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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乡下大夫 第一节(1 / 2)

晨曦初降,远处悬崖峻岭,千岩竞秀,还在一片云绕雾锁之中;近处则一片平坦,溪涧如带,阡陌交通,田畴棋布,松柏桑麻,各有特点。一会儿,农歌四起,牧童叱犊声,村妇纺车声,猎人磨刀声,铁匠吹火声,鸡鸣犬吠,声声入耳,别有野趣。张无病松了一下背箩上勒带,大步踏上那条充满新鲜泥土气息的山间小道上。

“张大夫采药去啦!”

一路上跟他热情打招呼的,尽是那些善良而勤恳的农夫、猎户们,张无病微笑着和他们点点头。在这个山野之中,张无病是唯一的郎中,但他医术精湛,往往药到病除,且生平素有悬壶济世之愿,对前来求医的贫苦病人常常赠医施药,分文不取。因此,远离人烟的小山村亦因有神医张大夫的存在而名闻遐迩。有人誉他为“华佗再世,扁鹊返生”,亦有人将他比作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音神仙,口碑甚佳。

群山绵亘,云深林茂。张无病每次采药,总要越过好几重岫岭,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通常都是早出晚归,中间以干粮露水充饥解渴,虽则疲惫不堪,然而青山绿水,满山皆药,自然有令张无病悠然神往,乐而忘返之处。

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各种奇草异花满满的装了一箩。山谷下有一大块青花麻石,张无病每次采药回来,总喜欢在上面歇上一会,欣赏彩霞满天的黄昏美景。忽然,他发现地上青苔染着点点斑斑的血迹。张无病看看身上,见没被荆棘所伤,料非自己所出,暗忖:“莫非有野兽中了猎人的机关陷阱?”当下环顾四野,除了寂静便不觉有什么特别的物事。

“不用找了,老夫在此!”声音从石头后面传来。张无病循声走去,却见一黑袍老者倒卧在在杂草丛中,周身血斑,连须眉也被染红,看样子必是受了重伤。那老伯脸如死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张无病,令人不寒而栗。

张无病上前扶起他,问道:“老伯,你受了重伤,为何还在此间?”

那老伯冷笑道:“老夫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天上地下哪里不能去?老夫喜欢在此,便爱在此。”

张无病好意关心,却被那老伯一轮抢白,换作他人,定然拂袖而去。但他天性善良,有医者父母的心肠,不忍看别人忍受痛楚,总是救人为先,于是连连唯诺,道:“是,是,让我帮你瞧瞧。”伸手搭在其左手脉搏上。谁知,那老伯一耍手,把张无病推开,骂道:“滚开,老夫的伤不用你治!”

张无病见过不少古怪的病人,冷不防被他一股蛮劲推dao在地,也没有生气,依然和声地道:“老伯,我是这儿的大夫,能瞧你的病。”

那老伯哈哈大笑,道:“区区一名山野大夫,怎地口气如此狂大?你晓得老夫得了什么病?老夫被仇家追杀,以一敌七,明争暗斗三个多月,最后还是中了他们的埋伏,吃了一记‘屠狗掌’,更糟糕的是,老夫还中了两种阴险无比的毒物,他奶奶的,真他妈的狠!老夫命不久已,小哥,”老伯语气变得柔和,“老夫生平从不求人,这会儿要求你一件事,事成之后必有你的好处。”

“什么事?在下定当尽力而为。”张无病道。

那老伯道:“老夫大限即至,小哥若见怜,在老夫一命呜呼之后,挖个坑,把老夫给埋了,不至于暴尸荒野被野兽叼走。切记不可立碑,以免让仇家掘墓鞭尸。”

张无病微笑道:“老伯此言差矣,蝼蚁尚且有偷生。万物缘起缘灭,相生相克,一种毒物必有一种克星,只要找到解毒的药方,何愁不能病愈?既然老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不放心给在下,死马当作活马来治,未尝不能起死回生?何苦灰心绝望,坐以待毙?”

张无病语气十分诚恳,岂料那老伯听在耳中,却句句成了讽刺,不禁勃然大怒,骂道:“竖子斗胆消遣老夫?不听老夫的话,就杀了你!”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老伯一跃而起,“呼”的一掌,风动草摇,朝张无病的天灵盖拍去。

张无病大惊失色,连忙抱头端下,只听“喀嚓”一声,身后那碗口般粗的小树,竟被那老伯一掌打成两断!那老伯还待发第二掌,忽然毒气上涌,脸部紫黑,便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张无病见那老伯软瘫在地,连忙爬起,掉头逃跑。跑出几步,听得没人追来,回头一看,见那老伯依然一动不动倒在地上。张无病一生治病救人,视为己任,已成习惯。明知那老伯刚才想杀自己,也心有余悸,但不自觉地还是壮着胆走回去,轻声叫道:“老伯,老伯!”

