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刚点了菜，厨房的徐大师傅就颠儿颠儿的跑上了我们吃饭的雅阁，和大哥点头打了个招呼，便问我道：“老朽一看菜单就知道大少来了，怎么样，成了没？”昨夜我和大哥临走的时候把常风和小伟，尤其是常风，托给徐大师傅照顾着，他以前是跟着爷爷的人，我和大哥都很放心。

家里的下人都叫我“大少”而大哥和二哥却是“二少”和“三少”，虽然他们二人的年龄都比我大，但我是下一任家主，同辈里我的辈分就是最大的。只不过当我们三兄弟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把称谓改过来叫。

“恩，还好。这不来你这庆功了么。”我点头微笑道，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徐大师傅正露出关切神色的双目。然而，徐大师傅的反映并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真的？”徐大师傅惊喜的道，声线已经因为过分激动而有些走音了，“老朽替爹娘给大少磕头了。”徐大师傅说完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便真的要给我磕头。

徐大师傅的父母以前是爷爷家里的佣人，那年被荡家袭击的时候为了护着奶奶和我父亲逃走双双毙命。那时候徐大师傅才十几岁，断了经济来源，还是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一准儿得饿死。爷爷觉得对不起他爹娘，便去他老家把他接出来，后来一直留在身边，直到这“知味楼”开始营业，便让厨艺惊人的徐大师傅过来掌勺。

“起来！”我赶忙出手扯住徐大师傅的肩膀，道：“徐师傅，你要谢我用不着如此大礼，我小时候都是吃你炒的菜长大的，你拜我这不是折我寿么？两位老人家更不用你代谢，他二位救的是我父亲和祖母，要谢也是我谢他们才对。”

徐大师傅顿了好一会，才缓缓道：“那，老朽不多废话了，大少二少慢用。”说完向着我当头一揖，退出雅阁。

徐大师傅前脚刚跨出房门，我疑惑的眼神便飘到大哥身上。按说徐大师傅跟了爷爷这么多年，功夫和眼力都应该是好得很的。可我现在身上一丝内力也无，他竟然没看出来。要不是因为此事绝对有保密的必要，刚才我已经开口向徐大师傅询问了。

大哥缓缓摇头，道：“我和老二先入为主，心理上有了准备，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再好好看看你，”说完眼神便上上下下的在我身上打量，半晌才接道：“还真是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反常。”说完还狠狠的又加了一句：“真他妈撞鬼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鬼当然是没有的。但修炼内功这东西又不能用普通的自然科学来解释，属于介于科学和玄学中间的东西，没有谁能真正说的清楚。所谓“撞鬼”，也只不过是“不知道”三个字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以后用到的机会也不多了，天下太平，哪来那么多的架要打？实在不行，你帮我找个地方练枪去。”

大哥这才收回一直在我身上来回巡视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头道：“也成，等歇了这几天我就带你去东山。”

东山是位于海风市东北郊外的一处丘陵山脉，本来并没有名字。家族刚从欧洲回来的时候在那一带买下了一块地皮，为了叫起来方便，便起名叫做东山。现在的用途就是给家里人练习射击的靶场。

于家以武立家，但光守着冷兵器时代的东西跟别人强饭碗难免吃亏，虽说家里并没有关于族人必须练习射击的规定，但从父亲那一代人开始，大家都在枪械上下过一番功夫，大哥二哥更是如此。尤其是二哥，用爷爷的话说，就是“只要目力所及，无不中的”。只不过我目前还处在修炼的阶段，家族里也没有给我派什么任务，所以在射击上没下过多少功夫，准头比大哥二哥相差甚远。

想到东山那片地方山青水秀，景色俏丽，加上因为是私人领地，安静舒适，便转头对常风道：“丫头，过两天我带你出去转转吧，这阵子叫荡家那堆王八羔子折腾的也够戗，现在完事了咱们也出去散散心。”

常风小嘴儿一抿，说出来的话却大出我意料之外：“还出去？下个星期就要中考啦，主子真实贵人多忘事。”

