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伏羲氏时,黄河出现“龙马”,背上有图点,是为河图。河图配五形五象,一六共宗于水,二七同道于火,三八为朋于木,四九作友于金,五十居中于土。五位相得而各有合象,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故繋辞传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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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玉穿墙洞而出,方忆起戏曲花厅乃水上楼阁,临水之身,连使一式“仙人挂衣”,渡过对岸,环顾四周,已失金翼使的形踪。只听一直外隐潜守在厅外对岸,因其轻功了得的桃仙儿说道:“人已没入翡翠河中,奇怪,看其身法有点像...”她说完,指了指水面飘旋浮游的朵朵娟花,神色不禁忧愁起来。
桃仙儿正是对着早庞玉一步,跃水过岸的另其二姝所说,哪知桃白白截其语道:“不好,此内河溪水通往翡翠秘谷,快追!”原来桃白白之所以打断之,乃是先前看到“金翼使”闪躲庞玉进攻的轻功乃是“蝶逍翩翩”,正是她们水谢花都主人,姬三先生的独门武功,加之入水那几式身法,更之怀疑,如是同一人,难道其死乃诈,要是如此,凭其深谋远虑潜伏此湾已久,难怪被其玩之于股掌。她亦想到如被其进入秘谷,熟知湾中地形机关的他,定会重启全湾机关,那时她们反成迷湾困兽。现乃是最坏之估计,那时急于救人,姬三先生其尸连棺运往销暑湾船暂置,未经证实其生死。故不想明说乱阵脚,当下之急是追其踪,避免最大的破坏。
庞玉紧随桃花三姝,穿廊过亭绕屋步桥许久,在一排树障荫屏之第三四树隙间鱼贯穿过后,再往前走,细听之,隆隆之声夹着哗哗的水声,他回想起迎宾方帕之其上图绣的飞瀑深潭来,难道此处是“翡翠秘谷”的入口。
果然四人走出秘道密林再看,眼前悬天峭壁其上,急泻飞瀑激流挂下,注入壁底深潭,轰隆之声如马奔腾,战鼓鸣,四溅飞珠将几丈内水气氲氤,沾衣欲湿,其全景天成,令人尘念俱消。
领头桃白白未作留连,便示之庞玉注意跟随,手指潭中一堆突出青苔滑石,飞身踩一石于上,其石没入水中少许,然后轻功折腰纵跃,闪身没入了飞瀑后壁阔然开启的洞门中。另其二姝依次如她行动飞身而入。一路行来三人暗中商讨,以庞玉高深武功,如所逃之人是姬三本人,难以匹敌,必要得其人之助,才有把握擒之,因此亦不惜将秘谷入口机关暴露于外人。
庞玉观之她们三人落脚前后,其石神奇没突于水自如,已想到此定是开启飞瀑后壁洞门的机关。他亦惊喜看到了那却苔光磨之石上,有童千京那尖尖弯角的留痕,想必他尾随贼踪至此,亦发现了通往“翡翠秘谷”的秘密入口。他不再犹豫,踩石其上之身,踹脚腾空,再展“仙人挂衣”轻功,已掠过飞瀑,侧身疾迅进入了那脚松石瞬闭门的黑暗洞穴中。
庞玉捋捋脸发水珠,尾随三人,在半人高的漆黑洞穴屈身移步,左弯右拐一阵后,便已看到了三五丈外圆洞出口射来的天光。四人站在出口处的贴壁突岸上,白光渐散,放眼已现洞天外那天地胜境。身处十多丈高的峭壁半腰,一条悬绳垂梯挂下,地面之上,一水若带,绿草如茵,弯弯溪流,横跨玉石拱桥,桥彼端,一片茂密森林,林中深处,偶露几角流丹飞檐,高啄银牙。
