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你，你不可能变成别人，你也不是别人。
卫凌风睁开双眼，蓝色的结晶网格已经爬遍整艘飞船。兰翠还在挣扎，可是已经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变成淡蓝色的结晶。
“你个怪物！”她大叫道，“这个所谓的政府根本就没把你当正常人来看待！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那边！”
卫凌风轻轻摇摇头：“我的亲人还有朋友……你们会杀了他们……”
听他这样说，兰翠不由得发出一阵狂笑：“亲人？朋友？他们只是为了栓住你的牢笼！别忘了你已经是一件武器！和我一样！除了战场，这个宇宙中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不，不一样……卫凌风没有说话。他能感受到高度渐渐爬升的飞船已经快要触及到天网系统的警戒范围，甚至能“看”到一圈又一圈雷达波的涟漪；弥漫在天地之间的各种声音他也能“听”到：沈绯和李朔在大吼大叫，担心着他的安危；哥哥受伤了，警察们在大叫着撤离，议长们已经做出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怪物的决断……不知为何卫凌风揽住自己的胳膊微微蜷紧了身体，δ22到底在恐惧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是面前的怪物，也许，是太空轨道和卫星里暗藏着的武器……
他曾经听沐兰说起过，δ22本来就是萨瓦人研发出的一种武器，有自主意识的武器面对其他武器时，感到恐惧也是必然的吧。站在他对面的到底是什么——人、机械还是武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卫凌风此刻的想法与决定。
人生其实很简单，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想到这里，卫凌风轻轻闭上双眼，δ22对飞船AI的控制瞬间断开，淡蓝色的六边形晶格正在迅速退回。进攻的机会就在眼前，兰翠挣扎着挥舞长长的手臂想在卫凌风身上扎出几个洞，可是自己身体上的结晶正在将各个关节吞噬。卫凌风轻轻地向后跳去，后舱门一直是敞开着的……
“你迟早会后悔——”
兰翠气急败坏地大吼，眼睁睁看着卫凌风的身影化作一粒明亮耀眼的蓝光，下一秒，她的声音就被一团突然炸裂的白色光芒所吞噬，连同松狮犬号一起。那一团白色光芒瞬间坍缩集中于小小的一点，再次炸裂之时，伴随着隆隆的火光，冲击波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向四周极速扩散，也将那一粒小小的蓝色光芒推回到它所来的地方。
“那是什么？”
在掩体的后面，有人抬起头，望向深蓝色的天空。
“流星吗？”
“不，不像。”
“注意掩护！”耳机里，指挥官在大叫，“那怪物过来了！”
“靠！有完没完！”
面对那个从街角后面的废墟中冲出来的怪物，所有人顿时有种“卧槽，这是拍战争电影吗”的感觉：圆滚滚的金属外壳，笼罩着一层紫色的电弧，数条尖锐的长腿从滚圆的身躯里伸出，其中两条前腿虽然被AP弹打残，但仍然拖拽着锐利的钢丝，动作灵活地将街边的店铺门面切割成碎块，乍看上去和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没啥区别……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有警察一边开枪一边吼到，“激光打不透，只能用AP弹！”
“瞄准了！打它的关节！”
“动作太快！根本打不中！”
“不能再后退了！后面就是太空电梯——”
在一片枪林弹雨之中，怪物窜上街边一栋建筑物的外墙，就在它即将向警察们纵身扑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它的动作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扯住，戛然而止。
“那又是什么……”
有人透过护目镜，看到一个明亮的蓝色身影突然出现在怪物的身后，怪物同样慢慢回过脑袋，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蓝色光芒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影子，迅速转身向太空电梯相反的方向跑去，怪物毫不犹豫地追逐在它的身后，仿佛是在追杀一个毕生的仇敌。在场的所有警察和SWAT全都愣了，这时耳机里不知哪位领导喊了一句：
“不许追！原地待命！”
“可是——”
“这是命令！”
既然领导已经下了死命令，也就没有人再抱有任何异议，不过那个散发着蓝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成为所有当事人心中一个未解的谜团。
“只能祝它好运了……”
一个警察摘下护目镜，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卫凌风就这样在一片片废墟中奔跑着，那些他所熟悉的街道和店面，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包括那家他曾经和梅子罗平高晓青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面馆，还有宇航服专卖店……虽然他是一个外来务工者，可是这个城市，却是其他许多人的家园：包括沈绯，还有诺老爷子一家……
身体很痛，几乎就要裂开了，可是思维却清晰得要命，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δ22的。他知道导弹已经瞄准了背后的怪物，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
