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魔城里居住的是被人类教化过的魔族,他们穿人类的衣裳,说人类的语言,他们分布在城里,守卫城池,经营店铺,除了形貌还保持着魔的特征外,已与人类没有太多的分别。到达风魔谷的这日,已经是八月十三了,月亮将圆未圆,这夜,蓝蝶儿站在风魔的城墙上,城外此起彼伏的传来魔族尖利的嘶叫,像一种神秘的召唤,或许,他们在召唤城中被人类奴役的同伴,然而这种召唤已经持续了近百年,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进展,就在半年前魔族对人类的大进攻中,这些人类教化的魔族将锋利的牙齿和利爪伸向了同伴们的胸膛……人类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魔族被击退了,但它们的召唤并未停止。蓝蝶儿在这夜,听着魔族的嘶叫,吹了整晚的长笛……
(十六)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到风魔城的时候,魔族的嘶叫停止了,蓝蝶儿的笛音也在那一刻停止了,清晨的凝露在阳光中晶莹剔透,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蓝蝶儿走出风魔城,来到城边的树林中,有零零散散的魔族怪物向她发起进攻,她举起手中的血饮,施放出一排排火墙,很快就击退了这些不成群的魔族怪物,蓝蝶儿的心里有些烦闷,自从她练成冰咆哮这种最高的技能后,魔法就再没有进展了,她无法练就冰咆哮更强的威力,与这半年修习的过程相比,这段时间她只是在原地踏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很努力,但她就是无法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她还没有足够强大就停滞不前了。
“小蝶儿,在想什么?这么早就跑出城来了。”青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青灰色的战神在阳光下更加眩目。
“我整晚都睡不着,天一亮就出来了。”蓝蝶儿转身靠进他的怀里,只有他的怀抱能让她觉得安心,她幽幽的继续说,“我有一个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魔法不再进步了。我很努力,可是……”
青云怜惜的看着她,而她的眼中满是不解,求助的看着他。青云伸出双臂环住她:
“可以使用冰咆哮已经很好了,你已经足够可以保护自己,不必再辛苦的练下去了。而且,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可是,我这半年进步都很快,别人用两年时间才能修成的魔法,我这半年都已经学会了,我以为,我可以有更大的造诣呢。我很不甘心。”蓝蝶儿眨着漂亮的眼睛不情愿的说。
青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前的蓝蝶儿让她想起从前的她,也是这样的争强好胜,这样的不肯服输,从前的她有着过人的天分,可是自从那次重创之后,她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她永远都回不去了,她还不知道,即使她再努力,也不会有任何的进步了,这已经是她的极限。青云正在想该如何告诉她,蓝蝶儿却已觉察到他的犹豫,
“师傅,你不高兴吗?如果你不想我再练习,那我从此就再不练习了。”
这个女子,这个美好的女子,这个他爱的美好女子,也同样深深的爱着他。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小蝶儿……”青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蓝蝶儿敏感的看着他,“你曾经是个天资很高的魔法师,你拥有强大的魔法,自从上次的重创后,你的魔法完全消失了,只能重新练起,但你孱弱的身体,决定了你不可能再拥有顶级的魔法。”
青云说完这些,目不转睛的看着蓝蝶儿,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眼中所有的神情,片刻,她抬起头笑容满面的看着青云,
“这样很好,那我就不用辛苦练功了。而且你也不可以丢开我不管,那样你就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保护我。这给了我多好的一个理由天天缠着你。”她调皮的翘起唇角,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男人就是太容易被女人的表象所蒙蔽,女人几句撒娇的言语,就让男人忽视了它们背后真正的涵义,忽视了女人真正的感受,青云这样一个英雄,或许他的武功盖世,他的智谋超群,然而在这个他心爱的女人面前,却显得太粗心大意了。蓝蝶儿的话在他心里温柔的缠绕,他感觉到她的爱,她的缠mian,她的依恋,这一切都是他喜欢的,他却忽略了,一个人即使丧失记忆,她骨子里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无疑,不能修成顶级的道术,对蓝蝶儿而言,是个不太容易放的下的心结,然而既然是无力改变的,那么她就不想让心爱的人为她难过,心里有浅浅的阴霾,脸上却挂着最灿烂的笑容。这就是女人,天生的伪装高手。
青云牵着蓝蝶儿的手,这一刻是幸福甜蜜的,他们在清晨的阳光中、在洒满露珠的树林中散步,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这一刻是远离喧嚣,远离纷争,安静而愉快的。
“小蝶儿,一位故人送给你一件礼物,一件非常美丽的嫁衣,你一定会喜欢。”青云高兴的说着,拉着蓝蝶儿回到城中的客栈。
这的确是一件非常漂亮的衣裳,鲜红的底色,镶着金色的文饰,精致的剪裁,细软的面料,蓝蝶儿一见就非常喜欢,忍不住伸手去抚mo,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了上来,她轻轻穿起这件衣裳,竟感觉到体内的魔力随着经脉快速的流转,她忍不住发出一道冰咆哮,竟吃惊的发现那道冰的威力几乎超越了极限,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青云,目光中透着欣喜,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用力的按住头,却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变的急促,意识开始恍惚……阴暗的墓穴,遍地的尸体,血流成河……一个男人忧郁的眼神……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阳光照耀下开满了山谷的樱花……呼啸的冰,燃烧的火,迎面砍下的怒斩……接着,几个武士成合围之势……一个花衣女子点燃的符咒……蓝蝶儿跌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再醒来的时候,阳光刺眼的闪烁着,蓝蝶儿直起身,平静的问道:“那件衣裳是怎么来的?我触到它的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奇怪的景象。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从未经历过的。”
“小蝶儿……你……”青云看着她忧虑的说道。
“不错,我想起我是谁了,我记起了过去的一切。”蓝蝶儿忽闪着眼睛,平静的有些异样,“我只想你告诉我,这件衣裳的来历。”
青云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他该开心还是该悲伤,蓝蝶儿恢复记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现在还说不清。他很清楚,如果她真的恢复了记忆,就没有什么是可以再隐瞒她的,他沉吟了片刻,说道:
“有一位故人,或许你现在想看到他。”青云让进一位须发白眉的老人,蓝蝶儿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旧时家中的老总管,江城子。
“江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蓝蝶儿看见故人,万般滋味缠上心头。
“小蝶儿,我离开苍月岛后就来到了风魔城,这几年我一直在这里,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事吗?”
蓝蝶儿轻轻的点头。
“现在,我已经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我就一件件说与你听。现在你大概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衣裳的来历。”江城子缓缓的问道:
“你刚刚触摸到那件衣裳的时候,感觉到了什么?”
