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焕回想起:
当年我自泰山坠崖之后,不想竟没死。待我醒来之时已躺在一破庙之内,眼前模糊一片,前方却生得一团火。忽一人入,却正是我弟孙无举。弟见我已醒,忙为我把脉,我却竟得无事,只是些皮肉之伤!弟问我当年被人流冲散后,怎得这般?我具实而对。后我又问弟,弟曰:“大姐现已嫁人,那人为开封大户,名为乔旷斌。父母现亦在其府内。当前战乱,为保万全,父故命我等不可对人言起己为药王之后,免得为那《千金方》又惹事端。我在那府内住的倒不怎的自在,遂出游寻药,不想却救了二姐。”我又问:“那《千金方》今何在?”弟与我耳前轻言,我大惊。原来他竟将之揣与怀内。我忙对之曰:“此乃祖上至宝,速将之储与万全之所方为上策。”弟亦点头。
我正歇息着,却忽的发现腰间所系那龙佩不见了,忙触即胸口,那鸳鸯青石已在坠崖之时摔为三半,裹与衣内。我忙用丝帕裹之,出。弟问:“二姐何往?”我跑动中答曰:“韩家掌门龙佩不见了。”弟忙与我同出,去寻那龙佩。弟领我至坠崖处,四处寻觅,那雪尚未融,尽皆皑皑一片,刺目光线树丛之中射下,好不耀眼,另我二人寻找不便。约得一个时辰都未寻得。我弟无举坐与地上道:“二姐,兴许早被人拣得去了。即便还在,亦有如你那青石一般,支离破碎,寻到亦无用矣。”我心急如焚,寻觅着道:“若是不寻你就自回吧。若寻不得它,我誓死不归。若它真的摔碎,亦为我之过,我愿一死谢罪。”弟无奈起身,又与我同寻。然仍是寻得不见。我亦心焦,用树枝与地上乱划了一番,跪了下来,痛哭不已,心碎神伤。忽的弟叫道:“二姐,可是那块?”我从弟手指望去,那龙佩却悬与树稍之上,光线之中,更显晶莹剔透。我心喜若狂,从地而起,然却就是够它不到。弟拿一枝终于拨之落地。我急忙拣起之,紧握与胸前。
言至此,孙焕从怀中掏出那系与颈上的龙佩,紧握与手。叶春晓问道:“那却怎的又与马家扯上关系?”焕遂又想起:
寻得龙佩后我与弟又回那破庙之内。后弟欲行,遂问即与我。我道:“父母即安然无恙,我便无忧矣。今我自当速返寒门。当日坠崖之时,韩家正临大敌,而我坠崖昏迷亦不知耽搁了几日,今理当速归。况且,亦不知建飞现今如何!”弟却曰:“姐姐,不必去了。我一路至此早闻人言温家与韩家火并之事。今温家早已全亡,韩家亦可谓灭门,所剩无几。”我大惊,冲出门去。弟忙从后追上,拉住与我,道:“姐姐珍重,还望想开些。”我欲前往,却又转身问道:“那韩建飞现今如何?”无举道:“我又不识韩家之人,怎知何人是那韩建飞!不过却闻人言到,韩家将温家之众尸骨归还。我才从开封出,知今温家人尸骨全全葬与掌门温成鸷旁。而韩家人葬与徐州城东郊二十里外的坟岗之上,却不知是否真实。”我闻得又急出,弟急忙从后追上,骑马从我急速而至。
至徐州,我悄然行走与众坟墓之间,见得一个个熟识的名字:“寒剑山庄第十五任掌门韩永昌之墓”,“白氏静莲之墓”,“长兄韩建风之墓”,“寒门长子韩建兴之墓”。。。我落泪不已,与坟墓间行走着,却忽见一牌位:“寒门四子韩建飞之墓”,我顿时惊呆,早已不知那泪水是否还在流淌,亦不是己到底是站立着还是坐与地上。我孤立与建飞坟前不知几时,仿佛一切静止一般,又不知该如何:是生是死?还能否哭出?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弟拉扯我几次,后我终于醒来,哭倒与建飞坟前。弟只是立与我后,寸步未离,想必是怕我自寻短见。至夜,弟硬拉我出,我全身无力,只觉飘飘然,仿佛不曾走动便离开一般。
至马前,弟问我曰:“送你去韩家言语否?”我未与理睬,弟遂道:“还是送你至开封姐夫府内,暂且安置。”遂扶我往。我不知走得几时,亦不知到了何地。却忽遇一彪匪从山而下,大叫着冲奔过来。弟忙快马欲逃,不想被匪追上,便搜钱财,却抢走我那龙佩。我与后哭着拉扯不放,然那匪只是不与。然忽一人从弟怀中搜得《千金方》,大叫道:“兄弟们,我等再不必做贼为匪,无限前程就在眼前。”众问,那人道:“这便是药王所遗《千金方》,无价之宝。若将之与朝廷,我等还不飞黄腾达,官运当头?”众匪齐呼,我弟欲抢回,却被那匪栓与马后,拉将回去。我哭叫着从后追赶。
