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或许吧……唔唔~~」
由比滨含着眼泪呻吟,但现在她只能依赖雪之下,既然雪之下决定继续参赛,她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该不该劝退她呢……虽然我不认为雪之下会乖乖听我说话。
「来吧,快!快点进入下一局!」
我还没得出结论,材木座便已坐上位子,从秦野那里接过扑克牌。
「好,我们开始吧。」
雪之下也拿起散在桌上的牌摊开,由比滨闷闷不乐地站在她身后。
「那么,首先是交换牌。」
秦野抽出自己的两张牌交给材木座。
「大富豪」有一项规则:从第二局起,成为大富豪跟大贫民的人要交换扑克牌。大贫民必须拿出手中最强的牌,让大富豪任意交换。
秦野拿来鬼牌跟红心2这两张很好的牌。
「嗯……」
材木座也满意地抽出两张牌交给他。
那两张是黑桃K跟梅花Q。
「啊?等一下,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挑弱的牌!」
我质问材木座,但他只是静静闭上双眼,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这是……武士的同情。」
这家伙……根本只是想看女生的裸体……
游戏社的两人接过扑克牌,得意地笑着。
——原、原来如此,我懂了!
因为比赛队伍分为男女生,输了要脱衣服的规则会让队友之间出现摩擦,真是高明的心理战!
……这些人是傻瓜吗?
×××
我本来以为那两人只是傻瓜,但是他们从第二局起,有如变成不同的人,开始采取五花八门的战略。
秦野不惧风险,大胆地直接出三张牌。
相模活用特殊牌的效果,快速减少剩余的张数。
他们每一轮都使出眼花缭乱的战略,有效消耗手中的牌,逐步迈向胜利。我们完全无法预测他们的下一步,不知不觉中,对方只剩下两张牌。
我跟雪之下她们也努力追赶,一张一张地出牌。雪之下那组总算剩下两张,我们这里则还有四张。
由比滨举着右手下不了决定。她站在攸关胜败的分歧点上,心里一定正想着该如何取胜。
「这、这张。」
最后,她决定打出留到最后作为王牌的梅花2。
好在两张鬼牌都在我们手中,只要我现在压着不打,让雪之下出最后一张牌,赢得这一局即可。
很好,这样一来便没问题——谁知道,半路竟然杀出程咬金。
「哎呀,脚滑了!」
材木座猛力倒过来,让我手中的一张牌弹飞出去。那张牌正是鬼牌。
「啥!喂,中二!小心我宰了你喔!」
由比滨激动地起身恐吓材木座,但他只是在一旁吹口哨。你想要那样装傻蒙混过去吗……
下一轮材木座得意地出黑桃3,秦野接着出一张8,最后再由相模打出黑桃A,拿下这局的第一名。
局面发展至此,我跟雪之下、由比滨那组势必有人得脱衣服。
目前场上的牌是黑桃A,雪之下无奈地选择Pass。
于是又轮到我出牌。
「八幡,我的……不,我们的梦想,都寄托在你身上……」
材木座用力握住我的肩膀,我感受到一股热意。他泛起一抹战士赴死时的沉静笑容。
等一下,你是不是忘记输了就得下跪道歉啊……
我背负材木座的殷殷企盼,掀开牌组——黑桃4跟鬼牌。
秦野举起拳头,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我们是伙伴吧!」
相模轻轻垂下视线,握住双手静静祈祷,我依稀听见他小声念着:「神啊……」
在这之前,我曾经受过这么多人期待吗?从来没有。
这一瞬间,我确实感觉到羁绊的存在。
「喔喔!」我的手指触到鬼牌时,站在后方观察的材木座兴奋起来。
秦野和相模跟着起身,身体往前倾,准备见证分出胜负的一刻。
不知道是谁轻声发出低呼。
「八·幡·八·幡·八·幡……」
原本细微的呼声渐渐热烈起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奥运的马拉松选手,领先在最前头奔回体育场。这幅场景充满热情与感动。
另一方面,雪之下则用让人冷到骨子里的视线看过来,由比滨也闭紧嘴唇发出呜呜声,含泪瞪向我。
然而,游戏社的两人和材木座完全不以为意,持续发出热切的呼声。
狂热、混乱、混沌、热情……等一下。
某股冲动在我的体内沸腾,再也无法抑制,我忍不住大笑。
「呵……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都屏住气息。
「Pass……」
下一秒,我悄声喊道。究竟有多少人听到呢?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啊,最讨厌这种用男女生脱衣服的处罚炒热气氛的活动!甚至恨之入骨!那根本是脑袋有问题的大学生去喝酒时才会做的事!」
连空气都在我的声音之下产生震动,接着又是一阵静默。这时,雪之下叹一口很深很深的气。
「笨蛋,真是大笨蛋……」
在她掺杂着惊讶的叹息之后,换成另一阵激动的咆哮。