蓝蝶儿就将刚刚经历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江城子。江城子微微的点头,接着说道:
“那件衣裳原本是黑色的,因为被主人和仇敌的鲜血浸透而变成了鲜红色,它的主人是个拥有强大魔法的美丽女子,在一次与仇敌的对峙中战败了,在她的最后一刻,她本能的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反击,她手中那把稀世的龙牙碎了一地,与浸满鲜血的衣裳融合……后来,我和你爹发现了她,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死,而这件衣裳就穿在她的身上,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那个女人流了太多的血,她终是死在了你爹的怀中。不错,你大概已经猜到了,那个女人就是你娘。我们带着她的尸体离开了那个阴暗的决战之地,那件浸满鲜血的衣裳却变得越来越鲜艳,你爹去攻沙的时候,把这件衣服留给了我,那时候这件血衣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也注意到了这件衣裳的不同寻常。后来,我带着这件衣裳来到了风魔,慢慢的,我发现这件衣裳不但融进了你娘强大的力量和寒江雪的鲜血,还融进了龙牙的神奇魔力,成为一件罕世的极品,不但有璀璨夺目的颜色,还有极高的防御力,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件衣裳会给穿上它的人,带来强大的魔力。看来我还忽视了一点,就是它会召唤自己的主人,没想到,你触摸到它的时候,它不但把你娘的经历传述给你,也将你失忆前最后的记忆传述给你。我想大概是因为……”江城子突然转开话锋,“我曾让很多人看过这件衣裳,除了少有的华美,没有人觉得它有什么特殊。”
眼泪顺着蓝蝶儿的面颊划落,突然恢复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乱成一团,这件美丽的嫁衣每一个缝隙都是雪芙的鲜血凝成的,她想起来了那场血战,想起了那把举世无双的怒斩,想起了野暮痛失爱妻失神的眼睛……
“小蝶儿!”青云握住她的手,很冰。
蓝蝶儿想起江城子临行前曾经说过的那桩怪事,就问道:
“那江叔叔,你说过当时在墓穴中只留下了女人的尸体,那是怎么回事?”
青云听到这里,也不禁变色“啊”了一声。
江城子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大约是四年前,玛法大陆上传闻黄泉教主将带着一件稀世的神披出现,你娘也正是为了这件神披才死在寒江雪的手中,恐怕,谁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神披根本就不存在,只是魔族的一个弥天大谎,它们的目的就是让人类自相残杀,然后……”江城子微微蹙起了眉,神情更加凝重,“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那些在黄泉墓穴中战死的人,他们的尸体都神秘消失了,当时出现的黄泉教主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真正的教主在人类都离开后才带着部众出现,他带走了所有男性人类的尸体,后来,我在一处隐蔽的墓穴中,发现了这些尸体,只是……他们都变成了一堆腐肉,身上的皮都被剥掉了。”
蓝蝶儿和青云惊骇的看着江城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后来,我发现这些不翼而飞的人皮被缝制成一件衣裳,浸泡在融入水晶矿石的血池中,用武士的体魄锻造高防御,用人类的鲜血着色,用紫水晶获得高魔力,这才是真正的法神披风,在此之前根本不存在。所谓神披,其实是用人类的皮肤缝制,用人类的鲜血浸染的,魔族跟人类开了一个可怕的玩笑。它们已经变的越来越聪明,已经学会了利用人类的弱点。”
说到这里,没有人再说话,每个人都在想着这件可怕的事情。联想到魔族越来越频繁的攻城,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
“我现在很累,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蓝蝶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青云和江城子就掩了门出去了。
突然恢复的记忆和江城子离奇的叙述,沉重的令蓝蝶儿透不过气,一会儿为人类的前途感到担忧,在这样的时候觉得自己太过于渺小,她不知道她可以为人类做什么,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的深仇大恨,压抑的感觉无法遣散。只有想起青云,才能让心灵温柔起来,这个男子,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非同寻常的对她好,他有盖世的武功,有庞大的行会,有无数美丽的女子追随,却单单迷上了她这样一个孤独狂傲的女子,当她将自己的身世和仇恨告诉他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的忧虑和心痛,正因为这忧郁的只属于她的眼神,另她迷醉了,她承认自己是爱他的,从来没有那样深爱一个人,可是她的心里还有对寒江雪无限的仇恨,一天不能熄灭这仇恨,就一天不能安心的生活,仇恨令她离开了青云,心里充满悲凉和绝望,仇恨让她失去爱的权利……那场与珍珠的血战,她败了,她的左肩留下了深深的伤痕,那根本不是被魔族攻城的怪物咬伤的,魔族攻城的那个黄昏,正是珍珠对她下杀手的那个日子……青云对失去记忆的她隐瞒了这一切,他又一次对她隐瞒了她应该知道的一切,对青云隐瞒珍珠真实身份的事情,蓝蝶儿早已原谅了他,毕竟青云认识珍珠在前,那么对这次的隐瞒,又如何能怪罪他?他只是爱惜她,不忍心她再受伤害而已。
抚mo着左肩深深的伤疤,这是寒江雪的好女儿所赐,对寒江雪的仇恨更深了一层,魔族对人类的威胁,突然变的离她很遥远,前尘往事,无限伤怀。
(十七)
天空飘起了细雨,盟重土城依然的繁华热闹,蓝蝶儿心里是阴郁的,就在婚礼的前夜,她离开了风魔城,离开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突然恢复的记忆另她措手不及,她无法坦然的面对发生的一切,天意弄人,蓝蝶儿陷入深深的困惑中,对青云的深深爱恋,对寒江雪的刻骨仇恨,在她的心里翻腾争斗,爱与恨,情与仇,究竟孰重孰轻?究竟该何去何从?心乱如麻……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带着血衣,离开了风魔城,仇恨像深深的海水,吞没了她心中所有美好的情感。她心里充满了对青云的愧疚,是她负了他,可是,她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就无法给予青云最好的爱,对于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如果不能给他最好的,那么,她宁愿让他经历短暂的痛楚,然后开始一段新的幸福。她相信,她所不能给予青云的,会有个更美好的女子可以给予。
蓝蝶儿来到盟重土城已有几日了,阴冷的雨另她颇为烦闷,她斜依在一颗柳树下,冷冷的看着街面上人来人往,突然,一袭金色战神落入她的眼中,她的眼睛泛起寒光,铁灰色的怒斩依然挂在他的肩上,他依然那么嚣张的走过街面,躲在远处的人们投来羡艳敬畏的目光,怒斩是玛法大陆上的神器,而他是惟一的拥有者,他就是至尊的沙巴克城的城主——寒江雪,虽年过不惑,却依然拥有强健的体魄,旺盛的精力。看来,三年前的血战并没有给他致命的打击,而野暮却为此付出了生命,以野暮的精深魔法,尚且赢不了他,现在,蓝蝶儿平庸的魔法又如何能够胜的了他?
