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片狼籍,路中间的一个路障还在燃烧,四周空旷得看不见人影,李汉被队长悄悄引着在一个小巷子里下了车。
“这里已经进入了首府的范围,前面不会再有警戒线了,可是联军的巡逻小队还是会不停的四处巡查。”
“已经可以了,”李汉随手理出大约三分之一的钱交给了队长,“现在你最好赶快离开,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带着很多美元,当然你也没有机会去告发我。”
队长离去后,伊瑞娜笑了起来:“你是个非常狡诈的人,每一步似乎都被你计算到了。”
“只有一点没有计算到,”李汉却有些无奈,“我的指南针在伞兵包里,我现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我们唯一联络人的家。”
“我们有联络人么?”
“不然谁给我们舞会的请柬呢?看来我必须去找一件交通工具。”李汉把伊瑞娜拉到街道侧面一栋老式居民楼的楼道里,让她坐在随身携带的帆布睡袋上。
“坐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到处乱跑,”李汉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把一把意大利产的伯莱塔手枪放进她的手里,“带着它,但是不要乱用。九毫米口径的家伙,可不是一件玩具。”
伊瑞娜耸了耸肩膀,说:“好了,李汉,我不是孩子。”
“我希望你是。”李汉转身离开了。
大约三十分钟以后,伊瑞娜依然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左顾右盼,看着周围斑驳破碎的墙壁。像一个高中放学的女骇一样无所事事的在操场上等待学校的球赛一样,伊瑞娜有一种极其荒唐的感觉。李汉的脚步声从楼梯下传来,伊瑞娜很熟悉他走路的节奏,她急忙扶着楼梯扶手往下看去。果然,只一会儿,一身雪白制服的李汉就已经站在了伊瑞娜的面前。
“您好,小姐,法兰西少校雷诺阿·李汉很荣幸能用他的吉普载您一程。”李汉脱下帽子行了个礼,像一个中世纪的骑士,他的身上已经是西方联军中法国军官的制服了。
“李汉,”伊瑞娜凑在他耳边小声问:“真的没问题么?我们偷了联军的吉普车,这样会不会……”
此时,李汉正挺起胸膛,驾驶着他抢来的越野吉普奔驰在蒙哥利亚的首府,那著名的“红色英雄城”——乌兰巴托那异常空旷的街道上。就像任何一个西方军队中意气风发的年轻少校,他旁若无人的擦过路边的巡逻队,保持着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
“我不是第一次偷车了,”李汉淡淡的说,“这也不是我偷的最好的车。”
“天啊,我不是说这个。”
李汉笑了:“我知道,天使,我只是开个玩笑。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我们将平安无事的找到那个该死的联络人。”
“他们不会发现我们是假冒的么?”
“如果没有你,我不敢保证,”李汉指了指自己,“我长得像东方人,而法军中东方人的军官不算太多。不过有你在的情况下,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辆灰色的装甲运兵车正好从他们对面驶来,伊瑞娜脸上有点苍白,她看见操纵机枪的士兵和运兵车后了望的士兵都把目光对准了他们。她知道在那种机枪的快速扫射下,即使李汉也不可能躲避开,他们会在一瞬间变成蜂窝。
“李汉,他们在看我们。”
“那好啊,天使,问问他们去达拉特路该怎么走。”
“李汉,你疯了么?”
“问吧问吧,”李汉笑着拉住伊瑞娜颤抖的手,极力帮助她安静下来。
“请问知道去达拉特路的方向么?”伊瑞娜的法语极其标准。
“前方三英里后东转,英国人现在负责那个区域,”操纵机枪的士兵是个美国战士,举起头上的钢盔对伊瑞娜摇了摇,“嘿,漂亮妞儿,我的电话号码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汉已经驾驶着吉普飞速的离开了。
“就是这样简单,”李汉耸了耸肩膀,“我很早以前就发现,有你存在于我附近十英尺内的时候,人们根本不会注意到有我存在。”
乌兰巴托,这个美丽的草原之都,这个世界上曾经人口最年轻的城市,在青格勒台区的达拉特路,却到处是破旧的市区、街道和房屋,李汉看着眼前破落陈旧的一切,也不觉有些意外,这里的一切实在与美丽和年轻挂不起钩来,这是在另一个城市肮脏的贫民窟,或者直接说是在饥寒交迫的地狱。
走在这条古旧而窄小的街道上,伊瑞娜甚至觉得旁边土灰色的低层建筑几乎随时会倒塌下来砸在自己的头上,因为那些建筑很明显都是用外面圈起的钢条来维持墙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虽然这个街道上看不见一个人,可是隐隐约约的,很多窗户后面都有窥视的目光,当伊瑞娜抬头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不用担心,”李汉淡淡的说,但是他还是把右手放进了怀里,而左手揽住伊瑞娜的肩膀,让她紧紧贴在自己的身边,“普通的市民应该没有武器,不过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激进的反西方战士躲藏在市区里。”
“那还不用担心?”伊瑞娜设想着任何时刻都可能有人从旁边的楼里冲出来对自己开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是说至少比他们每个人都武装起来要好,全民战争最可怕,”李汉笑笑,“如果从耕作的妇女到吹肥皂泡的孩子每个人都想杀死占领军,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先生,要找人陪么?”街角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李汉遮挡在伊瑞娜前面,谨慎的前进了几步。原本就是阴天,一个穿粉红色短裙的蒙哥利亚姑娘又站在遮阳的屋檐下,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模糊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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