庞玉本来还是思潮雅兴,顿然看到溪边数许绿衣女子倒卧溪石间,血浴残河,竹篮衣物处处,即时索然无趣,愤之贼人的残杀。桃花三姝见其处明人暗桩,阵守第一道关卡的浣纱玉女们已被敌人突破,不敢怠慢,未沿绳梯攀走,便飞身飘掠而下,脚一沾如茵绿地未停,腾身又起,两个起落便渡过小溪,观其溪边众尸伤痕,非一人所为,已估计到乃另一拨黑衣花奴在更早之时已袭击过,不容迟缓,四人立马扑入其后树林中。
四人沿着一条青石小径蜿蜒伸内,入林深半,豁然已见不远处一圈红墙,两扇朱门,其内依然庭院深落不知几许,亭台楼榭掩稀俱在。桃白白复示意庞玉观其脚步落点,走五步过后,眼前赫然云雾封锁,白茫一片,红墙依在,但整个院落已尽笼云雾间。庞玉哪敢再生迟疑,紧随三人步伐落处挪移,又五步之后,脚下所踩青石路已变成砂土地,虽身处森林中,却无法触及任一株树,人感置身于一片无壤沙漠里。庞玉跟从再行进五步,看似前进却是后退,缓缓五步,人如退走了五十五步之多。
庞玉不懂八封九宫,奇门遁甲之类所学,更不用由“河图洛书”布阵列图出来的河洛幻象,唯有惊叹造阵者之神巧。而桃花三姝运行河洛速遁五五步诀,不知不觉已停驻在红墙朱门院落跟前。
桃白白领着桃双双与庞玉,展开轻功,带有无比忧虑愤恨,继续往红墙朱门院落深处赶,前往控制全湾机关之地。四人自进入半掩朱门内后,一路皆是身中“暗香浮动花弄影”迷毒倒卧的昆仑奴和迎宾蛮女,于是桃仙儿便留下善后,喂与“桃花玉露丸”以却毒疗伤,完毕再行追上她们。
桃白白暗想河洛幻象阵亦此能人突破,连不熟悉武功之人无以幸免,如果最后之地不复完在,对销暑湾及神女宗可谓是颠覆性打击。其后果之怖,她不欲多想,领众几度穿巷翻檐过屋急疾之后,便来到院落内唯一有两扇朱门的房屋前。
三人入内,前堂满院种者皆花,举步跨进后院,便看到左边角落那座控制全湾机关总枢,“玲珑塔阁”。此阁乃二层结构建筑,块块方大白石砌成,底层是高竖长方屋,凸出四边方柱棱斜上,顶层却是座八角宝塔,八处飞檐兽角下挂风铃。正面一道厚重石门紧闭,处处无窗封闭似实心,看来须触动机关方能打开之。
庞玉无顾其它,一眼扫过便看到了盘坐垂首于护杆青石阶上的童千京。此人发呆注视着手中那斑锈龟纹,连柄仅二尺余的短刀,周围五步外,整齐罗布着七名黑衣蒙面人倒卧于地,其眉心,颈喉及胸脏皆中刀凝血多时,伤口一样似乎由人一刀毙命所至。此时风吹铃动,空气中已经飘来阵阵怖人的血腥之味。
原来自从童千京救下庞玉,留下暗记,然后凭其如狼嗅觉,敏锐追踪之术,很快发现“翡翠秘谷”的秘密入口。他进入后在一名临近将死的浣纱玉女口中,得到了河洛幻象阵之“进六退一,左二右七,右八左三,进四退九”之基本进阵步诀,并依照她终前遗言,放入绢花入水的警示信号。他顺利进入红墙朱门院落之后,避过依稀弥散的“暗香浮动花弄影”迷毒,偏走过巷,来到玲珑塔阁前便看到七名黑衣蒙面人,在一名身着银色绸缎衣衫的宫装女子指挥下,着急苦寻入塔机关。
他当然不识此散发宫装女子,正是在“桃花源地”假扮桃白白,戏弄高斐的玉腰奴。玉腰奴突见到生人,近其三丈却未知觉,不犹分说,眼暗示手指挥,七人便刀剑齐上,围攻童千京。