一个美貌的柔弱女人,并不可怕。
一个充满仇恨的美貌柔弱女人,却是非常危险的。
蓝蝶儿正是这样一个女人。
寒江雪经过药铺的时候,顺便买了几只金创药,刚刚走出药铺,一个白衣女子就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唇角沁出鲜血,目光慌乱的望着他,
“救救我,我被人下了毒。”白衣女子无力的说道。那哀哀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这个叱咤玛法的武士,心如磐石,此刻,却在蓝蝶儿的眼中看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寒江雪心头不禁一震,伸手扶起她,带着她离开了药铺。就这样简单,蓝蝶儿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她得到了接近寒江雪的机会,既然有了开始,她就会好好把握时机,她告诉寒江雪自己叫蓝蝶儿。一个美丽女人想得到一个男人的欢心或许并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这个美丽的女人不但冰雪聪明、柔情万种,而且她身上还有一股气息与寒江雪是那么的相似。两个人走到安全的地方,寒江雪就欲离开,蓝蝶儿却突然落下泪来:
“我爹娘都已经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这倒也罢了,我娘偏偏又留给我一件玛法罕见的魔衣,有人觊觎我的魔衣,这段日子,我都是生活在恐惧中。”
寒江雪听到她提起魔衣,心头不禁动了一下,遂问道:
“魔衣?”
“是。这件衣裳是魔法师的宝物,它不但比普通的魔法长袍轻盈,还有普通魔袍所无法比拟的防御,更重要的是可以给穿上它的人带来更高的魔力。”
寒江雪的眼中泛过一道欣喜,蓝蝶儿望了他一眼,哽咽着说道:
“我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又怎么能保护我娘留下的宝物。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惟一一件遗物。现在,茫茫玛法竟没有我容身的地方。”
“你若是不弃,就先跟我去沙城吧,那里总会安全很多。”
这句话正中下怀,蓝蝶儿擦干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欣喜的说道:
“那就多谢寒城主了。”
她跟着寒江雪回到了沙城。或许寒江雪永远也想不到,蓝蝶儿为了接近他,自己饮了剧毒的食人花。
来到沙城,城中富丽堂皇的宫殿,却让蓝蝶儿想起了三年前血腥的杀戮,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寒江雪敏锐的看到她的变化,问道:
“小蝶儿,不舒服吗?”
“恩。有点头痛。”蓝蝶儿支吾着说道,心下不免一惊,寒江雪太聪明,太敏感了,如果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她暗暗告诉自己要加倍的小心,小心的隐藏起所有的情绪。
来到沙城的第二天,蓝蝶儿就见到了宁馨,宁馨惊讶的说不出话,蓝蝶儿却只是平静的对她点了点头,寒江雪看到宁馨的表情,就问道:
“你们认识吗?”
“哦,是的,两年前我们在盟重相识,还在一起喝过酒,后来就失去了联系,只听说她嫁给了沙城的少主。”蓝蝶儿接过寒江雪的话,微笑着说,走过去拉住了宁馨的手,
“好姐姐,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客栈一起喝酒吗?”
宁馨回过神来,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寒江雪笑道: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让宁馨带着你在这里四处转转吧。”
寒江雪看起来心情很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宁馨楞了很久,她知道蓝蝶儿到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但她绝不能当面揭穿她。她和蓝蝶儿并肩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过去。
“你来这里为什么?”宁馨首先打破沉默问道。
“你可以来这里,我为什么就不可以?”蓝蝶儿冷漠的说道。
“小蝶儿,不要用这样的话来激我,寒江雪是你的仇人,你怎么会……”
“请你说话注意些,什么仇人?你想挑拨吗?”蓝蝶儿斜睨着宁馨,顺手折断手中的百合,扔在地上,宁馨看着被碾碎的花瓣,一时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
“你认识的蓝蝶儿早已经死了,以后请不要再以为你很了解我。如果不是必要,我也不希望再跟你有任何瓜葛。”蓝蝶儿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宁馨看着蓝蝶儿毫无表情的面孔,觉得非常陌生,心想蓝蝶儿一定是在怪她嫁给了寒石,便不再多言。一路沉默的走回蓝蝶儿的住处,离开的瞬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蓝蝶儿,却看见一丝伤感从蓝蝶儿的眼中一闪而过,一瞬间,宁馨觉得心疼,正欲说什么,蓝蝶儿已经重重关上了房门。
(十八)
这日,寒江雪在房中小憩,听见有人轻叩房门,来人却是蓝蝶儿。让进屋来,寒江雪首先开口问道:
“来这里也有几日了,可还习惯吗?”
“恩,这里很好。”蓝蝶儿微笑着答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你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寒江雪豪爽的笑起来。
“我娘曾经教诲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蓝蝶儿唇边挂着微笑,却打开了手中的包袱,“寒城主可还记得我曾经提到过的魔衣?”
听到魔衣两个字,寒江雪的眼睛发亮,点头道:
“记得。”
蓝蝶儿微微一笑:
“承蒙城主收留之恩,我蓝蝶儿无以为报,就将这件衣裳送给城主以示感激。”
“你太客气了。”寒江雪嘴里客气着,却忍不住转过眼去看蓝蝶儿手中的包袱。蓝蝶儿伸手将魔衣拿在了手里,一瞬间,房间都似乎被照亮了。这件魔衣,就是雪芙留下的血衣。寒江雪也被衣裳的华美吸引,但这件衣裳除了美丽之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并且是件女衣,心下不免有些失望,从前听蓝蝶儿的描述,他竟以为是传说中的法神披风,现在想来觉得有些可笑,一个孤零零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件传说中的神披呢?寒江雪不禁摇头笑了笑,蓝蝶儿看在眼里,遂问道:
“寒城主,你不喜欢这件衣裳吗?”
“很漂亮的衣服,但看起来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啊。”
“只要有人穿上它,人们就可以感觉到它的神奇之处。”蓝蝶儿认真的说道。
寒江雪忍不住用手抚mo了一下,有一种厚重的感觉穿过皮肤,无意中触碰到金色的文饰,指尖竟似被蛰了一下,本能的抽回手,却没有任何伤痕。寒江雪这才有些相信蓝蝶儿的说法,这恐怕并不是一件寻常的衣裳。有心据为己有,又觉得以自己的至尊地位不好以这种方式取得,更何况还无法确定这件衣裳的神奇之处究竟在哪里,遂笑道:
“果然是件好衣裳。”
“那您是笑纳了?”蓝蝶儿欢喜的说道。
“这个我不能收。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我身为长辈,怎么能收对你有特殊意义的礼物呢?再说,我称雄玛法,拥有无数奇珍异宝,我又怎会贪慕你这件家传之宝呢。”寒江雪一脸的严肃。蓝蝶儿望着他,没有说话。片刻,抬起头说道:
“既然城主这样说,那我就先代您保管,有合适的机会……”蓝蝶儿话没说完,就有一个人闯了进来,大声的叫道:
“爹!”
此人正是寒江雪的女儿珍珠,进门看见蓝蝶儿不免吃了一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转身面对蓝蝶儿,厉声喝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待蓝蝶儿回答,举起手中青白的银蛇撒出一片红色的毒粉,蓝蝶儿轻轻的转身避开,珍珠点燃一道符咒就欲向蓝蝶儿砸去,蓝蝶儿瞬间移到珍珠的身边,扣住了她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在珍珠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蓝蝶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珍珠,寒江雪喝道:
“住手!不要胡闹!”两个人都停了手,蓝蝶儿发丝上沾着红色的毒粉,这种毒只要遇到伤口就会毒性发作,降低防御,却不会危及生命,是道士最常用的一种毒粉。
“爹,你看她欺负我。”珍珠挽住寒江雪的臂弯,撒娇的说道。
“明明是你先动手,难道爹看不到吗?”
