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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空中小屋 第三节(1 / 1)

树林里没有路,没人走的地方便没有路,这是很真实的道理。枯叶败草厚厚地堆积了一层,走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早上露水颇多,张无病几次脚上一滑,跌倒在地。茫茫树影,阳光还没有射进来,张无病走着走着,也不清东西南北了。不过,他却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往前走,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走了大半日,阳光像几把小剑插入树林的缝隙里。张无病绕来绕去,不曾停下,却依然找不到出路,偶然还惊动一两只小野兽,“嗖嗖”地钻进树林深处,把他吓一跳。张无病又累又饿,心里也有点慌张,难道真的要困死在这茂林里?

终于,他忍不住要坐下休息。见地上有根粗树桩,便往上面一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忽觉那树桩软绵绵的,有点异常,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三丈多长的大蟒蛇!

那蟒蛇把头伸过来,一根紫色的舌头在张无病面前不断地忽吐忽缩。张无病大叫一声,吓得魂不附体,拔腿往前就跑。大蟒蛇不肯放过猎物,瑟瑟悉悉在地上滑行追来。张无病慌慌张张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大蟒蛇倏地张来血盆大口,飞扑而来。张无病暗叫:“吾命休矣!”

蓦地,一道白光飞过,一柄长剑疾射而来刚好插在蛇首,平平飞出几丈远,直钉在一颗大树上。那大蟒蛇犹未死透,身子不停地扑腾挣扎。这时,紫影闪动,却是苏盈儿赶来。她取出一把光亮的匕首,狠狠的在它身上插了几下,那蛇这才死去不动。苏盈儿刚才孤注一掷飞剑杀大蛇,出手稍迟或稍偏都十分凶险,此刻蛇虽死,她心里犹不踏实,一颗心“砰砰”在跳。

张无病死里逃生,半晌才反映过来,道:“多谢苏姑娘相救。”苏盈儿一听他的声音就生气,骂道:“看你还敢不敢逃跑!”张无病正欲回话,却见一条红绫从苏盈儿袖中飞出,立刻缠住了自己的左腿。苏盈儿用力一拉,“啪”的一声,张无病如树倒在地。张无病伸出左手想去解那红绫,却又见一条红绫倏地卷来,正正缚住了自己的左手。突然之间,身子不由自主打横着向前滑去。原来苏盈儿就这样拉着两条红绫拖着张无病走。一路上,张无病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都塞满了衰草烂叶,脸、手、脚、腰、胸都被石头刮的伤痕累累,只痛得他哇哇大叫。

苏盈儿对树林却十分熟悉,张无病走了大半天,她只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回到小屋前面的平地上。苏盈儿扔下张无病,道:“这密林表面上是原始野生,其实暗藏八卦六合的玄机奥妙,你不懂个中乾坤,任你三头六臂也休想走出去!不信你可以再走走看,如果再遇上什么老虎豺狼,我可不一定救你!”张无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里还敢生这样的念头?苏盈儿“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便回她的东边小屋。

张无病眼冒金星了好一会,却见苏盈儿捧着一个锦盒出来。她打开锦盒,取出一本黄皮小册来,道:“你爷爷剑法独步武林,这本剑谱是我义父根据他的理解所著,里面记载的都是你爷爷的高强剑法,你只要学会这本剑谱,纵然不能一次就打败龙山六义,与他们一对一打个平手,却是不成问题。到时再与他们周旋一番,他们或许会放你一马。别人的武功你不屑一学,你爷爷的剑法总不能不学吧?”

张无病接过剑谱,仔细端详,见封皮写着《杏林剑圣剑经拾遗录》,下面却没有注明著书人的姓名。张无病道:“苏姑娘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苏盈儿问。

张无病冷冷一笑,突然双手一撕再撕,竟把手中的剑谱撕了个粉碎!然后往空中一扬,片片纸页好似无数蝴蝶飞舞,飞向花间,飞向密林,飞向小屋,飞向云海!张无病大叫:“别人的武功我不学,爷爷的武功我更加不会学。因为爷爷从来就不想我学他的武功!苏姑娘,你死心吧!”

苏盈儿又惊又怒,自己义父多年心血竟被他一撕而尽,要知道这剑谱虽名未张伯禹的剑谱拾遗,其实更多的却是她义父的成果。这时,真想上前狠狠地在他那张倔犟的脸上刮上十七八个耳光,以泄心头之恨。可是,和张无病坚毅的目光一对接,举起的手却打不下去。蓦地抽出长剑,在平地上乱舞一轮剑法,那些野花野草随她剑锋所至,一一摧毁。

苏盈儿其实也是十分倔犟的人,张无病越是不肯学,她就越想他学。当下无计可施,心中气闷,以舞剑销愁。她天生聪明,舞着舞着,便想到主意,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收剑不舞,道:“你不学吗?我偏不相信。”忽然回屋取出绳索,强行将张无病缚在屋旁的一棵老松树上。

张无病知道自己打不过她,不反抗也不求饶,心想不管她出什么鬼主意,只要自己不想学,她又能怎样?苏盈儿倒没有难为他,反而给他吃喝,只是就是绑着他在树上。张无病明白,苏盈儿一定是要惩罚自己。果然,渐渐夜晚来临,苏盈儿便回屋睡觉,张无病一人风立中宵。只有满天星斗相伴,张无病就这样和星星聊了一个夜晚的天。

