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紧紧的捏着拳头,几次想冲出去救母亲和安东尼,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对方有十七个人,自己这边势单力薄,如果不想出好的对策,那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奇怪的是这里闹成这个样子,居然没有听到警车的声音,难道警察也不敢管他们吗?
只见老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想不到老衲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个图腾。本以为昔日大光明教清理门户后,帝释天的元气大伤,很难东山再起。看来是老衲一时走眼,毕竟是斩草难除根,遗患无穷。”
奇达多闻言大怒,道:“老家伙,你已经过时了!什么大光明教?我们早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师尊佛法无边,怎么会元气大伤!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和尚微微一笑,拉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的一道伤疤,观之触目惊心。
“你既然是帝释天的关门弟子,想必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奇达多看着老人胸膛上那个圆洞也似的的伤疤,突然想到师尊曾经提起过,他在这世上最怕的一个人。
“你!你是我师尊的大师兄,大光明教不动明王座下青阳子!?”他惊魂未定,手里的螺旋灭魂刃差点掉在地上,“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美国?”
十八年前,大光明教总坛。
自一忧子虹化以来,大光明教一直严谨教规,专心事佛,不问外务,同时严禁门人弟子修炼武功。违者轻则废其武功逐出山门,重则格杀勿论。多年以来,教中一干弟子无不勤勤恳恳,修练佛法,无人习武。
不动明王座下有两个徒弟,大弟子青阳子,二弟子丹辰子。
青阳子管理大光明教藏经阁已数十年,当年一忧子传下的《光明心典》即保存在藏经阁中。照大乘佛教的意思本应焚毁,但二代掌门空性子念其乃是一忧子一生心血所著,不忍将其毁于一旦,于是命令刑堂世世代代看守藏经阁,不准任何人接近这部光明心典。
作为守护藏经阁的不动明王座下,青阳子和丹辰子获准修习武功,日夜守护,不敢离开半步。谁知丹辰子监守自盗,趁青阳子离开之际,私自入内,盗得上半部份的光明心典,连夜逃出大光明教。
其时的掌门闻之大怒,重责了失职的青阳子,令其追回一忧子的遗作。青阳子日夜兼程,率领百名教众,遍访全国,一年后终于在庐山找到正在修炼光明心典的丹辰子。彼时丹辰子已脱离大光明教,自封帝释天,座下弟子百余人。双方在庐山大瀑布旁展开大战,伤亡数百人。青阳子和帝释天决战于庐山顶峰,最后青阳子被帝释天以奇门兵器螺旋灭魂刃贯穿左胸,坠崖而亡。帝释天也被青阳子震伤心脉,从此不知所踪。不动明王因教徒无方,被罚面壁思过,也是从此杳无音信。
老和尚叹道:“也是我命不该绝,坠崖时被枯藤所救,后又被人发现送往医院。十七年来,我隐姓埋名,远赴这里。美国信息发达,希望能够得到帝释天的消息。”他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螺旋灭魂刃只是贯穿了我心脏与肺叶之间的缝隙,我才得以保命。一厘米的缝隙啊,嘿嘿,帝释天的手头可真准!”
奇达多面目狰狞,咬牙道:“那么今天我就替师尊杀了你这老不死的!”
老和尚微笑叹息:“老衲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空空臭皮囊,只管拿去。只是死不瞑目而已,若能亲手将丹辰子伏诛,那才是平生快事。”
说毕又是微微一笑:“仅仅修炼上半部的光明心典,想必你的师尊已经开始走火入魔,加之被我震过一掌,现在需要一忧子的舍利子来护住心脉,所以派你来这里寻访。”眉头微皱,“只是不知为何这舍利子会出现在美国?”
奇达多仰面狂笑道:“罢了罢了,今天就让你死的明白。我师尊哪里来的什么走火入魔?他老人家已经脱出元婴界,直达光明界,开天眼,了四方。最近明察这里有一个古墓出土,光华日照,乃是舍利子现世之征召,所以派我们来寻访,谁知道让我们遇到你,也是你寿命将尽,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老和尚冷笑一声:“光明界?帝释天欺师灭主,何来光明之有?怕是黑暗界吧。”
奇达多不屑道:“黑暗又怎样?光明黑暗本来就是一念之间,孰正孰恶哪由人定,天底下本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说你是正还是邪?”
重楼偷偷从裤兜摸出一把小折刀,这还是他过生日那天,隔壁的老安送给他的礼物。想起惨死的老安,重楼不由一阵心酸,安东尼成了孤儿,自己好歹还有个妈妈……妈妈!?重楼抬头望去,妈妈和安东尼两人依然昏迷,不过看上去似乎没有太大的危险。
奇达多挥舞了一下手上的螺旋灭魂刃,又带起了一阵呜呜声,道:“时间不早了,老东西,赶快过来送死吧!“他又看了后面的重楼一眼,狞笑道:“舍利子是在你身上吧,好好保管,等我杀了老和尚就来找你!你要是敢跑……哼哼!”
他突然转身,手中的螺旋灭魂刃脱手飞出,将木桩上的安东尼穿心扎过!
安东尼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目光散乱,似乎在找着什么人。
“安东尼!”重楼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自己最好的兄弟啊!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眼前!