“爹,她以前就欺负女儿,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珍珠噘起嘴,生气的说道。
寒江雪转过身对蓝蝶儿说:
“我这个女儿一向娇纵,你要见谅啊。”
蓝蝶儿微微一笑,道:
“没什么,我们以前有点误会。我也有得罪之处。那我就先告辞了。”蓝蝶儿抱起桌上的魔衣正欲离开,却被珍珠挡在了门口。
“这样就想走?”
“珍珠!”寒江雪喝道,珍珠乖乖的让开了,却看见蓝蝶儿怀中的魔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心里很是喜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也不敢造次。看着蓝蝶儿消失在回廊外,寒江雪对珍珠说道:
“你跟她有什么仇?”
珍珠就将从前跟蓝蝶儿的恩怨细细说给了寒江雪,寒江雪倒不以为意。珍珠想起了蓝蝶儿怀中的魔衣,问道:
“爹,刚才那件是什么衣服啊?好漂亮啊。”
寒江雪沉吟了片刻:“那是一件不同寻常的衣服,是专门为魔法师设计的。”
“爹,我喜欢那件衣裳。”珍珠缠住寒江雪。
寒江雪爱怜的看了一眼珍珠,笑道:
“我的宝贝女儿,你想要什么,爹没有给你啊。只是这件衣裳,有些特别,这个女子也有些特别,你不要轻举妄动,容我再仔细想想。爹答应你,早晚会把那件魔衣送给你。”
(十九)
秋风扬着沙尘,天空有些昏黄。
盟重酒馆。
一男一女坐在临窗的桌前,默然良久。男人首先开口说话了:
“这两年,你还好吗?”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眼圈就微微的有些红了,
“当初,我太任性了,我并不知道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离开你之后,我才明白,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好。”
男人叹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
“现在我才明白,当初,我爱的并不是那个人,而只是他的权势和富贵,现在,我拥有了万人景仰的地位,享受着荣华富贵,但又能怎样呢?吃腻了山珍海味,看厌了奇珍异宝,我的心却越来越空洞了。”女人幽幽的说着,抬起手,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男人突然觉得很心疼,却只是淡淡的问道:
“他对你好吗?”
女人苦笑了一下:
“他对我好。但是他同样对很多其他的女人好。”
男人和女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酒。片刻,女人开口问道:
“这两年,你可好吗?我……对不起你!”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
“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自从你走后,我已经分不出何为好,何为坏。”
女人的泪顺着面颊滑落,滴落在面前的酒中。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过了良久,男人问道:
“这次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女人擦干泪痕,正色说道:
“是的,这次我约你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这件事是关于小蝶儿的。”
“小蝶儿?”男人失声道,“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沙巴克城。”
“沙城?她怎么会在那里?那里很危险,她……”男人一口气说出这些话,却见女人哀怨的看着他,停住了话头。
“她现在还好,只是,她随时都会碰到危险。寒江雪对她已经有些怀疑,最重要的是,他想得到小蝶儿的那件魔衣,你知道那件衣裳吗?”
“是的,我听江叔叔说过。”
“所以,你应该知道小蝶现在的处境。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女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递给了男人,男人打开卷轴,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这……你怎么得到的?”
“怎么得到已经不重要了,寒江雪已经听说有人要攻城的消息,有了这个,你们应该可以攻下城池。”
“那你……怎么会?如果沙城被攻破了,你又会有什么好处呢?”
女人苦笑了一下,
“现在顾不了这许多了,小蝶儿随时都会有危险,当初,我背弃了她,就算是我赎罪吧。明日就是寒江雪的寿辰,是很好的时机,当然,他也会加以防范。”
“你本不必这样的。”
“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们得到了城池,希望你们可以放过寒石,我跟他毕竟夫妻一场。”女人有些伤感的说道。男人点点头,亦是满怀的伤感。
女人正是沙城的少夫人宁馨,男人则是从小与她青梅竹马的微尘。
这天的落日红的有些妖异,蓝蝶儿站在沙城的城墙上,望着城外绵延千里的大漠,看不到尽头,大漠无声,更显荒凉,城里城外竟是天壤之别,有那么一瞬间,蓝蝶儿想起了风魔城外嘶叫的魔族怪物,它们被人类驱赶到阴暗的洞穴中,然而它们仍然虎视眈眈,它们仍然在等待时机,只要还剩下一个魔族,它们就会繁衍生息,就永远不会停止同人类的战争,只因为它们是魔,永远不可能成为人!那么人与人之间呢?可以尽释前嫌,坦然相处吗?不,不可能。人类的贪婪、狭隘决定了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是无法完全消解的。蓝蝶儿抽出长笛,慢慢吹起来,浑然不觉寒江雪已经站在了身后,悠悠笛音飘进浩淼的大漠中,被无声无息的吞没。
“小蝶儿,有心事吗?”蓝蝶儿缓缓放下长笛,垂下眼睛,
“没有。”
随即又抬起头问道:
“明日你的寿宴可准备好了?听说你邀请了各路英雄前来庆贺,难道,你就不怕他们里应外合,趁机攻取沙城?”
寒江雪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我,还有成功的机会,可惜,我知道他们只是一盘散沙,各大行会互不买帐,能给我这个老脸,说明,他们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
蓝蝶儿看着这个叱咤玛法的武士,却无法看透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他狂妄、嚣张,却不至于无知到无视潜在的危险。
寒江雪转而对着蓝蝶儿说道:
“你很像一个人,我一直想问你,你可认识一个叫雪芙的女人?”
蓝蝶儿的肩膀微微抖了起来,他竟然会在她面前提起雪芙,仇恨之火又在心中熊熊燃烧起来,她稳住心绪,平静的说:
“我听说过这个女人,据说曾是一个拥有强大魔法的魔法师,后来在夺宝的时候,被仇人杀死了。”
一丝淡淡的伤感,在寒江雪的眼中一闪而过。
“你只是知道她而已吗?呵呵,你跟她长的很像,简直就像一个人,我还以为你们必定有不寻常的关系。”
“不。我只是听说过而已。那么你对她很熟悉吗?”蓝蝶儿冷冷的问道。
“我们是故交。”
蓝蝶儿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冷过,仇恨又一次袭上心头,他杀死了雪芙,杀死了野暮,还竟敢说他跟雪芙是故交,好一个故交!
