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给的钱不少。作不作随便你。”胡僧简略地说了说一桩撞上门的生意。
“真的?哪里?做什么?”花镜里面一个骷髅和一个和尚在指手画脚的谈着。
太阳正热的时候,他们从花镜店中走了出来。
胡僧扭着头,一双大手紧紧的攥住一双白皙的小手,很诚挚的口气说:”这里就交给你看管了,这可都是楚郢人的家当啊,不用,不用谢我。”胡僧又狠劲甩了两下握住的手,:”谁让我心好,给你找了照管这里的机会呢?”
那双小手的主人使劲抽出了双手,噘着嘴看着被压的有些红痕的手,差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浣浣,我这次和胡僧出去也就二三天,呃,不,二三星期。”楚郢人吭哧吭哧的再次改正,不敢看着浣浣说话:”也又可能更长,我们是去要去做法事。花店的事情你也熟悉了,该浇水的浇水,该施肥的施肥,还有千万不要委屈了花!”楚郢人还没说完,就被胡僧连拉带拽的扯走了。
两人出了花镜,东绕西绕,绕到了城南的一个小屋。这个小屋是黄色的屋顶,白色刷粉的墙,墙上乱七八糟贴满了很多鬼画符,在符的下面还用曲里拐弯的阿拉伯数字标明,有两个蒙着面纱披着黑色斗蓬的人正在对这些符指指点点。小屋的正面是木栅栏拼的大门,栅栏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现金交易。大门的顶上写了一个篆书大字:庙。大门左侧涂了七个柳体:除非城南不是僧,再看右面却是空白的一片。胡僧嘴里咕哝着:”这个穷家伙还在卖吃饭的手艺”
楚郢人叉着腰大叫:”城南!城南!”叫了半天没有动静。楚郢人毫不气馁,改了个叫法:”买符阿!买符!”只见那墙上呼啦啦的就飘来了很多带数字的符纸自动招揽客人,楚郢人一辟手划开了那堆花纸,低头想了想,扬着着嗓子说:”哎呀,你看这符,分明是画错了!这静心符哪里能一竖到底,总要折两下折去心中的邪魔才对阿。”
胡僧点着头在旁边语重心长地说:“正是,正是,诸君请看,这雄黄的色泽明显是不鲜亮,有问题啊,有问题!“
“谁说画错了?!”一声怒吼忽然从庙中传来。
两个人一掉头,差点就碰到了一张人脸,只见眼前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却是张稚嫩的小脸。头前留着一掠刘海,光溜溜的脑袋上却没有疤痕。
“啧啧啧,”楚郢人做势要摸那个光溜溜的脑袋,”看看,还是怕痛,不敢烫香火。”
“城南,搭伴赚钱,我找了一场法事。”胡僧言简意赅的说。
城南晃头躲开楚郢人的大手,听到一个钱字就定下身来:”几几分帐?”
楚郢人往前一虚指:”边走边说。”
那两个黑色斗蓬的人终于决定了那张符纸,从胸前拈出几枚铜钱,塞到墙上,眼见着白墙就浮出一张血盆大口吞噬了那几张花纸,而相应的符纸也轻飘飘的落到买主的手里。楚郢人眼瞥着这情景,无不羡慕:”好强异的魔法墙。”
胡僧不屑一顾,带着两个同伴径直往出城的方向走,一边比划着:”有人仰慕我胡和尚大名,邀我去给做一个求雨醮,救济旱情。我又极力说服下,他又决定了一个万门醮,一个功德醮,要是他肯做太平清醮,我们就能有钱炼真丹!”
“哦?有阳醮、阴醮,你这次带齐东西了?”城南僧困惑的看着胡僧的那个黄布大包。
“齐了齐了,只是设坛、上供、烧香、升坛、礼神、存念如法的步骤我可能还要给你们演习一次。”胡僧自言自语:”得财有道,要有钱炼丹要等到何年何月?”
“那我做什么?”楚郢人打断了胡僧得喃喃自语。
“这次是小型法事。”
城南僧嘀咕:”万门醮还算小型法事?”
胡僧只当作没听到这句话:”城南,你作都讲法师的位置。”胡僧瞥了眼城南:”还兼任表白法师。”
城南继续嘀咕:”身兼数职?”
楚郢人迟疑得停住脚步。:”你们,你们又要让我打杂?”
“吹、拉、弹、打,那么多乐器。都是你的。”
楚郢人愁眉苦脸的看着胡僧,不情愿的往前蹭。
“哎”楚郢人城南僧两个人突然出声,相互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得说:”我们要去那里作法事?”
“啊。。是去。。。”胡僧意外的迟疑起来。
“哪里?”两个人警惕到。
“到了便知。”胡僧简略的回答。
两个人挡在胡僧前面,默不作声。
“咳,六艺村。”
“过丹熏之山?越熏水?过石者之山,氵此水?过边春之山,越杠水?”
城南僧接过话,”还有过蔓联之山才能到啊?一共七百九十里的路程?”
胡僧难得的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那人许了我一本书。”胡僧慢慢地说:”阴符经。”
两个人便默不作声,跟着胡僧走路。忽然楚郢人问:”那个人是谁?”
“好像是条四腮鲈鱼。”胡僧说。”只是我看那条鲈鱼的眼睛春guang迷离,却古怪的提出要作求雨的法事,要连续七天七夜的大雨。”
“那里大旱三年?”