童千京先前已暗允与浣纱女子们报仇血恨,看着其刀剑面上血影斑斑,兽瞳暴现精芒,腰中无鞘短刀如青光碧影牵飞,七人无一不是刀剑尽碎,眉间留痕,封喉见血,裂胸染衣,一招倒毙。
玉腰奴二日内连受三恐,咯血咳嗽,自从在桃花源记受了高斐那略有人剑合一味道的飞来“剪水”招式败走后,身背不轻不重的内伤未愈,哪敢与之应战,既然如今无法打开塔门,破坏全湾机关,还是走为上乃良策,心动身退,翻墙出院而走。
童千京自然追踪而出欲擒之,岂知出红墙朱门院落之后,却迷失在河洛幻阵之中。浣纱女子授之乃是入阵步诀,非能出阵,故只能原路折回塔处。他空搜黑衣人其怀,无迷毒解药在身,只得呆坐石阶苦候,寄希望于那绢花飘水示警当真能引救兵前来。
庞玉欢喜上前拍抱了童千京几下,以示患难重逢的友情,两人便各自分说起彼此先前经历来。说到那宫装女子时,童千京略有详情说道:“看那人的逃离时的手势身法,有点像你说的黑衣人。”童千京所言之,便是前晚与庞主在府衙后院大举动武,差之两败俱伤的玉腰奴。
庞玉听闻回道:“听高斐他们说,大有可能是玉腰奴所扮。此人武功甚强,如何?”庞玉其意是问童千京有否与之交战,有无受伤。童千京随之顿然摇头,之后两人又继续交谈开了。
此时桃仙儿也趋之赶到,三人陆续听完庞玉童千京他们所聊,心中暗幸,看到其正面巨厚石门紧闭,虽说其上有三道深度凹槽,也不以为然了,最后之地总想未被攻破。原来此厚重石门的开启之法,乃是要桃白白鬂上碧玉簪密钥,在二层石块某处秘凹孔插入旋转,触动在塔内石门内侧处,用以承托卡门的“自来石”活枢,使之离位,再合两人运千钧之力左右推启方得。如是不明其中机玄,任何不得其法者亦无可将其动开。
至于其上的三刀重痕,非桃花三姝所想乃是暗花贼众所大力破损,却是童千京久候苦等,百无廖奈之余,想到如能进入塔内,说不定能有出路,便挥出三刀欲蛮破之,事与愿违,还将其刀外覆铁锈龟裂一处,内露雪白锋面,依稀可见两三字刻其上。他正呆看沉思中,欲有所为,便看到庞玉和桃花三姝前来了。
桃花三姝心存感激,庞玉与童千京阴差阳错却成了护湾及神女宗的恩人,亦想宗内的小蛮樊素还当真交识贵人,得他们福助不少。既然此处无忧,一行五人便动身回返。桃花三姝思索到翡翠溪内通至翡翠秘谷,亦外引于湾外太湖,此贼定是想离湾潜逃,在“曲戏花厅”那边的高斐应有所行动才好,而庞玉亦开始有点担心起孤立无援的高斐来。故在领头桃白白示意之下,不由多说,众人轻功使之,前往“曲戏花厅”汇合而去。
高斐自庞玉他们追贼而去之后,松展着由泰山恶来方解穴道之身,心想不惜伪装暗藏,里应外合,也还是被那假扮己人的金翼使走脱,还当真人算不如天算。他看着不少已从正门而出欲跟随追之的武林人士,说道:“各位留步,先思后动,莫要再步后尘,复中奸计。”
众人听闻纷纷停步在厅,刚才高斐一语道破暗花贼人,加之又有泰山三凶撑腰,他所说之话亦有了点威信,故连厅外廊桥上那些未见敌踪之人,听之也只好返厅作罢。
“暗花贼人之所以如此恃无忌惮,便是深知我们勾心斗角,欲名欲利之心,大家不妨先放下私人恩怨,首要擒杀此害群之马。”高斐向来巧言精析,凭有说服力,此语一出,已有点头诺诺称是之人。
人群中有人说道:“高少侠有何良策?”众人见其举止言谈略有武林大家之风,几乎忘却其官家身份,而以江湖人士称谓之。
“务必先断其后路,将码头船坞控制,避免贼人盗船出逃。”
此众想周晓之事,众人听之相视吁吁,还以为高斐有何等高见,纷纷议论开来。