第二天,苏盈儿出门,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便走进密林,一会儿只见她手里已经采集了许多不同颜色的野花回来,就在屋子前面分别种了下来。张无病心里奇怪:“她种花干什么?”只见苏盈儿的花种得古怪得很,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花似乎按照什么奇怪的规律排列,这儿一簇,那儿一团,俨如阵法一般。他当然不知道,这些花苏盈儿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排列布置的。

种完花,苏盈儿在花丛中舞起剑来。张无病暗想:“她不教我武功,反倒自己练了起来。”眼中只见佳人舞剑,笑语嫣然,她的脚步轻得就像在盈盈起舞,纤影浮动,当真是人比花娇!苏盈儿本就生得漂亮,身材也好,这下舞剑不知是有意无意,剑走轻灵,时缓时疾,时起时伏,美艳之极。更难得的是她脚下的各色野花竟然不曾有一棵被摧折。张无病真是觉得好好看、好好看,心想杜工部观公孙大娘弟子一舞剑器动四方的情景与今日相比恐怕也要逊色几分。

苏盈儿舞完一遍又一遍,仿佛兴致很高,越舞越开心,脸色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端的是明丽动人!张无病直看得心醉神迷,只盼她就这样舞下去,不要停。苏盈儿舞累了,便在花丛中拿出一本书来朗读。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声声入耳,字字清晰。张无病听不懂她的书讲的是什么,隐隐听见什么“聚气”“丹田”之类晦涩的词语,想那定是什么修心养性之类的书籍。

苏盈儿打后的日子倒真也不再为难张无病。天天在花丛中舞剑,舞完了,便拿出那本书来读。花丛里的花凋谢了,她便进密林按相同颜色采来,重新种下。张无病的吃喝也照顾得周到,一日三餐不少,后来还让他回屋睡觉。只是有一点不变,就是第二天起来,就把张无病绑在老松树上,自己却在那儿舞剑读书。渐渐地,一个天天绑人,一个天天乖乖束手就绑,竟然成了默契。张无病心里透着奇怪,只是觉得只要苏盈儿不逼他学武功,她爱怎样便随她怎样。只是日子一长,无所事事,除了想想医谱药经,便只好看她舞剑,听她读书,以遣闲聊。

一个月转眼过去,苏盈儿每天不温不火地舞着同一套剑法,读着同一本书,从不间断。张无病心里奇怪,她如此冰雪聪明,怎地对这些剑法这本书,好像一直没有练好和背熟?自己比她愚钝得多,却也可以看也看熟,听也听熟了。

这一天起来,张无病照例走到苏盈儿身前,等她来绑自己。但苏盈儿却不绑他,把他推进花丛,递给他一把木剑,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把。张无病不明所以,道:“干什么?”苏盈儿笑道:“闷得慌,陪我练练,不许踩我的花儿啊!”张无病道:“我不会使剑,无法陪你练啊。”

苏盈儿微微一笑,“呼”的一剑刺了过来。张无病往后一退,正好踩折了一朵黄色小花。苏盈儿骂道:“都说了不许踩我的花儿!”张无病心中惭愧,那花苏盈儿花了不少心机,当下不敢去踩那花儿。这里顾着躲那花儿,那头苏盈儿一剑便“啪”的打在身上。张无病不禁后退一步,竟又踩断了一棵紫色野花。苏盈儿骂道:“蠢死了!”张无病脸上一红,忽然想起苏盈儿在花丛中舞剑的美妙身姿,也模仿起来她的步伐。他记性很好,此刻一脚一步,都按照苏盈儿在花丛中跳舞时的那种套路。突然之间自己的身子好像变得灵活起来,就像苏盈儿在花丛中起舞一般,竟然也踩不到花儿了!苏盈儿笑赞:“好!”张无病也是欢喜,只是自己不会使剑,胡乱挥击,让苏盈儿着着打在身上,着实好痛。

这时,苏盈儿一剑横劈而来,张无病手足无措,准备挨痛。却听苏盈儿叫道:“快用‘有凤来仪’!”张无病心下不解:“什么‘有凤来仪’?”忽觉苏盈儿劈来的这一剑好生熟悉,似乎便是她每天舞剑中的一剑,手中的木剑随手向上一挑,苏盈儿不得不向后推开,张无病这一下竟然无意中破了苏盈儿这凌厉的一剑。苏盈儿剑招被破,不怒反喜,又道:“我下面这招,你必须用‘五岳为轻’来破。”张无病还是一怔,然而见剑已到,手中木剑似乎不受控制,呼呼呼呼呼,一连五剑,倒真是似模似样的一招“五岳为轻”。这一下又把苏盈儿的剑势夺去,苏盈儿又是一声赞叹,连连出招。她每次出言点拨,张无病仿佛应照出招。脚上步伐,手中剑招,却仿佛就是苏盈儿一个月以来天天在花丛中所使的一样。如此必拆了三十多招,苏盈儿忍不住喜上心头,叫道:“你说你不学武功,你瞧,这下不是啥都学会了?”

张无病大惊,脑袋如被铁锤重重敲了一下,猛然仍了手中木剑,呆呆地看着自己那一双似乎着了魔的手。

二〇〇四年二月十七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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