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了一半,风隐就已经发现中年人的脸阴沉了下来,虽然心知不妙,风隐依然从容地说完了。哄人,首要学的就是这镇定功夫,话说错了,只要够机灵,就算方的也能再被搓成圆的。可如果不够镇定,自己先慌了手脚,那就彻底完了。
难道这家伙不叫周涛?风隐心里嘀咕着,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哪里出了毛病。周涛这名字是风隐猜出来的,周记铁铺、涛儿这两个称呼,再看看那两人有几分相像的脸,不难得出这个名字。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不是什么问题,风隐早有定计,到时候只要他走上前去,装摸作样地打上少年一拳,很不满地骂他一句:“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昨儿个居然给我报了个假名,真是看错你了,活该!”于是万事大吉,这本来是方的话也就给搓圆了。
现在就等中年人的反应了,风隐成竹在胸,智珠在握。只是少年心里叫苦不已,原来那小子早就看出来了,刚才还以为他在帮自己,原来是在说反话引自己上钩,再把自己往火坑里多推几把。
中年人转向少年,厉声道:“我说你昨天哪里去了呢,让你在这里看铺子,居然又跑出去玩!回来居然还敢骗我,说是帮老三头修车去了。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哼……”
风隐嘿嘿偷笑,原来是无意间破了少年的谎,帮人帮到底,他故作气愤地走近少年,一脸责备地数落他:“原来昨天你是撒谎跑了出来!这用得着撒谎吗?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这人,真不懂事!居然对你父亲撒谎,亏我昨天还跟伙伴们夸了你呢,说你是个懂事的人,很孝顺呢!”
风隐越说越气,他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转向中年人,伸手就要交给他。中年人一愣,看着风隐递过来的碎银子,没有接,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刚想开口问,风隐已经气鼓鼓地开口了。
“昨天这小子跑过来跟我们说,这条街上有座银楼新开张,大伙儿一起去闹闹,说不定可以拿些赏银,到时候大家一起分。他那一张嘴倒是漂亮,说什么最近铺子里生意不大好,想出来赚点赏银给父亲买点礼物,逗父亲开心……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地叹着气,好像是真的一样。”
“于是我们几个一说,大家都很感动,跟着他一起去表演高跷,决定拿到了赏银大家都不要,全部给他。这也罢了,昨天表演开始了没多久,他又跟我们说,铺子里没人照应,他很担心。我们一时心软,也就让他先回来,等我们拿到了赏银就给他送来!”
“这不,今天我就送过来了。要不是听伯父这么一说,我们肯定上了这小子的当!他连伯父都撒谎,肯定是想把这笔钱藏起来自己用!哼,伯父,这笔赏银虽然不多,可也是昨天我们辛苦挣来的,既然说了要给您,那现在我就亲自交给您,您请收下……”
随着风隐的述说,中年人那一脸严厉渐渐抚平,他叹了口气,低下头默默不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风隐硬是把碎银塞到中年人手中,这才扭头准备出去,经过少年周涛身旁,背着中年人对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又骂道:“没良心的小子,我们算是看清你了!”
一只脚已经迈出大门,怎么还没反应?风隐的心里也开始有些忐忑,只是努力过了,如果失败那也只能这样了。心里这样想着,他的脚下却没有丝毫耽搁,另一只脚收起,就要迈出大门。
“这位小哥,请等等!”身后传来了呼声,正是中年人的。风隐笑了,至此才是真正的圆满,再后面的发展他用脚膝盖都能想出。
转过身来,风隐已经换上了一脸的茫然,望着中年人。中年人的眼眶有些红,他的声音也有些模糊,笑的有些勉强,道:“谢谢小哥们的心意!涛儿以前确实提过,要送我礼物,只是自己年纪大了,这记性有些不好。昨天那事也是我误会他了,倒不是涛儿撒谎……”
中年人的解释有些牵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这时候并没有谁去在意这解释,藏在这解释背后的那份亲情,才是最令人感动的。眼见父亲这般,少年周涛心中一热,眼泪滚滚而下,自己一直都很怨恨父亲的严厉,事事顶着干,现在才知道,原来父亲如此关心自己。
少年周涛噙着眼泪,喊了一声“爹!”,再无言语,只是泪如雨下。两道泪影划过中年人的脸颊,只是一闪而逝,因为他已经转过身去,掀开帘子人已进去,留下的只是有些哽咽的声音。
“涛儿,好好招待你的客人!别失了礼……”
只是风隐这个煞风景的家伙,心中却在嘀咕,难怪那小子笨嘴笨舌像只呆鹅,撒个谎都破绽百出,原来是遗传啊。只是这下倒好,自己反而成了无人理会的局外人,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望着街上人来人往,有些黯然神伤。
少年周涛有个父亲,那自己呢,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他想起二叔,心中阵阵酸痛,再想起老鬼,又有几分温馨,只是老鬼终年匆匆,也不知道究竟为的什么事情。等自己长大了,那时一定会去帮老鬼,任它天大的事情,也要帮他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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