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婆,你老人家知道,幺公在世的时候,教育我们要为乡亲谋福呢,幺公一辈子,特别是困难时候义务在高家沟办学,不然,我高永明也没有今天啊。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感激不尽啊……你老也知道这三斗五大土以前不也是一条冲沙水沟啊。都是当年,幺公和我父亲领着乡亲们肩挑背磨担出来的。还有对面的那条水渠,还有我父亲为修水渠搬迁的那座古坟呢……幺婆,我现在当了书记,却因为土地的事情惹你老人家伤心,实在是不孝。现在我就跪在你面前,你打我出出气吧,算向你老人家道歉了。”
“幺婆,现在国家在我们四川搞试点,我们这属于殡葬改革试点区域,应当全面推行火葬。现在幺公……”高老太太,听到这句的时候,又想起了先前儿媳妇给她解释的火化的事了。气急之下又抓起了她的拐杖,这次拐杖仍然只抡到半空中,接着就掉了下来……
高老晕了过去。“妈晕倒了!”三媳妇不忍叫了出来,这一瞬间,高家上下都慌了手脚。高书记回头向这张乡长那边大喊了一声:“快点救人!”
面对这意想不到事情,对持双方的计划都不能接着实施下去了。现在大家只有一个目标,救人!高书记眼明手快,抓住滑竿的一头,与高武松一并抬起了滑竿,其他的人拥在滑竿的两侧,准备替换。双方暂时丢去了争论的问题,齐心抬着老人,向医院跑去。
是啊,高老太太已经八十好几了,连日来因为失去丈夫的伤心,再就是冒着风雨抬上山梁的劳累,加上刚才的情绪波动,以前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她晕了过去,尤其是因为悲伤过度。到医院之后,高书记嘱咐陈主席说:“先招呼杨主任他们,这事先放一放,等老太太返一返再说。”然后高书记也陪在医院,一直等老太太醒过来,并跟高武亮交代了一翻让他现在陪着老人家好好养病,其他的等等再说,并且再三嘱咐不要给老太太施加压力,然后他才离开医院。
下午,高书记正在办公室和乡党委委员们商量明天召开社员大会的事宜,突然接到高武亮从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说高老太太出院了,下午她精神特别好,只是耳朵不大听得清,不能亲自讲电话。还有就是高老太太同意了移迁坟墓的事,表示对老高书记和现任高书记的理解,既然是上面要求的工作,我们也表示支持……高书记还是嘱咐高武亮说:已经下午了,要不在医院里住着明天才出院,老人家才恢复,不宜太劳累,并让武亮转告高老太太,明天他亲自到医院接她出院……
好的消息的身后,总是跟着不好的消息,或许这也叫福无双至的表现吧。当天夜里,高书记正要休息时,接到陈主席的电话,说高老太太病逝在医院里,遗体留在医院里,据医生说下午的现象是回光返照。
老母亲的死去,高武松悲痛万分,双眼布满了血色,活像个兔子,还流露出几分凶光。
第二天的大会如期举行,会议由高永明主持,会议主题是粮食直补的落实。高书记召集全乡各个家庭都派人来参加会议就是要把关系着农民直接利益的粮食直补和农民负担问题透明化、公开化。在书记眼里,群众问题无小事,尤其是与群众利益相关的。近年来,党中央越来越关心“三农”问题,一切从减轻农民负担出发,稳定农业,发展农村。大处的方针正确,细处的实施有力,农村的生活水平迅速提升,“三农”问题得到改善。
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突然从主席台旁的侧门闪出两个人影。冲在前面的是高武松,紧跟着他身后的是二弟武刚。高武松手持锄把,他要为他的母亲报仇,在他看来母亲的死,完全是由高永明造成的。高武刚大概的为大哥提供精神为主,他赤手空拳的跟在大哥后面。家里的年轻人一个也没有来,这些全都是高武松的主意,他认为一但出了什么事,只有他手上有凶器,大概不会追究其他人吧。
全会场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高武松就冲到高永明面前,随着大呼一声:“还我妈命来!”就一锄把打了下去。锄把打到了正在讲话的高永明书记头上,高书记歪了歪就倒下了。前排的群众立即明白过来,出事了,迅速冲上前,死死的把高家兄弟按倒在地。高武亮呢,高武亮此刻也在会场,他是支部书记,今天必须参加会议,但面队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他哪也插不上手。