δ22正在快速模拟推算着爆炸的威力和面积。
“姐姐死了！都是因为你——”怪物对着卫凌风的背影大吼道，“什么不站在我们这边？！叛徒！叛徒！”
钢丝卷着风往头顶划去，不等卫凌风思考，身体迅速自动做出反应——下蹲，侧滚，快得几乎看不见影子。怪物倒是一个急刹车差点儿没刹住，要不是腿长差点儿就跌倒了；它气咻咻地摩擦着獠牙，微微调整着自己的姿势，然后，猛然爆发般向卫凌风扑了过去。
“杀了你——”
卫凌风再次躲闪，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濒临崩溃的极限：撕裂般的疼痛已经弥漫在身体的各个器官，甚至包括了大脑，与此同时，δ22的恐惧感也和疼痛一起扩散。
不，现在不是恐怖害怕的时候。他对自己说，这个怪物不死的话，所有人都会死。
没有和怪物继续纠缠卫凌风扭头就向航空港的方向跑去，因为那里的地势开阔，距离主城区也比较远。根据δ22的模拟推算，导弹只有落在那里，爆炸造成的损失才能降到最小。
而且，瞄准怪物的导弹已经增加到了三枚。夜幕已经降临，留给他，还有其他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仿佛是突然获得了什么超能力一般，卫凌风感觉自己几乎要飞了起来，每次跳跃都将怪物拉开长长的一段距离，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好在人们都已经从市区疏散，周围没有人看到一副蓝色的、会发光的机甲在城市的废墟中风一般穿行。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的怪物也开始加速，几次攻击几乎擦着他的后背，拐过一片平房，突然，面前一片豁然开朗。
卫凌风的右眼显现出一串红色的倒计时：导弹已经准备发射。
怪物追逐着他，跃进了空旷的太空港。轻轻侧过脸，卫凌风看到了自己公司的仓库：大门紧闭，里面黑灯瞎火，所有人早都去避难了。他停下脚步，右眼中的倒计时，正在规律而又迅速地接近零。
“我要杀了你——”
怪物嘶吼着向他的头顶压了过去，只听得轻轻的咔地一声，仿佛玻璃破裂的声响一般，怪物的动作定格在了原地——蓝色的发光晶格迅速将它包裹，并且从它数条长腿的关节部位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直到将整个身体包围。怪物尖叫着，眼睁睁看着卫凌风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它的头顶正上方，三枚导弹划出明亮的轨迹……
卫凌风感觉自己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出去的。
他躺在一片砖头瓦块的废墟里，身体由于疼痛无法动弹，右眼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救护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不，不能这样，我还……
他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手却被另外一个人的手一把握住。
“太好了！你没事！”
是那个脾气糟糕而且抠门的官僚，沈绯的声音。
卫凌风张张嘴想要说话，却感觉自己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担架。他的脊背碰到了坚硬的帆布担架面——变回来了，他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什么怪物，我只是我自己。
卫凌风默默地想着，他听到量子通讯频道里传出这样一句话：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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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按时吃药，吃药，还是吃药。”
看着沐兰一脸气势汹汹的愤怒表情，卫凌风只能认栽。
“还有——”沐兰强行扭过他的脸，“你的右眼——”
“怎么了？”卫凌风问。
沐兰松开手：“自己看。”
医院走廊上，正好挂着一面镜子，卫凌风起身走上前，却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右眼已经失去了黑色的瞳仁，只剩下一片蓝色，看上去就像是瞎了一般。
“应该是δ22超负荷运作了吧，虽然这一次你的恢复情况比较好……”沐兰托起下巴沉吟着，“而且联系到它可以控制对方身体内的硅元素并进行重新结晶……如果它重新组织你身体内的硅元素……”
听到沐兰这样说，卫凌风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抖了起来。
δ22仍然在害怕和恐惧，但是，卫凌风无法理解它情绪的含义，只能去大概而且模糊地猜测，也许，真的是超负荷运转的原因……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自动拉开，主刀医师走出，一脸疲惫地摘下口罩。
“怎么样了？”
沐兰焦急地迎上前，卫凌风也是。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可是因为失血过多，恢复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听他这样说，卫凌风暂时松了一口气，沐兰却紧接着问：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起码需要半年。”医生说
和医生致谢并道别之后，卫凌风和沐兰再次坐回到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只可惜救你哥的人不是我……”沐兰捶了捶自己的额头，疲惫地嘟哝着，“你们哥俩啊……性格还真像，明明面前横着一火坑，还是一脚踏了进去……”