考，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大哥和小伟早就过了年龄，自然不会关心什么中考不中考的，文武虽说不上台面，好歹也算是个在道上混的，其志向并不在进学上，尤其最近经历了几度生死，估计也想不起来还有中考这么回事。要不是常风提醒我，还真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只是我自己都不能确定会不会继续进学，当我把询问的眼神投向大哥，他却一摆手：“这事你别问我。”稍顿了一下，又道：“按规矩的话如果爷爷没什么说法，那你就可以自己决定了。”

“真的？”我顿时一阵欣喜。荡家这个大祸已除，二哥在国内和二叔在海外的生意蒸蒸日上，家族在最近几年里是没什么大事了，爷爷向来疼我，况且进学又不是什么坏事，九成九会一口答应我的要求。

心情大好之下，我便把精力转向自从进了这雅阁以来一言不发，一直对着那盘爆炸蜈蚣埋头苦干的文武。

“我说文老大，以后有什么打算？”

“文老大？哎，还老大个屁啊，连自己老娘都保护不了。老大二字，俺可不敢受用喽。”

我陪着他叹了口气，又道：“那我高攀，叫你一声文兄弟了。我说文兄弟，我知道急着找到骡子报仇，可找人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我大哥手下兄弟不少，找起来都那么费劲，更别说你文兄弟单枪匹马了，我看这事不用心急，该是你的跑也跑不了。倒是你自己还没个着落，要我看，干脆继续念书得了。”

我和大哥的关系瞒不住文武，何况他也不清楚大哥的底细，倒不如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他便不会多加注意。

“念书？”文武一愣，“就俺这熊样儿还念什么书啊？”

其实文武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愣，对他的调查也证明了在进工读学校前他算是一个成绩不错的好学生，起码跟与我同班的宫雨一个层次。只是进了工读以后便有些自暴自弃，把自己归到混子那一类人里面，于是越发的不喜欢学校和书本，一年下来，以前学的东西也忘的差不多了。

“文兄弟，你以前念书的时候成绩也不错，我想你也明白，学习这东西并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需要多么的努力，其实只要态度没问题，用不着下多少功夫，谁都能行。咱又不是比别人缺点什么东西，谁说不能学好？”

边上的小伟已经看出一些苗头了，于是没等文武搭腔，便附和道：“我说哥们儿，你娘当初费那么大劲儿把你从工读捞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你能考个高中，以后有个出路么？”

在文武眼里，天再大也大不过老娘。小伟这一句话下来，我便看出文武有些动心了，眼前的犹豫大概是因为一年来无所事事把知识忘的一干二净，另外还背了一个工读的名声罢了。

“海风24高中的名声不在南京金陵，北京四中这些名牌高中之下，学苗的挑选很是严格，每年的录取分数线都高出其他重点高中一大节，和普通高中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像咱们77中，38中这种初中里出来的学生是很难考上的，换句话说，这两所学校的交集很小。”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文武顿时眼睛一亮。我心里暗讨：这光头还真不是白给的，闻弦而知雅意，看来他这副愣了吧唧的模样定是骗过了不少人。

我稍微停了一下让文武有个思考的空间，才继续道：“我们77中能考上24的连着统招带特长，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这些人你都不用担心，有我看着呢。倒是38中，文兄弟，依你看能考上多少？”

“不容易。”文武摇摇头，“一个都不容易。38中没有像然哥你这样能撑住局面的，前些日子毕业证一发基本上就是一哄而散了，零星几个还来上学的都叫那些混小子闹的够戗。学校只在乎毕业率，对升不升学也不管。俺家出事之前我就听说连一个上学的都没有了。俺学校又没有像77中球队那样有特长的学生，想上24，花钱都没招。”

“如此更好，以后你进了24便没人说闲话了。”

文武却索然道：“这些俺也知道，但问题是俺进过工读，24不会提档的。”

成了。我在心中对自己说，刚想开口揽下给他修改档案的差事，便听小伟道：“我说兄弟，你这条路可是走对了啊。放心，不就改个档案么，直接让24中提档都没问题，这事小伟哥一定给你办好。来，干。”说着举盅便饮。

小伟来办这事更好，反正就算是我自己揽下来也要麻烦大哥，虽说凭大哥和市里的关系办这种小事轻易而举，可文武和大哥李衍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有心人难免会发现我这个中间人。小伟则不然，现在除了文武以外，没人知道小伟跟我，而小伟大可以把借口推到想让自己的手下兄弟有个好出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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