(二十)
沙巴克城皇宫。
皇宫中富丽堂皇,烛光摇曳,四根龙柱漆着金漆,熠熠生辉。巨大的玻璃吊顶悬垂在宫殿的正中央。
寒江雪的寿宴热闹非常,各大行会的领袖都前来祝贺,对于有些行会而言,道贺是假,探听沙城的虚实才是真,人们寒暄着,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话,对今日的主角寒江雪更是赞不绝口。寒江雪春风满面,与各路英雄把酒欢言,宁馨和寒石相偎相依,人们便称赞她们天造地设,男才女貌。一派详和喜庆之气。
沙巴克城外。
清晨的阳光明晃晃的闪耀着,深秋的湛蓝天空,衬着金黄色的叶片,猎鹰在空中不停的盘旋。青云带领流云阁的众兄弟,在离沙城一里外的沙漠中停驻下来,远远观望着沙城的境况。沙城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和魔法师,城门紧紧的关闭着。
“看来寒江雪果然是有准备的。”微尘望着沙城说道。
“恩。不过寒江雪正忙于应酬,我们抓紧时机。”青云青灰色的披风在秋风中飘动,“先强攻。”
青云率领部众冲向了城门,喊杀声惊天动地,城墙上的弓箭手射出成千上万只弓箭,魔法师在城门口点燃一排排火墙,只要有人接近,立刻成为众矢之的,过了盏茶功夫,攻城的战士丝毫无法靠近城门。双方对峙着,青云抚身对微尘耳语,微尘点点头,带着一队部众离开了城门。
微尘带着几百兵士悄悄绕到了沙城的后墙,这里有一个秘密的入口可以直抵城内,进入密道,里面竟无人防守,看来这里的确是非常隐秘的地方。黑暗的密道中寂然无声,偶尔从地下钻出几只僵尸,被潜行的部队剁成了碎泥。这些僵尸本是矿场中的矿工,在一场矿难中全部遇难,后来被黄泉教主注入气息,成为僵尸,被魔族所用。每一百年黄泉教主复生的时候,成千上万只僵尸就会同时苏醒,他们无处不在。微尘暗暗思忖,这僵尸的苏醒就证明了黄泉教主一定还没有被人类杀死。进入第二层密道,更加黑暗,黑暗中似乎潜藏着千军万马,走近,除了浓重的黑暗又无他物,这里的气氛异常的诡秘,阵阵寒气侵袭着人们。
沙城中的兵士都囤积在城门,以防城门被攻破,却不料在城中突然杀进一队人马,一时乱了阵脚,青云看到沙城城墙上的魔法师突然改变了施放魔法的方向,知道微尘已成功进入到城中,遂率领部众强攻城门,里外夹攻,很快攻破了城门,沙城内外顿时血流成河。
皇宫内。
蓝蝶儿穿着那件被鲜血染红的魔衣出现在门口的瞬间,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白皙的面庞裹在红色的魔衣中,更显娇媚,魔衣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柔和的红色,衬着金色的纹饰,飘飘的裙摆,随风而动,而这件衣裳也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自然而然的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女人们艳羡,男人们惊叹。珍珠的眼睛几乎无法转开,寒江雪看了珍珠一眼,示意她不要太过表露情绪。蓝蝶儿浅笑着,随着丝竹翩翩起舞,鲜红的魔衣随着她玲珑的身影舞动,人美,衣亦美,座上诸位看的目瞪口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这件血衣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后世称之为“霓裳羽衣”。
蓝蝶儿曼妙的舞姿,赢来一片喝彩,她从厅堂中央一直舞到寒江雪的面前,寒江雪微微发怔,越发觉得这个女子跟雪芙是如此的相似,正沉思间,蓝蝶儿轻纱般的衣袖拂过他的面庞,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晕沉沉,蓝蝶儿俯身笑望他的脸,竟已近的触手可及,那妩媚的笑容,钩魂的眼神,竟带着几分诡异,一瞬间,寒江雪幡然醒悟,可惜,已经晚了,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满座前来贺喜的人们都大惊失色,只因这件事太意外了,从红色霓裳出现的那一刻起,人们的感觉就出现了极大的误差,这些有着敏锐直觉的英雄们,从一开始就被一种火红的温柔所包围,以至丧失了应有的警惕,还在沉醉,这柔情却突然幻化成残酷的现实。宁馨失声叫道:
“小蝶儿!”
寒江雪倒很平静的看着蓝蝶儿,
“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我恨你!”蓝蝶儿冷冷的说。
“我与你并无仇怨,你……”
“你杀死我娘,又害死了我爹,我与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真的是雪芙的女儿?”寒江雪惊道。
“不错,我就是野暮的女儿,我娘就是你的故交雪芙。”蓝蝶儿嘲讽的说道。
“我并不想杀死你娘,我与她的确算是故交。当时在墓穴中很昏暗,又隔了那么多年没有见到她,等我知道是你娘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是错手杀了她,我一直很悔恨。”
“那你杀死我爹呢?也是因为没有看清吗?”蓝蝶儿轻蔑的说道,“从前我一直认为你算是个英雄,没想到你这么贪生怕死,编这样的谎话。”
寒江雪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我一直就有些怀疑你的身份,世上不会有那么相象的两个人,我太看轻你了,没想到你有这么深的心计,这么出色的伪装本领。”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快说出来,过了今天就没有机会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蓝蝶儿颤声说道。
“你以为杀了我,你还可以安然的离开吗?”寒江雪平静的说道。
蓝蝶儿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从来没有想过还活着出去,只要你死,我就了却所有心愿了。”这样说着,恍惚中,蓝蝶儿想起了青云,不觉红了眼眶。
寒江雪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个女子的仇恨有多深,不觉微微变了脸色。
宫殿门外,突然传来喊杀声,兵刃的撞击声,魔法的呼啸声,神兽的咆哮声,混成一团,在片刻的惊骇过后,人们方才明白是有人在攻城,各大行会的领袖基本都在这里,除了流云阁的掌门青云。无疑,这场攻城战是流云阁所发动的,如今的玛法大陆也只有流云阁可以与沙城相抗衡。大厅中突然变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寂,一个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士兵,看见眼前的景象,不觉大惊,一时说不出话,寒石大声问道:
“外面怎么回事?为何这样吵闹?”
“少主,流云阁攻进城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们严加防守吗?”