张乡长同靠近书记的人抬着书记就往医院跑去。会场参会群众除了少数几个留下来看住此时已经被捆绑在政府院子的电线干上的伤人的凶手外,其他几乎都涌上了医院。朴实的乡民们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只是跟在后面,期望有个照应。
是啊,眼前倒下的这个书记,是群众心上的好书记啊。他到林海七年了,七年来他带领群众兴修水利,新修山平塘、竹节堰,改变了该乡望天吃饭的就面貌;他带领群众修公路,做到村村通车,外界的商品能运进来,农村的产品能销出去;他兴建集镇,为农副产品提供销售场地,结束了该乡无市场的历史……七年了,现在书记却倒在会场主席台上,群众们能不担心吗?现在医院的院坝里挤满了由会场赶过来的群众。
医院的医生会同川北医学院的教授医师一起为抢救高书记而紧张有续的忙碌着。张乡长焦急的等在病房门口,病房的门打开了,院长走了出来。“书记的伤怎么样?”张乡长赶忙问。“现在情况危险,高书记失血太多,需要输血,但医院条件……没有血浆,请马上组织人献血。”张乡长急忙摞起了衣袖:“先抽我的吧。”院长摇了摇头:“老张,你的身体我知道,经不起……。”
围观的群众听说需要献血,纷纷向院长拥了过来。“医生,抽我的吧。”“院长,我的我的。”一遍混乱,张乡长连忙维持秩序:“不要吵,不要挤,大家到这边来排好队……不要吵,书记现在还抢救中……愿意献血的到这边来排队……”医学院几个实习的学生准备好的一大段关于献血不会影响健康的说辞还没来得及用,热情的乡民们在细雨中排好长队。
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个叫袁少发的中年人:“书记指导我养殖羊,富了我一家,富了我们一个大队,现在书记有难,我第一个……”为了方便医生的操作,他解开了冬衣,露出了整条右臂。
排在第二个的是一个叫龚自强的青年:“几年前,书记送我到农技校学种果树,现在我们石板沟村果子收成好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书记的支持啊,也算我一个……”
第三个,第四个……还有更多,清明时节的雨滴里还夹杂着冬的寒意,我们的村民们却一一解开衣扣,露出了右臂……站在队伍里,我们的队伍也在院子里一直延伸到院坝外的公路上弯弯曲曲地排列着,雪白的右臂和解开的衣衫在早春的风里如同一面面旗子依次排开……如同一中庄重而神圣的仪式……
这样的景象着实让远到而来的大学生吃了一惊,一位讲重庆口音女大学生回过头去对正在病房里忙碌的医生说:“老师,我是O型血者,先用我的吧……”
我们也发现,在队列的中部有一个我们熟悉的人,他胸前还戴有青纱,这正是我们的高武亮同志,他也袒露着他的手臂……
焦急的人群,随着队伍一点一点的前进……来自乡民们的热血一滴一滴地流入书记的身体……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高书记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第三天,书记还住在医院里。张乡长和陈主席到病房里来看他,高书记已经恢复了很多。张乡长对书记汇报说:高武松和高武刚涉嫌故意伤人已被治安大队拘留……高书记没说什么……高家的两个老人都已按照条例的要求火葬了……高书记仍没说什么……乡上一切运转正常,粮食直补款项发放到农民手中……高书记点了点头……省畜牧专家鉴定,我乡黑山羊发展空间喜人……高书记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
午后,居然有一点点太阳斜照在病房里,窗台上的小水瓶子里插着小女儿给爸爸的两朵野草花,远处早来的燕子高高低低飞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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