「八幡!你到底在想什么!这可不是什么游戏!」
材木座用力揪住我的胸口。
「材木座,先冷静下来。你说的没错,这才不是什么游戏。」
「唔?那句有点帅气的台词是什么意思?」
我无视他的疑惑,视线转向一旁。
「喂喂喂,现在要怎么办?那个学长真不识相……」
「是啊,一点也不会看场面……」
秦野跟相模两个人正互相说着悄悄话。
「非常遗憾,你们的计谋对不识相又不会看场面的我来说是行不通的。」
「八、八幡,你说什么计谋?」
「输了必须脱衣服的规则,不是单纯想让对方脱衣服。这是他们的心理战,打算利用分成男女两组这一点让我们起内哄。」
没错。多了脱衣服这一条规则,我、材木座以及雪之下、由比滨这两组之间会萌生猜疑。如果男生组选择背叛,便是中了游戏社的圈套;即使没有背叛,游戏社也可以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甚至让我们因为压力而出现疏失。这是他们的双重计谋。
「原、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我曾经听闻过,用三次元女性当诱饵,巧妙施加幻术招致内乱的倾国秘技,其名之美人计!呼~好险好险,三次元果然是个险恶的领域。」
「嗯……算是吧,大致上都吻合。」
实际上真的有中了美人计的大人。
不管怎么样,如果照刚才那样继续下去,雪之下跟由比滨会心生猜疑,我跟材木座也会失去默契。
到时候她们决定弃权的话,我们必输无疑。
不只要让同组成员产生内哄,还要让不同组的成员不合……游戏社真是可怕。
可是,他们的阴谋只能到此为止。
我不屑地往秦野瞪过去。
「而且,你还打算运用集团心理煽动我对吧?」
「唔!被发现了吗?」
「本来看你是个没什么个性的人,还以为很容易上钩……」
相模这句话有点伤到我的心。
我对他们用力一指,如此高声宣言:
「集团心理对我没有用!因为……我总是被集团排除在外!」
「…………」
「…………」
他们偷偷别开视线,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感觉对我半是可怜半是同情。不论如何,我彻底被他们当成可怜的家伙。
「咳、咳,总之,你们那一招已经没用了。」
我干咳几声掩饰尴尬。他们听到后,彼此对看一眼。
「这样啊……看来我们也得认真起来才行……」
「游戏到此结束,请做好觉悟吧……」
他们的话中伴随低沉的笑声,我感觉到一阵战栗。
……这里明明是游戏社,却不玩游戏吗?
×××
游戏社的人说要认真起来,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们的战术比第二回合更凶狠,攻击毫不手软。在强烈的连续猛攻下,我们面临极大的威胁。他们晋升为大富豪阶级,游戏一开头便占据上风,而且总是在胜负关头用鬼牌和2等强的牌对付我们。
我们两组在第三、第四回合皆吃败仗,我已经脱掉袜子跟上衣,现在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向裤子。这样一来,我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我最爱的内裤)……
「唔呼,我终于得脱掉这件大衣吗……」
至于一旁的材木座,则老大不甘愿地脱起大衣。在这之前,他已经脱掉袜子、半指手套和力量护腕,裤子和上衣依然健在。
……怎么觉得好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剩下一条内裤……
「可恶……」
我含着泪水,尽可能小心翼翼地脱下裤子。这时,我突然觉得有人看过来,于是把视线转到那个方向,发现由比滨没什么精神,满脸尽是歉疚。
我们两人对上视线。
「……怎么啦?不准看,不准对我的肉体好奇。」
「什、什么?人、人家才没有看!也不可能好奇!你是白痴吗?」
她拍桌大声怒吼。等一下,你用不着气到整张脸都红起来吧?我只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
由比滨突如其来地对我威吓,但她的语气越来越弱,视线也落到地上。
「那个……抱歉,谢谢你。」
「……没什么。我没有理由接受道谢,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唔,但用那副模样说这种话,只会让人觉得你在公开自己是变态。」
材木座忍着笑意说道。
你这家伙,少给我多嘴……
啊,对了,从我脱掉衣服开始,雪之下小姐便当作我这个人不存在,完全不看这里一眼,彻底无视我。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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