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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夜访(1 / 1)

我们三人走在无人的大街上,感受着阵阵的寒意。“先生,您有目标吗?”格伦缩着脖子问我,我又何尝有明确的目的地,“走走看看,或许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也说不定。”我实在没有把握,即使真的遇到,他们又肯说实话吗?他们会不会屈服于沙朗的淫威之下而不敢吐漏真言呢?我想起那个老者,他无奈的脸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可这人海茫茫,我又上哪去寻找这个无名老人呢?

转个几个街角,我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寻觅着,突然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他,那个当街喊冤的老人,如果说这是巧合,我宁愿相信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老天爷对沙朗的暴政也看不下眼,特意安排这个无名老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轻声地走到近前,我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老伯,您睡了吗?”老人慢慢地睁开双眼,仔细地端详了半天,右手微微抬起,指着我:“你,你是白天入城的那位大人吧?”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老伯,可以给我讲下你的事情吗?”老人表情痛苦,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他紧张地看了看我身后的格伦和修罗,尤其是修罗那死气沉沉的脸看到老人之后竟也慢慢融化。“老伯,如果你信不过我的话,那为什么傍晚时分还在街边喊冤呢?”“我………………可是,那沙朗大人与你???”

我知道老人在疑虑什么,他怕我和沙朗互相勾结:“老伯,告诉我,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看着我坚定的眼神,老人在动摇,他内心的天平在左右摇摆,在选择相信与否上该向哪投入最后的砝码呢?

“老伯,法兰克先生是国王陛下亲自任命的巴州执政官,这次来巴州就是为了整顿吏治的,希望老伯能给我们最详细,最可靠,最真实的消息!”格伦继续开导着老人。“喔?你是陛下他老人家亲自任命的?谢天谢地,巴州有救了!”

我们随老人回到居所,落座后老人紧张地搓着手。“老伯,你说吧,你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吗?”“这,要从哪说起呢………………前几年的时候,巴州还不是这个样子,那时的郡守是科尔先生,他是个好官,经常走访百姓,嘘寒问暖,也带领大家下田耕种,那时的巴州繁华富丽,街道上都是来往做买卖的,帕洛公国和杰斯公国也和巴州有通商往来。可是没几年的好光景,沙朗大人来了,刚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没多久,科尔先生就死了,说是得了一种怪病,怎么也治不好,就这样,原来跟随科尔先生的人慢慢的不是失踪了,就是被调到其他州郡,以前的老官员是一个也不见了!”

我皱了皱眉,看来科尔的死一定和沙朗有关,他排除异己当然要将原来的人马重新更换。“再后来,利税加重,物价上扬,每年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卖那么点钱连交税都不够,又怎么填饱自己的肚子,两个公国的商队也渐渐不来了,很多人都走了,搬出巴州,迁到其他地方生活了。”说到这里,老人叹了口气,眼角的泪水夺眶而出。

修罗铁青着脸站在门口,一点表情都没有,我看得出,他动了杀机,“那今天老伯所为何事要当街喊冤呢?”老人突然跪在我的面前:“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我给你磕头了!”我的眼睛湿润了,这个已过半百的老人跪在我的面前,我又如何担当得起,急忙将老人搀扶起来,“老伯,有事你尽管说,我一定秉公办理!”

“前些日子,我们听说天河城将要有位大官来巴州,大家都很开心,希望能有为我们负责的父母官来治理这里,大家伙商量该怎么迎接,决定让这里的休伊当代表和沙朗大人交涉,可是他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昨天在后山发现他的尸体,是被活活打死的,可是很多人都看见休伊进了郡守府的大门就没出来过,这下闹出人命来,他们却说休伊自己走山路被杀死的!”老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紧握着拳头,这样草管人命也可以?虽然不排除真的是休伊在回去的路上被杀,但目前来看,他死在郡守府后被丢到后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唉,这世道哪有天理啊!”“可怜的彼德他怎么斗得过…………”我听到屋子外面有人在轻声议论。

我推开木门向说话的方向走去,但见大院外有人在围观,人缝中瞧出地下躺着一人。“走,过去看看!”我招呼格伦与修罗,老人也蹒跚着跟在身后。

挤进看热闹的人群,我愕然一惊,回头看了看老人,“这不是早上紧抱着老人的那个中年人吗?”他倦曲着身子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双手捂在胸前,眼睛无力地半睁着,嘴里呢喃却听不出说些什么,看样子饿得快不行了。不待我说话,格伦和修罗同时上前扶起了他,老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有人惊呼地说:“快别去碰彼德!你们不想活了!小心别让凯文达大人发现了,你们快放手!”