““那个女孩子家卖水?还是卖水井的?”“三个人一路商量着出了北门。
“又是三张飞行符!”城南僧无奈的抓着变成灰烬得符纸,奇怪的说:”怎么还没飞出这里就坠下来?以前可从来没这等希奇事啊。”
“现在在哪里?”胡僧看着地上挣扎的灰烬,若有所思。
“这个是葱,那个是黄葵,远的那个开花得是桃树李树,这里应该是边春之山吧。”楚郢人四顾看着,手指头灵活的跳动,显然是在掐算飞行的路程。
胡僧用阴沉沉的口气说道:”这山上有幽鴳。”
楚郢人和城南僧惊疑不定的看着胡僧,”那怎么办?你怎么知道的?”
“哧,既然我在这里,我自然知道,既然有什么人要让我们坠到这里,我们也就只能走着瞧了。”
“只是做法事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出来这么纠缠的事情?”城南疑惑的问:
“那我们更要去了六艺才能知道。”胡僧果断地说。
三个人站在大片大片开的鲜艳的红色的桃花前面,身后是一株株雪白的李花。飞行了一个多时辰,现在的太阳正是热力不减。在这些桃花和李花之间正是一条南北方向蜿蜒的小径,路边一簇簇的葱绿得韭菜青葱夹杂着生长着,隔几步就是一株株的黄葵蔫蔫得挂着黄叶。三个人认准了往北的方向,挤挤埃埃的走了下去。胡僧的手放在黄布袋子里头,城南僧手里挟着一张腻黄的符纸,楚郢人却把手扶在喉管的位置。
三个人一直往前走,两边静悄悄的,要是侧耳细听,说不定都能听到花开的声音,慢慢一直往前走到太阳渐渐西沉的时候,都还没碰到什么。可三个人都还如临大敌的样子,快步往前走路。一会儿,能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轻微的笑声,细细的笑声还象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嬉戏。”呵呵,呵呵”轻快的笑声好像在慢慢的接近。
三个人停了下来,一起凝望着笑声的方向,没几分钟,就出现一个小身影在桃树中跳来跳去,眼见着是一个小猴子的样子。到了几丈远的地方,三个人都看清楚了,比猕猴要大些却满身都是花纹,长长的尾巴甩着高高的,通红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一看到眼前三个人,小猴子就停下脚步卧到树干上,盯着三个人嘿嘿的发笑,正是刚才听到的笑声,而且更加尖高,继而就听到远远的地方有骚动,能听到更多隐隐约约的笑声。胡僧冷汗直冒,嘴里喃喃自语。城南僧哗的就扯开了符纸,纂成四个小团塞到了胡僧和自己的耳朵里头,剩下的两片一吐口水就贴到了楚郢人骷髅脸的两侧,风一吹,倒正像两只蒲扇耳朵哗啦啦得响。楚郢人倒是不顾得是否雅光,右手作诀,左手画圈大叫道:”风障!”地下的葱韭遍突然无风自起,扭曲着就脱离了大地,眨眼间三个人的周围就狂风大作,一团团的葱根韭菜叶就在三个人的周围飞舞着。可是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细细听来,有几个小孩子晏晏的低笑,还有爽郎的姑娘无拘束地大笑,瘪嘴老太太唏唏的轻笑,冷冷的嘲笑,讥笑,侮笑。一伙年轻人开心的噱笑,还有谑笑、耻笑,还有几丝阴冷阴冷的寒笑漂浮着。千奇百怪,越做越振,渐渐的透过风之障壁渗透进来。胡僧脸色苍白,嘴角却不自觉的开始一点笑纹,城南僧噘着嘴巴边轻笑边作苦脸的指着胡僧的嘴角。胡僧点头示意明白,终于把手从黄布袋中取出,取出了一个偌大的铃铛,右手一振,叮叮当当得就响声大作。楚郢人白骨呼啦啦的开始振动,还是持续的不断变换手势,要竭力把铃声的力量加注到风障上来抵御这古怪的笑声。
慢慢的,好像已经是满山遍野的笑声,雪白的李花,粉红的桃花都在风的漩涡之外舞动起来,更有些花瓣转进了漩涡之间,纸一样薄的花瓣居然也能皱成一张似是而非的笑脸,在漩涡中舞动。城南僧跳上纵下,右手提笔,左手拈着一大叠得符。匆匆的在符上画了一个“急急”的字样就冲那些飞进来的花瓣贴过去。在接触的一刹那还能看到花瓣皱成的狡狯的笑脸在符纸后面粉碎。胡僧开始闭着眼睛手舞足蹈的跳动,右手更是卖力的舞动着铃铛。嘴中一字一顿的吟着:“涵物为动鬼神泣,狂风入林花乱起。“
楚郢人面色凝重,胡僧的咒语确实压制住了周围的笑声,可是他看到更多的花瓣入侵在满天浮动的符纸后面若隐若现,而还清楚地看到胡僧手中的大铃铛开始出现裂纹。城南兀自在击杀花瓣。没过多久,三人外面已经漫天花雨飘零,更兼有一张张诡异的笑脸在花瓣中若隐若现。三人竭力抵抗,可是不经意中楚郢人看到两个人的脸都开始扭曲的笑,也觉得自己脸上的白骨在扭动着。心中一惊,扭看一看那铃铛,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大,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而且开始纵横交错。旋而,胡僧,城南僧从变声的得铃铛声中也感觉到了,三个人一时都忘了施法,大笑的眼睁睁的看着胡僧手里晃动的铃铛,双眼都是绝望的眼神。
“叮”一声轻响,却是铃铛中那个薄薄的黄铜簧片断裂落了下来,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簧片轻盈的在风中飘舞着落到地面,一瞬间,笑声更加和缓的浮现在耳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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