“少主,我们的确加派了很多人手,不曾想流云阁的人竟从秘道直接杀进了城里,里外夹攻,我们的人已经败了下来。”
“秘道除了我们沙城的人,没有人知道地图,他们怎么会知道?”寒石几乎咆哮着说。站在身旁的宁馨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低下头去,人们都还沉浸在惊恐中,终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变化。
门外的混战声却渐渐平息了。
(二十一)
二十年来固若金汤的沙城被攻占了,青云站在沙城的城墙上,此刻,一切已在他掌控之中,望着城里城外无边的疆土,有一种豪情,在瞬间升上心头,他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残阳如血,浓浓的血腥味道还漂浮在空气中,远处与大漠相接的天际,呈现出灰黑色,隐隐的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为了这个象征权势的土地,他发动了一场残酷的人类之间的战争,现在,他拥有了沙城,拥有了至尊的权势,可是为什么,豪情一闪而过,心里竟爬上深深的悲凉,慢慢把心掏空,此刻,他高高站在至尊的权势之上,却卑微的连自己的灵魂都不能驾驭!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微尘站在他的身后,说道:
“我们该进攻皇宫了,小蝶儿应该就在那里。”
想起这个女人,青云的心底被一种温柔的情愫侵袭。他收住思绪,迅速转身下了城楼,指挥部众围住了皇宫。
皇宫的门随着一声巨响被攻破了。青云身披青灰色的战神出现在门口,鲜红的血水顺着裁决乌黑的刀背滴落。人们都安静的看着他,空气似乎凝固了。青云看到一袭红衣的蓝蝶儿,正拿着匕首抵着寒江雪,不免大吃一惊:
“小蝶儿!”说着就挪动脚步欲冲进宫中,一个身影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大声叫道:
“青云,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珍珠,请你让开,我不想伤害你。”青云冷冷的说道。
“云大哥,我们相识那么多年,今天,你竟为了这个女人来攻城?”珍珠不禁落下泪来。
“占领沙城是每个男人心之所望,这与个人恩怨毫无关系。”
“云大哥,你看在珍珠这些年对你的情义上,撤兵吧。”珍珠哽咽的说道。
“珍珠,一切不可能挽回了,我不想伤害你,你不要再阻拦我。”
“那你就先杀死我!否则我绝不放你进来。”珍珠擦干眼泪,大声说道。
“珍珠,大势已去,你不要再努力了。”寒江雪的声音穿透大厅,竟透出万分的疲惫。
“不。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让开。”珍珠不理会寒江雪,径自对着青云重复道。
青云看着她,又望了一眼手握匕首的蓝蝶儿,遂用野蛮冲撞将珍珠撞出几步远。野蛮冲撞是战士的一项技能,可以将对手从身边撞开,没有大的杀伤,只会给对方带来轻微的伤害。青云闪身从门口走到皇宫中央,珍珠颇为恼火,举起手中的银蛇,再次冲到青云的面前,举起的手竟无力的垂了下来,她面色苍白,恐惧的瞪着青云,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青云惊异的看着她,心乱如麻,明明只是用野蛮撞开她,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随后跟进来的微尘俯下身,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道:
“她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寒江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宁馨跑过来扶起珍珠,企图唤醒她。与青云同来的江城子走到珍珠的面前,低头观察了一下,遂道:
“她是毒发身亡。”
人们更加惊异,没有见过任何人对她下毒手,怎么会?人们大惑不解。江城子接着说道: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只要触到人类的皮肤就会渗入体内,中毒的人在一般的情况下不会毒发,但只要受到撞击或流血,毒性就会在瞬间发作,几秒中内就会毒发身亡。如果一直安然无恙,这种毒就会一直潜藏在体内,既不消散,也不会有任何症状。”
人们骇然的听着江城子的叙述,想不到人类竟会有这种可怕的毒药,在无形中就丢了性命。江城子说完,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蓝蝶儿,蓝蝶儿的唇边浮起冷酷的笑容,
“寒江雪,你还记得那天在沙城遇到珍珠的情形吗?她向我施毒,正好提醒了我,我趁机握住她的手腕,将指甲中的毒粉渗入到了她的体内。她早就该死了!我也让你体尝一下失去亲人的滋味。”蓝蝶儿笑着流出眼泪,有些癫狂。宁馨、青云、微尘都默默的看着她,心里苍凉一片。江城子转向蓝蝶儿,说道:
“小蝶儿,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我本不想说出来,但我想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知道这一切。”
“江叔叔,有什么话,待我手刃寒江雪后再说也不迟啊。”
“不,我想或许你现在知道更好。这件事是关于你爹和你娘的。”
满座的英雄都静静的听着,今天他们经历了太多鄙夷所思的事情。
(二十二)
二十四年前,毒蛇山谷。
漫山遍野的樱花,在晴朗的春日开的正盛,一个黑衣女子站在樱树下,泪流满面,
“你真的要走吗?”
“是,我已经决定了。”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穿着青灰色的战神盔甲,毫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
“快乐的只是你!对我来说,称霸玛法才能让我真正的快乐。”男子冷冷的说道,毫不理会女人伤心的眼泪,“你的确带给过我快乐,你是玛法最美丽的女子,得到你也算是我的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成就,但是既然我已经拥有了你,我就想再得到我没有得到的东西。”男子冷酷的眼睛泛着贪婪的光芒。
女人无法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难道这个就是她曾经深爱的人吗?为何如此陌生?从前的柔情在哪里?此刻的他更像一只贪婪的野兽。女子绝望的说道:
“我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你不要企图用这种方式留住我,我不会相信你!我说过要走,就不可能留下来。”
“当初,你说过要跟我过一辈子平淡的生活,你说过……”
“那不过是为了得到你而说的谎言,只有女人才会相信。像我这样的英雄,怎么可能平淡一生?”男子哈哈大笑着,目光中透出狂妄。
女人不再说话,一切已变的毫无意义,她不再请求他留下,她知道她留不住他了,女人擦干眼中的泪水,转身离开了,看着女人离开的身影,男人倒怔住了,这个女人,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个美丽聪慧的女人,男人的唇角泛起满意的笑容。
江城子停止了叙述,寒江雪脸色大变: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蓝蝶儿抵紧了手中的匕首,问道:
“江叔叔,这两个人跟我爹娘有什么关系?”
“这个女人就是你娘,而这个男人……”江城子停住了,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寒江雪,缓缓说道,“他是……寒江雪。”
蓝蝶儿望了一眼寒江雪,大声道:
“这怎么可能?”
“我又怎么会骗你!寒江雪当初为了称雄玛法抛弃了你娘,后来,你娘遇到了野暮,在毒蛇山谷生下了你,你不满周岁,你们一家就搬至苍月岛,所以,你一直以为你就出生在苍月岛。”
蓝蝶儿苍白着脸,她几乎无法思考,江城子接下去说出来的话,才是蓝蝶儿今天最感惊诧最难以接受的事情,江城子字斟句酌的说道:
“你娘当时并没有欺骗寒江雪,她的确是怀了他的骨肉,野暮也知道这件事,但他仍然娶了你娘,并且,为了专心的疼这个孩子,他没有再要自己的孩子。”
蓝蝶儿突然觉得无法呼吸,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沉重的透不过气。寒江雪的脸色变的更加苍白,眼中划过一丝痛苦,或许他真的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才会受到这种父女相残的惩罚。
“那我……我……”蓝蝶儿失声痛哭,“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孩子,你的生父正是寒江雪。”江城子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当时野暮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你娘遇害的事情,就是不想让你们父女相残,野暮是我见过最豁达最称得上是英雄的男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真相,免得你们父女相残,辜负了野暮。”
蓝蝶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件事给她的震动太大了,她无论如何想不到,杀死她爹娘的人竟是她的生父,真是一个伟大的讽刺,她不明白她究竟作错了什么,让老天这样来惩罚。
蓝蝶儿情绪有些失控,一瞬间,寒江雪出手了,他捉住蓝蝶儿的手腕,用她手中的匕首抵住了蓝蝶儿的脖颈。人们又被这一变故惊住了。青云正欲上前,却被寒江雪喝住: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小蝶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下的了手吗?”微尘站在青云的身后说道。
“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当我是仇人,那她就是我的仇人。”寒江雪血红的眼睛泛着寒光。“青云,你听着,带着你的人退出沙城,我就放过她。”
“青云,这不行,我们不能退,他这样的人又如何信的过?”微尘望着青云说道。
“那你敢赌吗?你愿意拿我这宝贝女儿的命来赌吗?”寒江雪仰天大笑,他从青云的眼中已经看出了他对蓝蝶儿的一往情深。青云铁青着脸,点点头道:
“好,我退兵!”
