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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铁骑毕至(1 / 2)

韩仪急忙高声应是,跟着张宿大步流星地走到营房门前。两边的门卫持戈上举,向两人行了一礼,韩仪张宿也不停顿,推开大门,跨进营房之中。身后的木门又被门卫轻轻关上。

发布费都尉选择作为中军驻地的房舍是由三间房屋打通内墙连成一间的,长宽都在六丈左右,非常宽敞,足以容纳三五十人于其中而不觉拥挤。韩仪刚一进门就觉得眼前一亮,房内四角自房梁处悬下十多盏点燃的油灯,橘红的火光将屋内映成柔红一片,也将屋内两厢雁翅端坐的十多名将领的身形面貌照得纤毫毕现。

发布左上首第一位黑瘦结实、头顶武冠的中年人是行军长史宗员,他是护营军中少有的才智之士,多年来一直是费叙的副贰,这次南下依旧是他辅佐费叙统领大军。几日不见,韩仪发现宗员本就枯瘦的脸颊越发凹陷下去,原本的黑亮整洁的须发竟然夹杂了少许银丝,眼神也疲倦黯淡,显然这段时间忙于编整南下军队让他心力皆劳。

发布右上首第一位枣红面膛、狮鼻阔口的威猛将领则是假司马王戎,他轻轻抚mo着自己颌下连鬓的虬髯,突棱的眉骨、微黄的睛眸无声诉说着这位猛将身上流淌的半汉半胡的血液。胡汉混血在幽北是司空见惯的,不少军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外族血统,但若表现在体貌上则就成了阻碍其在汉军中晋升的最大障碍。这位混血将领武勇仅稍逊于费叙,沙场之上勇猛无匹,可官秩一直仅是曲一级的军侯,全是因为历任护营校尉都不喜他胡人的仪貌。直到这次费叙全权负责筹建南下军,才委任他为假司马,虽然是名义上还是暂时代理,但王戎却欣喜不已。他好歹总算是升迁了一级,成了官秩比千石的军中大员,只要在日后的平叛大战中立下战功,这“假”字迟早会换成“真”字。

发布两人下首各排开四五张胡椅,军中曲级以上的军侯、司马都赫然在座,人人面色肃穆,缄口不语。韩仪顶头上司夏军侯就坐在左首最末一位。夏裕看见韩仪进来,微微点头,复又转过头去。所有将校的目光头投在屋堂上首一人身上。

发布屋堂正前方踞案高坐的一位虎额燕颌、鼻直口阔的中年男子,赤红的战袍紧裹着一身镔铁鳞甲,纵然是大马金刀高坐在胡椅之上也能看出他的身量极是高大魁梧,鹰翎狼纹盔与四尺长的厚背破军刀都堆放在身前的案几之上,人正手托腮下目闪精光地看着进屋的两人。

发布韩仪、张宿急忙单膝下拜:

发布“属下参见都尉大人!”

发布这威猛男子正是护营军南下主将费叙,他微微抬手示意,缓缓开口:

发布“都起来。韩仪,你且将军情择要报来!”

发布他的话语浑厚有力,略带命令的口吻自有一种强势而不容反驳的气概。韩仪早在进屋之时就看清了屋内众将人人脸上面色沉凝,气氛沉重,不禁也微感紧张。听到费叙吩咐,张宿自动退到夏裕身后侍立着,韩仪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抱拳说:

发布“是。属下自五日前南下……”

发布早在来的路上,韩仪就在心中盘算好了该如何报告。他心性坚毅冷静,虽见到屋内气氛凝重,心中难免惴惴,但事到临头来反而收摄心神,微一思索就条理清晰地将一件件军情娓娓道来。他虽然不是口齿灵便、舌灿莲花之辈,但不过顿饭功夫,已将他所了解的上谷黄巾军的情报择要禀报清楚。

