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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会见的理由(1 / 1)

修玛迟疑了好一阵子都不肯说出来,法修不耐烦,于是又从口袋里把口琴拿出来。但这回法修的威胁无效了,吟游诗人的嘴巴好像被水银封住了一样,滴水不漏。“我要像石头那样沉默。”诗人已经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下子,法修可就无计可施了。一个小孩子,失去了能够用来要挟的工具,是什么也不能干的。

法修那双好看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虽然修玛没正对着他,还是被他看得直发毛。对于法修的古怪性格和刁钻狡诈,他算是领教得够了,可惜他依然没有领会南方人引诱人堕落的精髓。恶魔想挑动凡人的时候,靠的不是熊熊冒火的眼睛、凶恶的表情、鞭打或者胁迫,而是善良如天使的面孔、甜如蜜的言辞和极具魅惑力的音调。法修决心最大限度地挑战自己的能力,于是说:“你想不想见内阁总监?”

“当然想。”修玛没好气地说。法修“嘻嘻”笑了一声。

“你嘻嘻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以我父亲的身份,是可以求见内阁总监的。所以比较一下你的遭遇我很得意。”修玛为之气结。然而下一瞬间他脑子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父亲……可以求见内阁总监……”修玛喃喃地念着,转过头去看着法修,欲言又止。

“啊,啊,他脑子总算松动了。”法修暗暗地想到,“这家伙还没我想象中那么呆。接下来,就看他什么时候抑制不住这股念头了。凡事到了绝境却又涌起希望,是最能撩拨人的。塔西佗,赞美你,你给了我多少智慧哪!”塔西佗,这个有名的权谋主义者,《计策论》的作者,乃是法修非常崇拜的对象。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着,法修装作毫不在意地走在前面,修玛垂头丧气却又犹犹豫豫地跟在后面。这种奇怪的组合惹来大街上无数人的频频注目。但由于各怀鬼胎,两人都没注意。

“哪,我说——”走过香津兰大街,转到中央林荫大道时,修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父亲真的可以见到内阁总监吗?”

“那自然。”法修吹起口哨来,借此掩饰心中的窃喜,他害怕自己就要露出微笑了。

“我、我想,是不是可以……可以……”修玛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道。

“怎么?”

“不,没什么。”这一反问像是把他的勇气都吓回去般,修玛突然退缩了。

看来他的念头还没有强烈到足以冲破他的羞耻心,法修心想,把步子放慢了些,其实不这么做也没问题,小孩子的步子总是比大人要小的,而这段路又长得足够人把脑子里的念头反复转个七八十遍的。然而就这么磨磨蹭蹭地,居然也拖到快到家门口了。只需走到前面的岔道,转向左,这条小道就通向布里克纳家府邸。眼看着不能再拖,修玛下定了决心:

“法修少爷,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

“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向布里克纳大人说一下,让他帮我引见内阁总监大人?”

“什么?”法修一脸惊奇地回过头来,仿佛他从来没预料到对方抱着这个主意似的:“你打着这个心思哪。”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语气。修玛被唬住了:

“不,不行吗?”

“难道你想叫我父亲,一位省长,引着一个江湖艺——吟游诗人上内阁总监的办公室或者府邸说:‘瞧,大人,这个吟游诗人想见你,我就把他带来了’吗?那内阁总监大人会说:‘先生,你该把他送到的地方不是这儿,而是监狱’。要知道首都可是禁止无业游民的。”他差点口出“江湖艺人”这个词,连忙掩饰了过去。这句话让修玛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了下来,他低下头。“不过,”法修接着说,修玛抬起头来,“如果我和我父亲知道你究竟有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判断是否有值得内阁总监一见的价值啦。否则,如果父亲口称机密要事,而你说出来的却只不过是鸡毛蒜皮的话,那可就丢尽布里克纳家脸面了。”

“这……”

“瞧,我不是没给机会给你。”法修说着就往前迈步。修玛一把扯住他:

“好好,我说,可我只能说一点,你可要守紧风。”

法修回过头来,脸上满是得意和窃喜的笑容,他一直忍着好久实在是很辛苦。修玛立即知道自己上当了。然而话已出口是不可收回,而且也必须靠对方的力量才能见到那位离此刻的自己不亚于天差地远的贵人。所以他还是开了口:

“一个人叫我送一封信给他,是密报——我只能说这么些。”

“信呢?”法修眼睛扫着修玛身上,窥探着他哪儿能藏起来。

“这不能说,这可是我的富贵之基。”

值此同时,马克米利安收到了一星期前拜托秘书调查的关于布里克纳一家的资料:

波利·德·布里克纳男爵,现年33岁,任斯堪里达斯州州长。祖父为北方移民的平民,父亲在南方做生意发了财,为了提高布里克纳家的地位,将年仅7岁的小布里克纳送入都省高等教育院校卡波里学院入学,成绩优异。布里克纳18岁时参军加入东方军团,在东征玛西兰帝国时立过军功,曾升至少校。26岁退役,回到斯堪里达斯州担任参事,后逐步提升,29岁成为省长。妻子米兰·德·布里克纳为都省人,出身波希亚地区的世家豪门,乃是波利在卡波里学院读书时的同学。生有一子,法修·德·布里克纳。

“参过军,26岁就已经是少校?”马克米利安吃惊地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外省人要升至校级将官有多么难。“见鬼,这可真有点儿蹊跷。”马克米利安沉思起来。26岁成为少校也不算很稀奇,29岁成为省长也不算很稀奇,但26岁成为少校就退役,然后3年就成为省长——这可就有些儿不对劲了。虽说省长以帝都人的眼光来看不算什么,可毕竟是一省之长哪。难道外省省长职位就像摘果子一样容易么?