幸好,那老伯没有再次一跃而起,挥掌拍来。张无病俯身靠近那老伯,把其脉门,观其气息,发现毒气攻心,已晕死过去。张无病解下背箩,背起老伯。张无病并不健硕,而那老伯却十分沉重,背着他走了一段路,已把张无病累得满头大汗,连连摔了几个跟斗。好不容易走到山下,遇见几个耕作回来的农夫,才在他们的帮助之下,将老伯抬回自己的医庐。

老伯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不觉悠悠醒转,睁眼一看,只觉阳光明媚,原来已到了第二天早上。老伯想伸展一下手足,却丝毫不能动弹。原来自己竟被反绑在一根极粗的木桩上。

老伯忽然想起,昨天没能一掌打死那傻乎乎的乡下大夫,定是他趁自己晕倒时捉来报仇。不禁长叹一声,忖道:“想我一生自负武功盖世,杀人无数,今日竟栽倒在这种山野村夫的手中!也罢,也罢,虎落平阳,龙游浅水,他若给我个痛快,那便一了百了。若想将我开膛破肚,百般折磨致死,便只好挨上一拼,与他同归于尽。”如在往常,几根粗绳断断不能约束他,他只需稍微运气便可将之崩断。然而,此刻中毒已深,稍稍用功,便会出现昨天晕倒的情况,甚至七孔流血而死。

这时,张无病左手拿着短刀,右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笑嘻嘻地走来。老伯暗叫:“催命地阎罗小鬼来了!刀子和毒汤,这和皇帝老儿赐死臣子一样,可以挑多种死法。老夫已身中两种毒药,再多一种不多,少一种不少。”便叫道:“请把穿肠毒药端来,让老夫尝尝是什么厉害滋味?”

张无病奇道:“怎么毒药?这是一般的麻沸汤,你喝了,便不会觉得伤口在痛。老伯,瞧瞧你的脚。”老伯低头一看,只见中毒的左腿缠着纱布,瞿然一醒,道:“你还要治老夫的病?”

张无病道:“你身上一共有两种毒,一在腹背,一在左腿。背上的毒,为三根毒针所刺,该毒毒性极猛,能迅速蔓延全身,普通人中此毒,三步之内必死无疑。至于左腿的毒却相反,毒性比较缓慢,但能随着血液运行,使肌肉逐寸逐寸腐烂,直至五脏六腑烂碎而死。昨天你腿上淤血甚肿,我帮你放掉那些毒血,弱其毒效,故包扎成这个样子。”

老伯不禁点头道:“不错,背上的毒为浸过小银蛇唾液的银针所赐,是花雨郎那小子的拿手好戏。腿上中的是猪老怪的‘尸蝎粉’,你能说出它们的特点,可见你还是有那么几分本领。老夫亦明医理,知道只须中其一,天下便无人可治,更何况两种?除此之外,我还中了狗老二的一记屠狗掌,伤及肺腑,便是天上神仙也难起死回生,你不用枉费心机。”

张无病道:“救死扶伤乃大夫的天职,只要你没死,我都会竭尽绵力,尽力救你。”

“混帐,”老伯骂道,“你把老夫看成什么东西?是给你医的猫、狗、猪、牛吗?岂能任你摆布?”抖动手腕,欲挣脱绳索。

“老伯!”

张无病蓦地一声大喝,把老伯震住。那老伯乃当今世上一代武学宗师,武功已达超凡入圣的境地,平日杀人不眨眼,横行天下,喜怒无常,黑白两道英雄无不闻风丧胆。在他面前只有屏息静气,生怕惹火了他,谁敢像张无病这般疾言厉色,高声叫喝?岂料张无病这一声“老伯”竟充满威严,令这位成名几十年的响当当的人物也为之震慑,不再乱动,听他说话。

张无病不知刚才自己又在鬼门关前溜过,犹自一本正经地道:“老伯见识过人,岂不闻春秋蔡桓公讳疾忌医之事?病人只有听从医生的嘱咐,才能痊愈啊!”

老伯见他如此倔强,暗自好笑,若在平时只需一掌,不,一根指头便可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命归天,岂容他在此颐指气使?问道:“你有办法治老夫?”

张无病道:“你背上的毒针,没肉七分,我已用磁石吸掉,脚上的毒去不曾刮掉。老伯想必听过三国神医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的故事吧?在下不才,当然没华神医的一成能耐,但依瓢画葫芦的招儿还有两手。我将老伯绑起来,正是想效法古人,将老伯腿上已经腐烂的血肉及至骨头已黑的表层刮掉。这样可以暂保老伯生命,延缓毒物发作的时间。”

老伯道:“解一时之困,非长远之计。要老夫苟延残喘,徒让天下人笑老夫怕死。不可,不可。”

张无病笑道:“我之前就说过‘万物相生相克’,本来你中的毒,都是非治之毒。偏偏你连中两种毒,一寒一烈,恰恰有相克之处。更难得是,老伯不是寻常人家,乃习武之人,懂得吐纳运功之术。待我在老伯身上经脉穴位施以针石,并佐以药物,引导两种毒气在体内游转,最后汇集在老伯的‘气海穴’,两种毒气就相持不下,相互抵消。然后老伯假以时日练功打坐,大约三十天左右,那毒气便可给一丝一丝地全部排除体外。”

老伯忖思良久,道:“你这说法似乎有可行之处,其实是异想天开,老夫大半辈子人还没有见过有这种医术的人。只是……也罢,老夫依你便是。”那老伯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张无病大喜,道:“那么,老伯你先喝了这汤。”

老伯道:“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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