发布韩仪报告军情之时,在座众将都静静聆听,各自思索着。偶尔费叙中途打断,抓住一些蛛丝马迹询问韩仪有意无意省略去的细节,直问得韩仪汗流脊背,却不得不答,到最后连整治乌桓义从、意图火攻黄巾营寨等事也尽数被逼问出来。

发布等到韩仪诚惶诚恐地答完最后一个字,理应对韩仪所报告军情做出评价的费叙仅仅轻哼一声,却不发话,场中顿时寂静下来,只有或粗重、或悠长的呼吸之声,静得落针可闻。

发布韩仪心中忐忑。他自己清楚,自己这几日行事颇多专擅之处,就是以百骑破两千黄巾、逼得黄巾主力困守营寨之事,若是费叙赞赏自可夸他以少胜多、解沮阳巨庸等县累卵之危,若是翻脸斥责他卤莽从事打草惊蛇,扰乱大军计划,韩仪也无从分辨。

发布功可升天,过可坠地,这种事情,全看主将是如何看待了。虽然平日里韩仪也与费叙打过几次交道,晋升屯将之时费叙更赏给他一柄精铁长矟,但现在是军议大堂,费叙久久沉吟不语,谁知道他会做何考量。韩仪这时站在屋堂之中,心中七上八下,前几日独立成军时的意气风发之态荡然无存,细密的汗珠在他额头不但涔出,沿着脸颊滴落到地上,无奈地静静等着费叙的裁决。

发布个中情形明眼人洞若观火,旁听的众将都闭唇不语,费叙也半阖眼睛,粗大的手指轻轻在案几上有节奏的敲击,“达、达”的脆响给沉闷的气氛更添一分紧张。

发布好半晌,费叙才睁开双眼,炯炯的目光中透出一种奇异的色彩,突然盯着韩仪问道:

发布“你适才说过曾意图以火攻破黄巾,但现在情势改变,火攻再不可行。那么,韩仪,若依你之见当如何破此蟊贼?”

发布屋内气氛小小骚动起来,有几个军侯脸色开始变化。在坐的军将哪个不是名震幽北、身经百战的宿将?宗员、王戎、程焘、徐荣……他们任何一人的名字亮在幽北,都是能止胡人孩童夜啼的;就是新晋拔擢的几个军侯,也都是战功显赫、武勇过人之辈。费叙放着这许多大将不问,却来垂询韩仪这小小的百人长,这着实让个别人对韩仪心中不满起来。

发布但一个个或讶异、或不满的哼声嘀咕在费叙冷洌若冰雪寒刀的锐利目光下都化为乌有,所有人都在表面上恢复原先的肃容。只听到费叙浑厚威严的声音命令道:

发布“韩仪,你说!”

发布韩仪心中早叫苦连天,他不知自己若照实回答会有什么后果。但费叙说一不二的脾气众人皆知,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韩仪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内心之言:

发布“上谷黄巾贼徒依旧有四五千众,他们据营凭险,死守不出,其后的居庸关又有上千的贼军可做支援;而我军骑兵虽野战冲突骁勇,但军都山道险狭崎岖,不利骑兵作战。若依属下之见……依属下之见……”眼角余光瞅见费叙面色威仪正盯着自己,韩仪咬咬牙豁出去,“依属下之见,我军不宜强攻,当做长久计,示弱诱敌以歼之!”

发布此言一出,屋内果如韩仪所料想地一片嘿然冷笑声。军侯胡震“哗啦”站起,铁甲甲叶撞击之声响个不停,不屑地冷哼一声:“一派胡言!”转头向费叙抱拳慷慨说道:

发布“都尉大人,军情紧急,不能象那小子说的多耽搁时日。末将愿领本曲人马,另向上谷郡借步兵两千,三日之内定夺下军都陉口!”

