屋里去换衣服。
老人换好衣服,刚出门,便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这人戴着一个大斗笠,黑纱蒙住了脸,手中一柄长剑指着男孩。那男孩也不喊叫,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很害怕,怯怯的叫了一声:“爷爷。”
“你是谁?怎么拿剑指着我的孙子。”老人问题。
“我有话问你。”那人轻声道,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她收起剑,手搭在小男孩身上,道:“你要如实的告诉我,要不然……”
“好,你问就是,我们只是这里的农民,什么都不知道啊。”
“孟岛主在哪里?”女子淡淡的说。
“孟岛主就在岛上啊,我刚才还见他站在海边悬崖上呢。”老人如实回答,心里不禁想起了刚才那一幕。
女子道:“我问的是他住在哪儿。”
老人道:“你是他什么人?你找他做什么?我们岛主不见客的。”
女子道:“我是他的一个老朋友,找他帮个忙。”
老人道:“岛主十年没有出岛,也十来没有人来岛上找过岛主。你找他有什么事情?”
女子道:“这个你就不用问了,我只问你,孟岛主住在这个岛上什么地方。你如实回答就是,要不然。”她手上一用劲,那男孩痛得流出泪来,即使这样,也没有喊出声来,只是用含泪的眼睛看着爷爷。
老人道:“好好,我说。你先放了娃娃。”
女子道:“不要罗嗦,你说不说。”做了个手上用力的姿势。
老人道:“他就住在紫霞山后面。”
女子道:“具体呢?”
老人道:“过了紫霞山可以看到一片庄园,那里就是岛主住的地方。只不过岛主从来不见客人,岛上的居民也不许去庄园,我也没有去过。”
女子松开男孩,那男孩的手臂上红了一块。
老人抱住男孩,那男孩躲在老人怀里,怯怯的看着那女子。
女子道:“那你带我去那里,要不然的话,我把你们都杀了。”
老人道:“那里好找的很,过了山是。现在外面下着雨,恐怕不方便。”
女子把明晃晃的剑指在他胸前,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让你去就去。要不然就杀了你!”
“我带你去。”小男孩说,声音虽然很轻,但老人和女子都吃了一惊。
老人道:“不能。”还未说完,那女子便将剑指到男孩喉咙。
女子道:“好。你知道路吗?”
男孩脸上的泪已经擦干了,道:“我知道路。我还去岛主家玩过。”
女子道:“正好。”拉过那男孩,左手把他抱在怀里,右手撑开一把伞,出了门。
那老人虽然不愿,却哪里敢阻拦。
虽然抱着一个小孩,路上又泥泞,那女子脚法极快,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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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亭子耸立在山头,一条长长的走廊从亭子一直延伸到山下的一片庄园。那片庄园占地颇大,廊台亭榭,曲桥楼阁交错。
一个白衣女子端坐在亭子里的石桌前,桌上摆了一架古筝。这女子白衣下露出的纤纤柔荑轻拂古筝,悠扬的筝声荡漾,和雨声、远处的潮声相间。
一个灰衣高个的汉子背负着手站在旁边,气色平和,望着远处雨幕中的大海。他的腰间插着一只紫箫。
“你在想什么呢?”女子吐气如兰,开口道。
“没想什么。”男子道,但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女子笑了一声,道:“你今天不太正常呢。”说完,就又弹声那古筝来,但开头弹了几次都弹不好,只好作罢。
那男子见女子不开心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两人沉默了片刻,似都在等对方打破这静。
男子把腰间的紫萧拿出来,双手按萧,轻轻吹了起来。
萧声空灵悠扬,浸人心脾,如同一只自由的鸟儿,在山中飞翔。把那雨声海浪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峰回路转,一曲终了。男子脸上有了笑容,回身对女子说:“我们合奏一曲吧。”
“好。”女子把素手伸到古筝上,调好筝弦,道:“弦奏哪一曲呢?”
男子沉吟片刻,正要回答,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下面传过来。一个家仆模样的人道:“岛主,有人求见。”
男子道:“什么人?”
那家仆恭敬的站立一旁,道:“是个女的,还有一个小孩。不过我看那小孩像是山下老王的孙子。”
男子惊道:“小虎子?”那白衣女子也是一惊。
家仆道:“正是。”
男子又问:“她说什么了吗?”
家仆道:“他说要见岛主,别的没有说。金圣年说岛主不在,有什么事尽管跟他说,那女子不肯。说着便动起手来,可是金老爷被打伤了。才吩咐小的上来告诉岛主。”
那男子孟岛主大惊。这金圣年武功已经十分了的了,怎么会被一个女子打伤,这女子定然大有来头。难道,她找到这里了吗?突然一惊,已经十年了!