马克米利安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事还是要通报内阁总监一下,于是便出了秘书处离开军务省,坐上自己的马车,叫道:“去内务省。”

内务省,其实离军务省也就一刻钟路而已。然而大人物们除非迫不得已,是决不放弃任何一次可以炫耀自己等级优异性的机会的,而上流人物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脚很少踏上泥土,越少越好,正如吟游诗人的自尊在于带的随身物品越少越好一样。尤其像马克米利安这样的自命风liu人士,将自己的马车好好装扮了一番,使得它既不过于媚俗,又显得很华丽——这种装饰法就是在马车边缘处镶上金纹,装以上等香木,并且镂出花边。同时,将自己家族的纹章,一只从水上飞起的天鹅弄一个小旗儿插在车厢后角下支架处,风吹着抖擞利索,看起来威风凛凛。马克米利安就是靠这样的小地方上的考虑来显示自己的机灵和风liu的。这种插旗儿的方法,可是他的首创,而在帝都流行一时,为此他得意了好一阵,而且在沙里昂伯爵夫人、史泰隆夫人、巴蒂图埃公爵夫人的沙龙里大谈特谈了一个星期。

内务省府大门到了,马克米利安轻快地跳下车来,健步朝门内走去。守卫大门——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增添大门的威仪——的两位全副武装的骑士敬了个军礼,他们认得马克米利安就如认得这大门前的大理石喷泉一样。马克米利安快速地走入大门,转到楼内一个小楼梯,走了上去——这是直通内阁总监办公室的捷径,是只属于像他这样的特殊人物才能踏上的暗道。门打开了,他走了进去。

内阁总监正埋头于一堆纸张中。这堆纸张大部分是帝都动态、各省官员迹象、乃至于他个人突发好奇或者说异想天开想知道的一些事情,比如——沙里昂伯爵夫人最喜爱的服装样式——等等。要知道这位帝国重臣虽已年近不惑,但自命风liu的程度丝毫不下于马克米利安,而这也是马克米利安和他走得很近却又暗中憎恶他的绝大原因。他不能拒绝这样一位手掌重权的权贵向自己讨教让女人受吸引的方法,而自己又是极其不愿意让这些方法外流的。谣传他的深度近视就是因为把头陷在这堆纸张里太深的缘故。而这堆纸,也是帝都显贵沙龙里,为人所极感兴趣而谈起频率异常之高的话题。

“我敢保证你的三围在那糟老头(内阁总监)的守备范围内。”有一天史泰隆夫人对沙里昂夫人说,想借此取笑她。

“正如他知道你前天晚上睡在谁的床上一样。”沙里昂夫人冷冷地说。史泰隆夫人原本的身份是歌手,而我们知道,在那时代,名歌手和妓女并无区别。沙里昂夫人主持的沙龙是都兰有名的最高贵的聚会,而史泰隆夫人的沙龙里则聚满了狂放不羁的年轻人和暴发户。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史泰隆夫人在沙里昂夫人面前既自卑又嫉妒得发狂了。

可是,此刻,还是让我们把目光从沙里昂夫人的三围和史泰隆夫人的床上跳出来,回到马克米利安以及内阁总监卡礼赞大人这一对风liu老少身上吧。马克米利安走到桌前,把布里克纳那一叠资料往桌上一扔。内阁总监从纸堆里抬起头来,推了推金框眼镜:

“怎么?”

“那位好人,布里克纳省长的资料,都在这儿啦。”马克米利安用手围着这叠纸画了个圈。然后把胳膊叠起来,靠在胸前,一屁股斜靠在办公桌前。这个姿势可谓极为放肆,不过对于彼此交往甚深的二人来说,并不会介意。当然,这也是没有第三者的时候才可以如此。

“噢,噢。”卡礼赞又推了推眼镜,他差点而把这事给忘了。他拿起纸,将眼镜拿下来细细照着,仔细地一行行扫下去。马克米利安也就默不作声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卡利赞把纸放下,戴上眼镜:

“看来的确有些奇异。”深通官场的他,立刻就想到了布里克纳担任省长的速度惊人:“不过,不构成问题。这个人的资历是无懈可击的。”

“或许我们可以把他叫过来问话,谈谈口风。”马克米利安说。

“理由呢?内阁总监召一位省长过来内务省,是需要理由的。”

马克米利安摆了一个“随便好啦”的手势,这也是他素来得意的一种手势:“您不是帝国内所有官员升迁的最高负责人么?理由怎么找都可以。对了,就问他为何在就职期间玩忽职守,跑来京城如何?”

“嗯,不错。”一句话,于是布里克纳省长就注定了和内阁总监大人见面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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