满座英雄不仅唏嘘一片。蓝蝶儿哭着说道:
“青云,不要!”
寒江雪更加得意的大笑起来,笑声穿过皇宫厚厚的墙壁,回荡在萧煞的沙城中。
(二十三)
青云吩咐手下部众退出皇宫,青云则一直紧紧盯着寒江雪,寒江雪亦谨慎的看着面前的青云,生怕有丝毫的懈怠就被对方占了先机。突然,皇宫门口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吼,人们循声望去,却见一只披着毛皮的怪物出现在门口,狰狞的面孔,似笑非笑,竟是传说中百年复生一次的黄泉教主。
人们从最初的惊骇中恢复过来,黄泉教主向人们进攻了,人们纷纷躲闪,却没有人愿意抵挡黄泉教主的进攻,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法神披风!”
人们循声望去,却见黄泉教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件血红色的衣裳,发出璀璨的光芒,一时间,人们兴奋起来,几近失去理智,冲向黄泉教主,雷电、疾光、烈火、毒粉、神兽包围了黄泉教主。黄泉教主低沉的笑声更加诡秘,它对人们的攻击竟毫不在意,只是高高擎着血红的法神披风,突然,它将神披甩向了人群,正好掉在寒石的怀中,寒石低下头惊喜的看着怀中的披风,瞬间,人们的雷电、疾光、烈火、毒粉就洒向了寒石,还没来的及好好欣赏怀中的宝物,寒石就倒在了地上,体无完肤,死的异常凄惨,目光中的惊喜神色还未完全退却。宁馨扑在寒石的尸体上痛哭不止,人们践踏着他的尸体,抢夺神披,神披落入谁的怀中,谁就紧步寒石的后尘,顷刻间,人们的尸体在神披出现的地方越堆越高,混战也愈加激烈,却没有人再去注意黄泉教主。
寒江雪看到寒石被混战的人群淹没,猛然推开蓝蝶儿,冲进人群,怒斩过处,人们纷纷应声倒地。
青云扶住站立不稳的蓝蝶儿,正在此时,一个流云阁的兵士满身鲜血的跑了进来,慌张的说道:
“魔族攻城了。”
他们丢下争斗的人群,来到宫外,却发现沙城已经被魔族怪物包围,流云阁的众兵士正在门口奋力抵挡魔族的进犯,青云、蓝蝶儿、微尘和江城子爬上城墙,发现城门口已被魔族怪物围的水泄不通,一排黑锷用尖利的铁钳敲碎了厚重的城门,几十只灰白色的月魔蜘蛛扇动着翅膀从半空中俯冲,上百只花吻蜘蛛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在黑锷的身后移动,远处,一队队组玛教众,一片片沃玛教众,一群群野猪、牛魔诸将,竟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的向沙城进发而来,间或看到触龙神庞大的身躯夹杂在整齐的队伍中,大漠中尘土飞扬,直抵天际,每个人都不禁大惊失色,青云转身对微尘说道:
“你去皇宫中,告诉各大行会掌门,我们已经被魔族包围了,我们要团结起来有对抗魔族的进攻。”
微尘点头迅速冲向皇宫。蓝蝶儿抽出腰间细长的血饮,向怪物堆中施放起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火墙,青云转身下了城墙,投入到战斗中。魔族怪物蜂拥而至,人类和魔族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城门。
微尘冲进皇宫企图阻止人们之间的争斗,混战的人群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微尘抬头望了一眼巨大的玻璃吊顶,拾起一只铜器抛向吊顶,一瞬间,玻璃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玻璃碎片纷纷扬扬从空中跌落下来,人们停止了争斗,微尘趁机大声说道:
“魔族已经包围了我们的城池。”
混战的人们惊异的看着微尘,露出怀疑和难以置信的目光,微尘继续说道:
“怪物攻城了,攻势猛烈,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一起对抗魔族的进攻。”
一个武士怀抱法神披风,趁大家震惊之际,正欲偷偷的逃跑,却被另一个武士发现,砍断了手臂,神披掉在地上,震惊的人们又一次露出了贪婪的神情,再一次奔向神披,开始争夺。没有人再听微尘的话,也没有人再愿意相信他的话,人们被这唾手可得的利益驱使着,全然忘记了危险的存在。微尘见说服无望,转身冲出了皇宫。
此刻,魔族已经攻进了城门,人类的抵抗变得越来越微弱,微尘大声对青云说道:
“他们都被贪欲冲昏了头脑。”
青云和蓝蝶儿满身鲜血,他们对望了一眼,青云大声道:
“我们已经抵挡不住了,必须放弃沙城,我们从密道先离开这里。”残余的人们且战且退,纷纷躲进了密道,青云、蓝蝶儿、江城子和微尘也下到密道里,魔族怪物的嘶叫声慢慢被隔绝在地面。一行人默默的潜行,突然,微尘停住了脚步,蓝蝶儿催促道:
“尘,我们要尽快,否则密道出口也会被怪物封锁。”
“小蝶儿,你们先走,宁馨还在上边,我必须带她一起走。”
说着,迅速回转身向密道口奔去,蓝蝶儿略一沉吟,跟着微尘回到了入口。青云伸手抓住蓝蝶儿:
“小蝶儿,上边太危险了,不能上去。”
蓝蝶儿静静的看着他:
“云,微尘和宁馨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我要去帮助他们。”
青云不再说话,伸手轻抚了一下蓝蝶儿额前凌乱的发丝,就同微尘一起从密道中钻了出来,魔族怪物越聚越多,三人杀进皇宫,人们彼此的厮杀还未停止。宫外已被魔族包围,人们竟还在这里相互厮杀,何其悲哀!