卫凌风不由自主绞紧了十指相扣的双手：“δ22……它……在害怕……”
“在害怕？！”沐兰不由得一愣，“不，这不可能，对于萨瓦人来说，感情或者情绪都是多余的，他们制造出的东西更不会有这些。”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卫凌风小声地说，“我和它可以共享情绪，甚至是想法，但是无法理解……你说过我要和它好好相处，可是……”
“也许这是我的错……”沐兰轻轻地揽过他的肩膀，“你吃的药物里，有一部分抑制了δ22的活性……如果不加以抑制，当你身体的全部细胞被替换，我也就无能为力了……你哥只想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也是，所以……原谅我，好吗？”
如果当时我能早一点的话，哥哥也许就不会受伤了……卫凌风默默地想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这时，走廊尽头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萧议长？”看见有人走过来，沐兰连忙起身惊呼到，“您怎么来了？”
“各种善后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这是卫凌风第一次见到萧婉怡议长本人，瘦瘦的身材不高，灰白色卷发，乍看上去和普通的邻家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多了一份从容和优雅的气质，和一双政治家才有的锐利的深绿色眼睛——以前不是没见过，萧议长的身影经常在电视新闻里，只不过卫凌风本人并不怎么关心时政，也就对委员会这位唯一的女性议长感到有些陌生。
“看来你们已经守了很长时间啊。”萧议长微笑着拢了拢肩膀上的淡紫色披肩，“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凌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沐兰一脸歉意地回答，“但是想要彻底恢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担心……会留下后遗症……”
“你可是生命科学研究所的所长啊。”议长轻轻歪了歪脑袋，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那么丧气干什么？”
沐兰几乎要哭了出来：“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也不要被轻易击垮，再说——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还能去相信谁？别忘了你也是医疗这方面的专家啊！”鼓励完沐兰，萧议长又将目光转向卫凌风，“可以和你单独谈谈么？”
卫凌风点点头，跟在议长身后走向走廊的另一边、一处宽敞的阳台上。虽然现在已经是凌晨，可是尚都的天空依旧灯火辉煌，各种飞行器和交通工具在轨道和道路上来来往往，划出的光芒如同在大河之中潺潺流淌的河水。玄星的日历刚刚进入早春时节，可是在尚都，无论哪个季节，气候都是差不多的。
一阵晚风悄无声息地掠过，萧议长不由得再次拢了拢搭在肩膀上的披肩，卫凌风额前的短发也被吹得纷乱。
“我是不是对你嫂子有些严厉了？”议长问，“没办法，谁让她要对很多工作负责任呢……”
卫凌风顿时一脸的别扭：“她还不是我嫂子……”
“只是开个玩笑，哈哈。”说罢，萧议长款款地向阳台护栏走去，并侧着身子倚在护栏上，眺望着这个灯火辉煌的都市，“你知道恐怖袭击的事情是谁干的？”
卫凌风摇摇头：“不知道……他们是人类，但是又不是。”
“人类啊……”议长深深地叹息一声，然后转过身，伸出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护栏上，“如果我说他们是人类……不不，曾经是……”
“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机械？”卫凌风几乎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那一幕幕血腥暴力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胖导演的脑袋是怎样被砍下来的。
“永恒、强大、利益……总之，为了追求很多很多东西。”萧议长侧过脸，目光定格在了远方流光溢彩的太空电梯上，“古语说的好：贪欲足以吞噬智慧。更何况，是没有智慧的……”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感受着夜晚的微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说：
“如果斯瓦克反政府武装仍然占据着苏玛并且和政府军的战斗取得胜利，那么恐怖袭击就会在2月29日，也就是全国哀悼日当天爆发——这两件事情如果全部成功，那么足以动摇我们和斯瓦克的联盟关系，在这个星系里，我们将不会再有任何盟友。”说到这里，她再次叹了一口气，“萨瓦人被揍怕了一时不敢插手，哈西姆人和其他势力只能暗中提供帮助……能做出这种谋划和布局，并且付诸行动的，也只有我们天琴人自己了吧……”
卫凌风不由得一愣：“您说是我们自己人？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因为我们曾经食言了。”萧议长放下手，目光仿佛在一瞬间变得严肃，“如果让那些回来的人重新掌握了权力，等于再次把这颗星球拱手送回到外星人的嘴里……所有人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在战争中白白死去的同胞们岂不成了冤魂……”