却就在此时,忽又一彪人至,后牵引着百余匹马。为首二人,一为马家长子马文光,而另一人便是那马家三子马文侃。侃见我哭追与后,飞身过来,一剑砍断栓住我弟那绳索,救得我弟无举。那帮彪匪羞恼着杀回,两帮人大打开来。少时土匪尽除,马文侃至我前方欲搭讪,我弟谢过,而我却忙至那匪身前,拿回那龙佩,弟亦复得《千金方》。而那马文侃目光似乎却从未离开我身。弟欲领我返,马文侃道:“这一路多有山匪出没,今次有我等搭救,然不保一路安然。”遂出四十人护送我姐弟归。然当时其兄弟所帅亦只不过七十余人。众送我姐弟出约有百余里,却又遇土匪,这次匪多而我寡,敌他不过。我与弟被土匪冲开,马家人一彪与东护我,一彪与西护我弟。一人大叫:“我等护送公子奔回开封,你等过来不得,且回程追赶少主。”遂我与弟又散。众护我快马而奔,一彪土匪从后追赶。尚未追得马文侃却被那彪土匪又拦截下来,马家人渐渐敌他不过,一人力战突围而出,其余全全战死,我被那匪夺回山寨要为压寨夫人。我哭喊着,然就在此时,马文侃只领十余人至。半数土匪杀下,却敌马文侃不过,然其所领的十余人亦只剩三人。那土匪头目望见,叫放下陷阱。恰巧马文侃终于望见了我,欲飞身来救,却不想正踩上那土匪地上布下的荆棘,左脚连鞋皆被刺穿,侃咬牙抬起脚来,一把将那荆棘扯下,血如泉涌。然却未止步,飞身过来,最后只剩的他一人独战七人。虽多处负伤,然终于救我出。
其扯衣裹脚道:“现如今我已无力送你返开封。不若与我同回青州,追上我兄长马文光才可保平安。不知愿否?”我见他身负多伤,遂答应了,与他同往。直至青州城外才追赶上。马文光见其弟伤的如此,忙扶之入城去了。其母见状泪流不止,忙请医,老太夫人亦担心万分。直到闻得医言无妨,才松的口气。可我方出门外,其父却蹒跚而至,大骂道:“你这不成器的孺子,竟为一陌路女子损我马家五十余人性命。如此不成器,如何叫我与你伯父放心将马氏牧场交与你?”我闻得此言心中更是不安。他两度救我于危难之中,损众人性命,己亦身负重伤,亦险些丧命,现如今又受责骂,险些丢了马家世子一位。我心中总觉亏欠与他,遂留下照料。不日,马家又几人归,复命与马文侃道:“公子孙无举已安然送的。只是,我等一行人只剩得这四人归。”我更是感觉愧疚。遂照料备至,他父与老太夫人身体亦不是很好,故而我亦以药膳抚之。马家人稍感欣慰,遂其父亦不再归罪与他,而他家中之人似乎亦待我甚好。
一日,我为其煎好药送去,他却正坐与书桌前书写着什么。见我入,忙将桌上纸张翻身过来,我送上药。不想清风吹过,那纸张散落一地,满纸只有两字:“孙焕”,他神色慌张,忙道:“病重不得出,闲来无事练字而已。”我将之从地拣起,帮其收拾妥当。见他吃完了药,便扶他回床,欲出,他却忽的拉住我手,诉出爱慕之情。我急忙挣脱,道:“我已是有过相公之人,还望自重。”忙出。翌日,我又去送药,他问即我事,我心有所触,伤心不已。他见我如此,却连声道歉,直言自己不该如此过问。我见他心诚,便道:“我与寒门四子韩建飞真心相爱,曾经山盟海誓。然韩家与温家火并之中,却不幸身亡。”他见我如此,遂多日再未提即此事。