微尘冲到宁馨的面前,拉住她的手:
“跟我们走。”
没有人说话,时间已经变的越来越紧迫,四个人偕手向密道奔去,一路上,魔族怪物不停的进攻,杀出一条血路,密道已越来越近,突然,一只月魔蜘蛛将毒液喷到了宁馨的身上,宁馨瞬间被石化,正在此刻,一只黑锷蜘蛛的铁钳狠狠穿透了她的双膝,宁馨慢慢跪倒在血水中,微尘冲到宁馨的身边,紧紧抱住她,
“尘,对……不……起。”宁馨微弱的说道。
“微尘,没有时间了,快走。”青云抓住微尘的手臂,却被微尘狠狠的甩开,微尘看着怀中呼吸急促的宁馨,不禁落下泪来,蜘蛛迅速围上来,包围了他们,蓝蝶儿和青云挥动武器,拼命的抵抗着,微尘却似浑然忘却了自己的存在,只是紧紧抱住怀中的宁馨。
“尘!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蓝蝶儿挥动着手中的血饮大声的叫道。
宁馨微笑着看了一眼微尘,虚弱的说:
“不要管我,你们走。”
“微尘带她一起走,快!”青云大声喝道,魔族的后续部队也陆续攻进了城。
宁馨紧张的说道:
“不要管我,带着我,你们谁都走不掉。”
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奋力的拼杀,离密道只有几步之遥,却发现,一只组玛教主率领着一干部众挡在了密道的入口。微尘怀中抱着宁馨,无法发挥手中龙纹剑的威力,被怪物撕碎了几处皮肉,而越聚越多的怪物,让青云和蓝蝶儿都疲于应付,分身乏术,宁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看着越聚越多的怪物,她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缓缓落下泪来,她伸手替微尘擦去脸上的血痕,微笑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微尘,摘下头上的金钗,猛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馨儿。”蓝蝶儿和微尘同时呼出声来,面露悲色。
青云拖住蓝蝶儿一同进攻组玛教主,只要杀死了教主就可以进入密道。此刻已经没有时间悲哀,蓝蝶儿用力挥动手中的血饮,咬住双唇,眼泪模糊了双眼,看不清面前的教主,只是努力的发出一道又一道闪电,教主终于重重的摔倒在地。正欲进入密道,却没有看见微尘跟上来。
蓝蝶儿冲向微尘,拼命的施放着冰咆哮,冰粒迅速旋转着砸在怪物的身上,怪物发出尖利的惨叫,一只黑锷蜘蛛的铁钳无声无息的从蓝蝶儿的身后袭来,然而却只钳住了衣摆,蓝蝶儿一时被悬在了半空,无法施展身形。若非霓裳在身,此刻恐怕已被铁钳穿透胸膛。看着迅速贴近蓝蝶儿的怪物,青云冲向蓝蝶儿,一边抵挡怪物的进攻,一边试图伸手去抓住蓝蝶儿,斜刺里突然出现一只沃玛卫士,挥舞着大刀,向青云袭去,硬生生砍断了青云不及收回的左臂。青云按住伤口,大声对蓝蝶儿说道:
“解掉衣裳。”
蓝蝶儿解了衣裳,摔倒在地面,她迅速爬起来,扶住青云,微尘也靠了过来,大声说道:
“你们先进密道!”
蓝蝶儿扶住青云迅速钻进密道,一只花吻蜘蛛紧跟着冲了上来,挡住了入口,在蓝蝶儿身后撕开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微尘的退路被蜘蛛切断了,密密麻麻的蜘蛛迅速包围了他,蓝蝶儿转过身,欲冲出密道,被青云紧紧拖住:
“上去,你们两个都会死!”
身上环着深蓝色光圈的神兽已越来越虚弱,微尘打断了一只月魔蜘蛛的翅膀,月魔惨叫着跌落在地,黑锷却用尖利的铁钳撕碎了微尘的肩膀,血腥令蜘蛛更加的兴奋,一群花吻围上来撕咬,神兽被撕成了碎片,而微尘的身形也越来越慢……
蓝蝶儿不禁泪流满面,一瞬间,她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都离她而去。
(二十四)
皇宫中的众人争夺披风的结果,就是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人类的宫殿,尸体越堆越高,活着的人越来越少,寒江雪杀红了眼睛,终于拿到了传说中的法神披风,他忍不住仰天大笑。丢开争斗的人群,飞身向门外奔去,剩下的人紧随其后,除非剩下最后一个人,否则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然而,人们冲到皇宫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城里布满了魔族的怪物,赤月魔高高站在城墙上,天空中飞着密密麻麻灰白色的月魔蜘蛛,地面上爬满了红身黑钳的黑锷蜘蛛,远处还有无数花吻蜘蛛、沃玛教众、组玛教众正浩浩荡荡的向皇宫中袭来。寒江雪手中的神披跌落在地,人们都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此刻的沙城,他们这几个人类反倒成了外族,人们想起微尘的话,不过,已经太晚了。握紧手中的武器,魔族怪物扑天盖地而来,这些人类的精英挥动手中的武器,与魔族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战。魔族尖利的嘶叫不绝于耳,天空都似乎被鲜血染红了。
寒江雪慢慢靠近皇宫的墙壁,几只怪物围了上来,他在深及膝盖的血水中艰难的挪动身体,他划起半月,杀倒了一批又一批企图近身的怪物。一只花吻蜘蛛靠近身前,他举起怒斩,打出一道漂亮的烈火,正打在花吻蜘蛛的身上,花吻蜘蛛挣扎了几下,终于无力的趴倒在血水中。几只月魔蜘蛛包围了寒江雪,口中喷出毒液,正击中寒江雪的双眼,一瞬间,他的脚步变的毫无章法,一只白野猪在他身后举起了流星锤,重重的敲在他的后脑,寒江雪的头骨在瞬间碎裂,重重摔倒在血泊中,没有闭上的双眼中透出深深的恐惧。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人类至尊的沙巴克城就被魔族占领了。
诡异的红日将沉未沉,青云浑身的伤口都在渗出鲜血,蓝蝶儿单薄的白衣亦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们相偎着站在大漠的深处,远远的看着沙城,神色凝重。沙城内外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久久不散,赤月魔高高站在皇宫的顶端,万千魔族怪物发出令人战栗的嘶叫,他们在庆祝自己的胜利。青云和蓝蝶儿都很清楚,沙城里的人类已全部被屠杀,他们相互搀扶着,艰难的走向大漠深处,一群猎鹰寻着血迹不停的盘旋,红日终于无力的被茫茫大漠吞没。
玛法纪元三八三年,魔族占领人类的城池后,得到了人类无数的珍宝神器,那件血衣和神披也遗落在魔族手中。
这一天,成为玛法历上人类最沉重的一天,当人类还在为彼此之间的仇恨、贪念相互厮杀时,魔族却已在蓄积了百年的力量之后,对人类发起了全面的进攻。所谓神披魔衣,是用人类的鲜血和皮肤铸就,然而为了这两件宝物,人类相互间厮杀,不仅中了魔族的圈套,更成就了其酝酿了百年的阴谋。在这场战役中,人类的大部分精英覆没,残余的人类四散奔逃,魔族又一次成为玛法大陆上的主宰,人们躲进边远的角落,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待英雄的重生,等待可以重返家园的那一天。
不知何时起,苍月海边出现了一个疯癫的须发老人,他见到人类就喃喃的说:
“人类的鲜血染出了魔衣,却成就了魔族的巨大阴谋……”
玛法纪元三八五年,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进平静的苍月岛,一个婴孩的啼哭就在此刻响彻天空,人们侧耳细听,婴孩的哭声嘹亮透彻,被魔族侵占了家园的人类,重新被希望之光照亮,露出欣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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