“您说的是那些……回归者……”卫凌风同样沉吟着，他知道这些人：曾经的国家统治者和高官们，在外星人入侵之前离开了这个星球，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而残存下来的人新组建的联合政府，和这些安然无恙回来的过去的统治者，在政治理念和意识形态上早就已经完全不同。
“有些事情，很无奈，可是你不得不去接受。”说到这里，萧议长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头顶深邃的天空，“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已经知道，毕竟这对于普通公民来说大部分还是机密。”
卫凌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默认了。
“天网系统是阻挡外星侵略者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我们自我了断的最后手段。”说到这里，萧议长起身，向他走了过去，“一旦所有防线均被突破，败局已定无可挽回，那么天网系统中的各种弹头将炸毁这颗星球——这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不会把她留给萨瓦人或是哈西姆人！”
也许，这就是让δ22感到恐惧的原因之一。卫凌风想。这时萧议长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参谋总部已经推演过很多次了，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国家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她的所有公民。”
阳台外闪烁的灯光映出她的侧脸，卫凌风这才注意到，她的鬓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掩藏在了头发里。是战争留下的创伤吧，他想。
“等你哥哥出院了，代我转告他，虽然他上次缺席了茶话会，但是我随时欢迎他来。”放下手没走出几步，萧议长再次转身，“还有一件事，你的舰长资格证的所有限制都取消了。”
听她这样说，卫凌风不由得愣了半晌，待到脚步声再次响起，才向萧议长轻轻地一鞠躬：
“谢谢您。”
“我还要出席哀悼日的活动，先告辞了。”
说罢，萧议长走下阳台，和沐兰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而就在此时，距离医院病房大楼几个街区的参谋总部大楼内，罗漾正在哀嚎，陪着他哀嚎的还有一个人——
张韵楠。
“你们知道吗？当我看眼睁睁看着一个美妞儿变身成章鱼趴在控制台的时候，我简直——”
说罢，张韵楠再次拍桌子嚎陶大哭：
“太特么毁三观了——”
“节哀顺变，看多了你也就不觉得难看了。”乔恩轻描淡写地哼哼着，划过面前的一张全息表单，“沐兰嫂子刚刚发来消息说，凌云说没什么大碍，可是要想把伤养好得需要大半年呢。”
罗漾抬起一张欲哭无泪的脸：“所以他的缺就由我来补上是么？”
乔恩冲他坏笑一声：“这是军政部的决定又不是我们情报部的主意，再说能进参谋总部可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梦寐以求个屁啊——作战部里一屋子的神经病！”听他这样说，罗漾几乎要跳起来，“有个神经病上班第一天就缠着我比赛玩魔方，而且还是十二面体的那种！”
乔恩放下手头的工作，托起下巴：“这么说凌云在你眼中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喽？恭喜你，缠着你玩魔方的人是陈默——他还是陈学林的亲戚呢！”
“罢了罢了，说正事。”张韵楠从会议桌上抬起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不知你们这边的老板们是怎么打算的，反正这件事情我们安全部死了人还不说，被骂一通也是逃不了的……”
“按理说这件事情的总负责人是卫凌云。”罗漾将双臂交叉叠在胸前，“可是——他拿了我的ID，跑了回去，我的ID还没有进入天网系统的权限——”
“要是没有他的眼镜，你早就被自己人炸死了。”说罢，乔恩手指一滑，将一份报告送至会议室中央，“有关部门刚刚发过来的。”
他看了一眼罗漾：
“你带回来的那个已经坏死——或者说是被你冻死了。”
听他这样说，罗漾不由得捂脸，发出一声哀嚎：
“那个时候没法通讯……我也不知道你们那边什么时候能搞定啊——”
“节哀顺变。”张韵楠拍拍他的肩膀，“干扰量子场的设备倒还没有被冻坏，够那帮科学家们研究一阵子了。”
乔恩翘起了二郎腿：“这也是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了吧？好了好了你别嚎了，起码恐怖分子没有在29号当着议长们的面劫持飞船去撞太空电梯。”
张韵楠抓了抓后脑勺：“真讽刺啊，想想去年还刚刚军演过如何吊打外星人的。”
“估计这件事情的所有评估报告出来之后，议长们也会有所对策吧？”乔恩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暴露出了很多问题，不仅仅是安全部的，还有军方的。”
“再操心也没有用，到最后还不是互相推卸责任。”
张韵楠伸了一个懒腰，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自动打开，绍薇走了进来。
“搞定了。”她说
张韵楠不由得眼前一亮：“美女，搞定了什么？”
“那帮科学家把她的大脑从金属中扒了出来。”绍薇淡定地打开一张灰色和白色相间的全息画面，“只可惜了那艘飞船。”
张韵楠痛苦地扶起额头——
用飞船三台发动机同时空转产生的高温融化整艘飞船，并且瞬间冷却，将飞船内的怪物完全困在一团金属之中。
而且这还是飞船的制造者，李朔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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