“哦?还有这种事?这凯文达大人连街边有人饿倒于地都不准帮忙?”我皱眉略有些生气地问道。

那人看看我们,又瞧了瞧站在我身后的老人,以为我们是他的亲戚,压低声音回答道:“看你们是外来的吧,这事你们不知道!凯文达大人与郡守是亲家,在这巴州位居第二,权力大得很,唉,你们是外乡人,还是少管闲事好!”

我内心剧震,似逐起翻天巨浪,没想到看似平静的巴州城还有这等不平之事,官吏如此污秽:“今日我倒要看看凯文达大人的权势怎么个大法!格伦、修罗把这彼德扶回住所。”我挥手向老人道别,叮嘱他莫要着急,此事我定会为他讨回公道。

人群中无数诧异、好奇、同情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三人身上,众人都默不住声地看修罗将老人背起来,待我们远去似恍然大悟般地议论纷纷。

彼德吃力地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感激地向我们望了一眼,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饭菜,想吃又有些不知所措,我微笑道:“先吃饱了肚子再说。”

彼德点头狼吞虎咽地吃了三碗饭,连剩下的菜汁都倒进嘴里,我们三人见此都忍不住笑了,“不够再来弄些菜来。”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我的心里一阵的酸楚。

“够了够了,我是怕浪费才吃完的。”这彼德连声说道。忽伏地叩谢,我急忙扶起他,寻问他为何潦倒在地?

他双目现出伤感的神色,声音有些呜咽:“大人,我知道您是从天河城来的高官,请替我做主!”我微微一愣,又一个含冤欲诉之人,这巴州境内到底有多少不平之事!

“我叫彼德,世代生活在巴州,老伴因生小女时不幸染病撒手西去,我独自养女十六年,家里虽然贫困,但与小女相依为命已是满足。没想到有一天与小女上街卖菜,凯文达大人的侄儿带着家中恶仆闲逛,看中了小女,要娶小女做他第六个小妾,小女誓死不从跳楼自尽。”

说到此,彼德已是老泪纵横:“小女死后,那凯文达大人的侄儿说小女坏了他家的风水,叫人把我家砸了,还扬言不准人收留我。我去郡守府击鼓申冤,请郡守大人为我作主讨回公道,无奈官官相护,至今没结果,农达大叔看我可怜让我和他住在一起,可我们又吃什么呢?街坊邻居怕凯文达大人只能悄悄接济我,这些天来靠乞讨过活,今天饿得受不了,幸好遇到大人你们,不然我现已去见阎罗王,小女的冤没人去喊…………”彼德又要跪下,我连忙止住了他。

看着这骨瘦如柴的汉子,未老却早已白发苍然,只觉内心一团怒火在燃烧,格伦的拳头捏得吱吱直响,修罗冷漠之色尽褪,脸上布满了忿忿不平。

当彼德告辞后,我目送他走在回去的路上,那背影让我感到是那么的凄凉,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些事就像一副沉重的铁镣一样将我们的手脚铐住。回到房间,格伦忍不住问我:“先生,你认为如何?这一定是沙朗所为,他不满您来治理巴州,所以连打算迎接您的老百姓都恨上了!还有,那凯文达是什么东西,今天在酒席中我就看他不顺眼,没想到他还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还追查什么,明天我就去他的猪窝,把他抓住,一刀宰了不就结了!”修罗恨恨地说道。

“你们太冲动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沙朗的人盯着,弄不好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呀,看着这里的人饱受涂炭之苦,先生,你忍心吗?”格伦大声争辩着。

“我的意思是明天去郡守府,明着是回拜沙朗,表达对他宴请我们的谢意,暗着,四处去紧要的地方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还有,格伦,你要注意那个凯文达,多搜集他的消息,看有什么值得利用的,说不得只好杀一儆百了。”我的目光射出如冰般的寒意。“那就依先生,明天我们三人一同前去,先生负责敷衍那头肥猪,我和修罗就去找找有什么值得利用的线索!我可不愿意在看到他那张虚伪的脸,看得我好恶心。”

夜风本该温柔地吹,可听到这么多百姓的诉苦后,这夜风似也变得凄厉无常,吹得我们如坠冰窑,那冰冷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明天,我将如何面对狡诈的沙朗和他那群为虎作伥的爪牙,命运的巨石沉重地压在我的肩头。初到巴州的第一天,无情的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我躲不开,也不想躲,那就让事实来证明我是否有资格掌管巴州,这沙朗和他的手下,就当作是我印证我成功的实验品吧!夜,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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