发布胡震是王戎麾下爱将,为人粗鲁少礼,常惹是生非,不过手中一柄开山斧劈人剁马骁勇无比,军中无人敢轻视这位沙场悍将。平素他也以护营军青年将领第一人自居。今日一到沮阳城中他就听说韩仪以百破千的赫赫战绩,骄横惯了的胡震心中本就有一丝妒意,眼下见到费叙竟不断垂问韩仪,更是忿忿不平,脑子一热就起身请缨作战。

发布费叙听见胡震的豪言壮语,不知做如何想,面容似笑非笑,一手支腮,犀利清冷的眼神缓缓自韩仪、胡震两人脸上扫过,却不言语。那宛若实质的锐利目光将胡韩两人盯得心中发毛,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众将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他两人身上,打量什么稀罕之物般左右审视,直看得两人身上仿佛有无数蚂蚁爬来逛去般不自在,却不敢擅自言行,只能强行忍耐住。

发布韩仪倒还好点。他本是心志坚毅过人之辈,刚开始进入大堂之时被屋中凝重的气氛感染紊乱了心境,紧接着费叙狠准的连环追问迫得本就心中有隙的他乱了方寸,惶恐难安,差点心境失守。可费叙沉吟不语的一段沉寂时间里,若是常人可能会被这隐隐压力给迫得愈发慌乱,但韩仪终究是生死场上磨砺出来的铁血汉子,在最初的紧张慌恐之后,韩仪逐渐冷静下来,暗自吐呐调匀深吸,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坚毅沉着,一直微躬的身躯也随之笔直挺立起来,虽然仍是垂手候命之态,但眼眸神色柔中带刚,配上那挺拔健硕的身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阳刚不屈之气。在座众将不少都是识货的,眼中皆是一亮,暗暗颌首。

发布胡震却是愣头青一个。他刚站起请缨之时是气势鼎盛,可费叙对他不理不搭,干晾在一旁让众将看猴似的打量半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早就磨得他心烦意乱七窍生烟。他站在位上紫胀着脸皮,满脸尴尬烦怒之色,若不是慑于军法威严早忍不住大吼大叫起来。

发布还是王戎干咳一声打破屋内僵局。胡震毕竟是他的部下,虽然为人毛躁鲁莽,但战场上的刚猛劲儿可是颇得王戎喜爱。他也不想胡震下不来台,冲着胡震摆摆大手,半是教训半是解围地喝道:

发布“你小子蹦达什么?都尉大人和众将军在此,什么时候轮到你胡震龇牙说话的?还不坐下!”

发布王戎这么一插手,胡震再气恼也只能红着脸,向费叙拱手一拜,瓮声瓮气地谢罪:“末将孟浪了,大人莫怪。”一屁股重重搭坐在胡椅上,末了还忿忿横了韩仪一眼,说不尽的羞恼愤恨。

发布“好!好!一个坚毅,一个勇猛,都不愧是我们幽北铁骑的气概!”一直冷眼旁观的费叙忽然哈哈大笑开口赞赏,眼神却犀利冷清,全无丝毫笑意。他蓦的长身而起,手一挥将披风拨在身后,高硕过人的虎躯饶开案几走下座来,踱到胡震身边,手落在他的肩上,居高临下忽然冷喝道:“适才你请战,我未加理睬。你可是心中不服?你且告诉我,这攻占军都陉、克复居庸关,山高林密的天险之地,我幽北的精锐儿郎,你准备折损多少!”

发布胡震开口欲辩,可抬头稍稍一接触费叙刀锋一般瞪来的眼神,胡震只感到一股恶寒自脚底直蹿脑门,宛如是在战场上身陷最为险恶的杀境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就要闪动。但按在胡震肩头的大手若铁钳般将他牢牢按在座上,任凭胡震如何努力却不能离开椅面分毫。胡震虽是胆大勇悍之徒,在“北疆第一猛将”的费叙面前却依然如小孩一般毫无抵抗之力,适才的怒火早被彻骨的胆寒给冻结了。面对费叙的逼问,胡震竟只是颤栗嗫嚅,说不出半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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