奇达多冷笑着从安东尼的尸体上拔出螺旋灭魂刃,左手突然朝向自己扑过来的重楼一挥,重楼应声倒在奇达多的身边。青阳子看见奇达多挥手的时候已经大惊,赶过去扑救却已来不及,眼看着重楼的脸突程碧绿色,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你干了什么?!”青阳子全没有了平日的木讷,眼神锐利,仿佛像两把长剑,直射奇达多。
奇达多嘿嘿冷笑;“老东西,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帝释天嗜魂蛊的厉害吧?”
青阳子闻言大怒,一见嗜魂蛊,灵魂归故土,现在重楼中了嗜魂蛊,眼看是快不行了!
一想到自己十七年的努力化为乌有,青阳子又惊又怒,一挥衣袖,原本破烂的袈裟瞬间硬的好像钢板一样。他身型一震,向奇达多扑去。
奇达多见青阳子来势汹汹,慌忙举刃格挡,螺旋灭魂刃和青阳子的衣袖相遇,竟然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百炼钢袖!?”奇达多脸色大变,当年能伤到自己师尊的人果然不可小睽,“妈的,一起上,灭了这个老家伙!”
重楼躺在地上,腿上被击中的部位全然不觉疼痛,只是觉得痒痒的,有点麻而已。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而且感觉越来越冷,眼前一片模糊。母亲就被绑在自己身边,想张嘴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息,这情景便如着了魔,脑子还算清醒,可就丝毫动弹不得。耳听得金属撞碰之声铮铮不绝,老和尚和十七个黑衣人斗在一起。这时房屋火势又已转大,火光闪烁,地上人影乱晃。
过不多时,只听得乱阵传出一声男子的惨呼,这声音甚是年轻,却不是老和尚和奇达多的,自是帮凶之中有人受了伤,眼见老和尚舞动长袖,以一敌十七。重楼知到老和尚武功高强,虽以少敌多,未必会败落。耳听得惨呼之声连连,多半已有几人被老和尚打伤。他越焦急,越是使不出半分力气,不住暗暗祷祝:“上帝保佑,我能够站起来救出我妈妈,便是给人碎尸万段,也是心甘情愿。”他强自挣扎,却发现全身都已经麻痹,完全不能动弹,他心头登时一片冰冷,知道大势已去。
忽听得一声大喝,转眼见黑衣人全部躺倒在地上,只剩下奇达多一人,老和尚步步向他紧逼过去。奇达多眼睛一转,飞奔到重楼寡母身边,将螺旋灭魂刃抵在她的脖子上:“来啊!老东西,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青阳子停住脚步,低声怒吼道:“你动手啊,你若是杀了她,你一样也逃不掉!”
奇达多面目狰狞,喊道:“我今天放你一马,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我师尊马上就要出关了,到时候你们师兄弟见面,再来谈谈过去的恩怨吧。”说完眼中凶光大盛,从重楼身上掏出装有舍利子的金盒,左手掏出一个手雷塞进重楼的衣服里面!
青阳子大惊之下扑了过去,将手雷掏出来扔到旁边,飞身趴在重楼身上护住他。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手雷爆炸,再抬眼望去,奇达多已然消失不见,重楼的母亲脖子上鲜血淋漓,已经死去。
重楼意识渐渐模糊,却也知道母亲被人所杀,一时间只觉万剑攻心,痛如刀搅。脸上热热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流下来,一看却原来是老和尚身上滴落的鲜血。
老和尚慢慢直起身,喘了口气,蹲在重楼身旁,低声道:“你别害怕,你中的是嗜魂蛊,但我有解救办法。”他随手捡起那把小折刀,割破他右手手腕上的血管,将其放在重楼的伤口附近,不一会儿,重楼只觉伤口一阵剧痛,一只怪莫怪样的碧绿小虫从伤口中爬出,去吸吮青阳子的血。青阳子手起刀落,将小虫斩为两截。眼见重楼流出来的血液已全呈鲜红之色,这才放心,吁了一口长气,道:“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刚才手雷的弹片击穿了我的伤口,这回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说完身子一晃,摇摇欲坠,他又强制忍耐道:“重楼……我很难过把你卷到这个漩涡里面来,可是没有办法,我来美国的目的也有一半是为了你,这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刚才奇达多他们在这方圆百米的街区全部设了结界,所以刚才外面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结界破了,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记住!想要为你母亲报仇,首先就要强大自己,没有力量,是不可能打倒他们的……你拿着这个……”青阳子从颈上摘下一个白色的项链戴在重楼的身上,“这是大光明教的白玉坠,你拿着这个,去中国,那里是你的故乡!在武汉市找一个老人,他的左臂上有一个虎头纹身,他能够帮助你……记住,要想报仇,去中国,那里是你的故乡,有人能够帮助你!”
重楼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慢慢的死去,身边是自己母亲的尸体,那边,自己的兄弟,隔壁的邻居,这么多无辜而又不幸的人们全部因自己而死,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天空中传来警用直升机的轰鸣,地上是警车在呜呜做响;旋转的警报灯,疯狂摇晃的火光,嘈杂的脚步声……这些,躺在地上的重楼都没有听见,他的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记住,要想报仇,去中国,那里是你的故乡,有人能够帮助你!”
报仇!
我要报仇!
去中国!
那里是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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