孟岛主道:“你先下去,说我一会就到。”
那家仆快步走出亭子,沿长长的走廊往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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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一只手抱着小虎子,另一只手撑着伞,脚步却走的极快,山路崎岖,如履平地。小虎子虽然很害怕,但想到自己的爷爷平安无事,强忍住眼里的泪。而且虽然被这样抱着,那女子身上的香味传到他的鼻子里,让他觉着很温暖很舒服。他自小就没有父母,一直是爷爷把他养大,从小就没有被母亲抱过,这样被这女子抱着还是第一次,心里的惧意也慢慢消失了。
顺着山路一直往北,过了一条小桥,便是那岛上的紫霞山。那黑衣女子施展轻功,走山路速度丝毫不减,很快便翻过山,果见一片庄园。
庄园前面有一条河,像把这岛横着切开了一道口子。河很深,里面的水便是紫霞山上的泉水所积,河水湍急,哗哗的流入大海。这河上只有一条铁索桥连接两岸。桥分两段,中间有一座突起的巨岩分接两头。
女子问道:“那庄园便是孟岛主的家了吧?”
小虎子见这女子声音轻柔,刚才被她抱着跑得那么快,心里大生好感,说道:“是的。这片园子就是孟岛主的。”
女子道:“好,你可抓紧我。这桥不好走,不要掉下去。”
小虎子点点头。他抬头可以看到那女子的容貌,只见面色如雪,如画上画的一般。
黑衣女子施展轻功,片刻便到了桥边。这桥是四根铁索构成,下面两根横置木板。河谷极深,人一踏上,便摇摇晃晃。
小虎子看到下面那么深,只想大喊,但见那女子神色镇定,便忍住不做声。心道可不能被这姑姑瞧不起。
黑衣女子小心翼翼的走出几步,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大喊:“请留步。”
女子回头看时,见两个全身蓑衣的男子从桥头旁边的一个茅屋里冲出来。这两人一高一矮,全身被蓑衣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脸。高个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矮的长着花白的胡子,弯着腰。两人身法极快,转眼间已经挡在女子的前面。
“你是什么人?”那高个的男子问道。
女子道:“我要见孟岛主,麻烦你们让一下路。”
“我们岛主不见外人的。”老人道。
“我今天一定要见他。”女子仍然是淡淡的说。
男子道:“这位姑娘。你既然要见我们岛主,先要告诉我们你是谁。让我们去禀报岛主,不告诉我们身份,我们怎能放你过去。”
老人道:“不用跟她多说。岛主十年来,从来没有接见过外人。这位姑娘还是请回吧。”
女子道:“我是谁见了岛主他自然知道。”说着,便要往前走。
老人伸手把她拦住,道:“这桥是我修的,这位姑娘既然要过桥,当留下过桥钱才是。”
女子道:“什么过桥钱?”
老人看清了她手里抱的那孩子,道:“这不是小虎子吗?你,你怎么抱着他。快把他放下。”
女子道:“我要他带我来找岛主。你要过桥钱,那就自己来取吧。”说着飞起一脚,直踢老人的胸口。
老人让开,那女子却只是虚晃一招,已经从老人身边过去。
老人道:“站住,把孩子放下。”伸手一掌,拍向女子后心。女子侧身让开,把手中油纸伞一转,直向老人面门。
老人往后跳开。
黑衣女子男孩放下,把伞塞到他手里,道:“好好站着,别掉下去。”小虎子点点头,一只手拿伞,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铁索。黑衣女子外面穿着如一层轻纱似的衣服,雨水打在上面,便顺着流下去,也湿不了衣服。
这时那男子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剑,道:“姑娘还是回去吧。”说着,长剑直进。
黑衣女子抽出剑,架开他的剑势。男子手中一麻,心道,好厉害的内力,不敢疏忽,凝神运剑。
那铁索桥很窄,勉强可容两人同行,这男子站在当中,便将那老人挡在了后面。老人见女子剑法精湛,不似泛泛之辈,但一时也瞧不出她的来路。
只见男子使一招“苍松迎客”,黑衣女子便使一招昆仑派的“大漠平沙”来破解。男子一个“无边落木”,女子便使一招武当派的“斗转星移”来破解。男子使一招“白虹贯日”,女子便使一招“流星赶月”。一连拆了十几招,男子丝毫占不得上风。而女子见招拆招,一连换了五六个门派的武功,对男子要使什么武功似早有预料。
又斗了十几个回合,男子有些心急,攻势仍然凌厉,但明显已经处于下风,只恨自己没多学几招,自己平生所学的剑招都快被这女子拆了一个遍。
“你退下。”老人吓道。
那男子退到老人身后,心想这女子一定大有来头,我用的招他似乎早已经研究透了。
老人道:“请问这位姑娘是哪一门派的?”
女子道:“哪一派的不重要,打不过就让开。你还要你的过桥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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