“少侠过虑了,此事工作已由我帮人士布防,加之无我掌舵,难以驶出此湾水域。”说话之人正是脸色有点苍白的阮洛七。他知所以肯定其说,是因为销暑湾水域有无数千礁暗屿,如无经常出入此湾水域,精通航行之人,必撞礁搁浅毁船。
“大家忘却了那白鲨帮的古阔洋,敢问他现在何处?”高斐再次展其应变能力,刚才在暗处听及人曰“其与暗花中人相互勾结”之云,复见其势杀阮洛七之心,已想到个中关联。
众人周视全厅,果然已不见了古阔洋其人,身受其害的阮洛七与白鲨帮相斗多年,更深知古阔洋的航海能力,便说道:“我赞同高少侠之说,大家还先前往之,如让其夺船而去,后果不堪所想。”
众人心想出湾之船仅有销暑湾船一艘,如高斐所估计,古阔洋与暗花中人勾结合谋,还当十分之担心会困绝此湾,不少人已纷纷涌出厅外。
高斐已生不好之感,刚才已浪费少许时间,着急之余已带官语:“兵在神速,大家立马行动吧!”
众人出曲戏花厅,前往码头而走,此时一阵破空衣衫之声由远到近传来,不久身着凤尾帮装束,为数众多之人们便来到阮洛七跟前起手示礼。
阮洛七怒道:“谁叫你们擅离职守!”
领队副手说道:“禀二当家,媚姨传你口谕,遇暗花贼众受袭,招我等来救援。”
阮洛七重咯一声,说道:“那边还有几人留守?”
“我等多数火速前往。二当家不知发生何事?”
“此事以后再说,快发信号响箭。”阮洛七现知已迟,唯有此亡羊补牢之举。
众人听其两之对话,已知中了暗花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媚姨之尸就在阮洛七身后左右抬着,何来传语之说,定是精通易容者扮身假传,不费吹灰之力以达夺船目的。高斐和众多擅长轻功者已展开身法,加快速度向船坞飞掠而去。
待高斐与其先行等人出得水榭花都,回走五彩汉砖径路,登下青黑石阶湖堤,到达湖滩码头,只见船坞其内,游湾画舫以及登岸载人小船皆全数洞穿翻背,没水仅露舟角。众人远望水面,已驶出三十丈外的销暑湾船之上,身重装姬三变戏子服的金翼使正飘荡在船帆梁杆高处,手舞足蹈,引喉高歌着:“将店中资本席卷,双双的桃之夭夭,不知去向。”
高斐听其歌,知其戏选段乃是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曲目,不禁望洋兴叹其戏子本色,果真由之逃之夭夭了。众人回首目光,漫漫湖滩之上,停放着一口紫棺材,棺面上有一黄淡册子,湖风吹拂,翻动册页,图画人物亦然活生跃动,连环串跳,活泼描绘的正是销暑湾中,姬三先生诈死,众人身中迷毒,玉腰奴扮桃白白戏高斐,金翼使持玉兔令骗庞玉等诸如前后之事。
众人暗叹行动皆被其算计到极,尽入其操控股掌间的戏本子之内,心中对暗花贼众恨之入骨之余,亦被其气得七窍生烟,几乎恨愤吐血之际。就连为六扇门捕快的高斐,亦有点不禁对敌那暴力艺术行径错生相惜。
不久之后,众人全到,就连庞玉与桃花三姝也后脚赶至,商量之下皆无计可施,惨要受困孤湾。庞玉和高斐他们江郎才尽之心顿感,唯有等候李玉堂官船来救。
(待续第十八章章名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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