然又过几日,他却再次提起,我只道心灰意冷,不会再去奢求任何事,他亦垂头不语。然我恐再加深其对我爱恋之情,故多日未再去送药。不想愈是如此,却愈适得其反。多日后,当我再次去送药,顺便想去查看一下伤势如何,不想入房却寻他不见。问即仆人,却道他方出,朝后园蹒跚而去,我忙追赶。少时追得,欲叫其归,他却领我至后园。此时已是初春,花卉早已开放。他却在这几日之内,亲手将后园中的花剪出凹凸,红黄相间,摆成二字:“孙焕”!他展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道:“如何?能表我心否?”我亦有所动,然却对他道:“我早已对你言明,我与韩建飞早有山盟海誓,你怎的就不明白?如今伤势未愈却强行如此,莫非还想再受你父亲责骂?还不快些回房歇息!”可他却紧握我手,道:“我对你确是一片真心,天地可见。”我极力挣脱,道:“你不回那我先回了。”我遂跑出,而他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
又过得几日,我料他伤已无碍,欲去他房内与之道别。然未至,却听闻他母亲大骂道:“你怎能拿一女子和我马家基业相提并论?还要为她放弃马家掌门一职!真是大逆不孝,愧对祖上。”老太夫人道:“你父身体如此,若闻你这言语还不。。。你这分明是要将他气死!”马文侃忙道:“太奶奶,孙儿并非此意,只是我对孙焕乃是真心一片。”其母道:“真心?真心就比得上马家多年心血,就比的上你大伯对你的期望?马家将所有期望都系与你身,你二哥早有不服。你却如此,分明是要将我等心血附注大海,分明是要叫我马家没落与后世!”我闻到此,再也听不下去了,遂忙回房放下行李,心想将马文侃之事处理停当便离开。不想愈想解释清楚却愈乱,他二哥马文举因其父辈执意要立马文侃为嗣,便一怒之下离家而去。我若再离开,那马文侃必定精神崩溃,到时马家希望将全全破灭,而我便是他马家的罪魁祸首。如此我便更是离开不得。然马文侃却总是与我出忽意料的惊喜,我亦少有感激。
年前其父欲为其立家。他再次向我诉情,我虽为其所动却终不能忘情。他亦无奈,最后在其父威逼之下与王氏完婚。然他却始终对我痴情如故,婚后月余便与王氏争吵不休,我对王氏亦感愧疚。后他与王氏稍缓,关系略有好转。我本以为他对我已绝望,不想他却忽然至我房内,与我一物。我打开大惊,却原来正是与建飞送我一模样的青石,他对我言:“我知你对他思之甚深,每日对着那破碎青石痛哭不已。故而命人选上等翡翠,又画出图纸,叫工匠仿之而造,看看是否与原来那块一模样?”见我激动不已,又道:“此物可表我真心否?”我痛哭流涕,他见我如此,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我却再未做挣扎。然是夜却又闻得其房内争吵不休。翌日他伯父为让其能服众,命其出外寻觅良驹。他怕我只身与其家中受王氏刁难,故而领我同往,一路上对我照顾无微不至,我甚为感动。直至昨日才得归,不想今日就在此遇见了妹妹。
孙焕诉完,叹息道:“事情就是如此。我欲返寒门,然只怕已无益处。若留与青州,却又对建飞不起。亦不知何去何从。”然晓晓却道:“就是如此你便忘却了我兄对你的一片痴情?”孙焕低头不语,晓晓又道:“其实那只是韩家为保建飞万全做的假象。建飞如今尚在人世。”孙焕大惊而起,道:“建飞没死?”晓对曰:“然矣。以之武功而言,能取其性命者,只恐天下间无几人能即。然其却为你自暴自弃,誓不再用韩家剑法,多次险些丧命。如今落魄与凤翔五行镖局。”孙焕激动不已,又问道:“妹妹不是在寻我开心吧。建飞他,他真的尚在人间?”晓道:“如此事情我能妄言?”孙焕欣喜,忙道:“我这就去马家与马文侃言明,妹妹陪我至凤翔去寻建飞。不知肯否?”晓道:“只怕那马文侃不肯放你,那又如何?”焕道:“我素知其为人,料想不会如此。妹妹与此稍等,我少时便归。”晓却道:“还是明日再去吧。今天色已晚,恐行走不便。你归后与之言语清楚,明日辰时你若尚不得至此。我就当是马家不放你出,到时自当杀奔马家救你出。”孙焕道:“料想不会如此。妹妹且宽心稍待。明日辰时前我定至。”言罢,欣然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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