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真脸色微微一变,赵敏怒喝道:“谁在开炮!”屏风前站着的两个侍女也吓了一跳,只听外边已经响起惨叫之声,连忙要开门出去查看,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抢在前边,正是圆真。
诸农刚才一直找不准炮位,又不能让炮管下倾太大,哼了一声,上前一掌压在炮身。这铁炮本是架在船舷之上,掌力到处,无可抵挡,噼啪声中,炮管慢慢向下,将船舷直压出一个垛口出来。连带着下边炮架都无声无息的陷入甲板之中,炮口稍稍下指,正对面成昆的坐船。他对这角度甚是满意,抓起一把船舷上的碎木,狠狠的搓搓双手,那木条转眼变成碎屑,随手飘落。
诸农虽然对真气操控愈发熟练,但也只使得出燥热的掌力,烘干去湿效果还算可以,但跟那同行前辈鸠摩智比,差得实在太多。他叹了口气,回手从挎包中取出一个火机来。周围仍旧兵士一动不动,刚相一直在旁边盯着,却大惊失色。
这个他认识,来时路上点火的小东西,一划就着,本想拿来看看的,不过那时差点打死渔夫,惹恼了诸农,也没好意思去拿来瞧个仔细。他几步掠到近前,一把抓住诸农衣袖道:“三师兄,你疯了,里边一船都是圆真的人。”
刚定也来到近前,诸农头也不回道:“杀便杀了,何须取舍,何须分别。”刚相一愣,诸农已经转过身来向船舱努努嘴,道:“你知道里边在说什么?”刚定摇头,正要说话,只见诸农一脚踩在炮架上,啪的一声点燃了引线,只听他道:“我倒是听的清清楚楚,他们在讲出来怎么杀我。你们若果肯信,站在那里两不相帮就是向着我,如果不帮,便动手杀我吧。”
诸农取火yao之时真气已经开始鼓荡于周身,那些兵丁护卫中,武功不错的江湖人物不乏其人,也都无知无觉的便被他制住。他昨晚就好奇赵小妞是不是真睡了,已经坐在那里偷听了几次墙角。此时耳力灵动无比,今日圆真进去,如何能不关注。
刚定刚相两人面面相窥、不知所措中,引线燃尽,耳边轰然巨响,喷薄而出的白烟将三人同时淹没,周遭被制住的兵丁尽数扑倒在地。
那火炮是用来攻击战船的,威力十分巨大,虽然被诸农踩住,炮架仍是向上一弹,炮管顺着滑轨猛的撞在甲板上,将脚下弄的支离破碎,炮身也仿佛要散了架子。刚定两人急忙退后,诸农不理他们,抓住炮耳,低喝一声,将火炮提了上来,手上转瞬间就打开炮闩,内劲喷吐,逼出其中的残余杂物,翻手之间已换好新弹,伸手抓过炮架。
圆真刚踏出房门,便又听一声炸响,紧接着惨叫声声,船舷旁的江面上飞起无数木屑,这炮弹竟是带有引信的空心弹,又在船上炸了二次。只见前边烟尘弥漫中,那秃子笑着跟他遥遥打了个招呼,再往下看,秃子脚下是已变形的炮架,一支大炮松垮垮的搭在上边,烟尘散尽,那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自己,他的脸色终于大变。
圆真反应奇快,身形稍稍凝了一下,飞身立退。他出来的飘忽,回去的更是义无反顾,未转身便缩到舱内。刚定一旁看得真切,也是大惊失色,身形一转,已经堵在炮口处,叫道:“三师弟,郡主还在里边!”刚相随后跟着蹦了过来,伸手抓他手腕,叫道:“可不能点!”诸农大声道:“大师兄,四师弟,事到如今,不是圆真死,就是我升天,今日都别挡我,我不杀这丫头,只杀那鸟和尚,来日再同你们细说究竟。”
他这话声未落,就听对面舱中一声脆响,后船顿时一片混乱。有人高声叫道:“杀了前边那和尚!”声音清脆,正是赵敏。原来圆真已经拽着赵敏,破壁而出,来到后边甲板上,但被船舱挡着却看不真切。接着圆真的啸声响起,他一手带着带着赵敏,已经稳稳落在另一艘未被炮轰的船上。
那上边船上钻出几十个劲装大汉,并排站在船上,各个手持劲弩。他们刚才在船中看得真切,不用别人指认,听着啸声,就纷纷朝诸农射来。那船也缓缓划过来,漫天弩箭,连刚定两人也罩在其中。前头几人看仰角渐高,上前几步就要飞身过来。
诸农手腕一转,甩开刚相,躲过一支弩箭,一脚踢在甲板碎裂处,掀起几片木板,迎上迎面飞来的箭支。那些弩箭冲力奇大,砰砰声中,竟带着木板一起贯了回过来。刚定刚相两人后退避过。诸农叫道:“护我一下!”刚定两人连连避开箭支,心中暗暗叫苦,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就莫名其妙的被三师弟变成了贼党,此时想说清楚,不知又有谁会来听。
这两人犹犹豫豫,一时还没上来,诸农出掌将空中的几块木板劈了回去,低头向前冲了几步,单笔臂前探,一把将搭在炮架上的炮管提了过来,此时火机还在手中,顺手就点上了引线。刚相斜眼看到,惊道:“哎呦!被你害苦了。”诸农全身骨骼爆响,大喝声中,那炮管凌空飞出。
对面船只靠近,船头四人轻功都是不弱,踏上几步,飞身而起,就要跳过船帮。四人身在半空中时,突的看见一个铁炮迎面砸来,声势极为猛恶。几人大惊,那炮有近千斤,诸农全力才能扔出去,他们怎么抵的住。有几人运气好,在空中和这铁疙瘩错身而过,当中一人惨叫一声,正炮筒被戳在胸上,连人带炮撞回船上,冲破仓板,直插进船舱里。
圆真如若不是担心这和尚发起性来,一炮轰死舱中赵敏,刚才出来时便会冲上来杀他,此时护着赵敏远远避开,正站在那船上那些持弩大汉的身后望向这边。突见那炮飞了过来,也是惊了一下。他眼神凌厉,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铁炮屁股上四散飞扬的火花,他绷着脸,带着赵敏腾身跃起,跳到船舱之上,避过飞来的大炮超人,大叫一声:“快把引线砍断。”足下在舱顶一点,借势又跃了回来,穿过船帮,落在后船。
那小船前边一个大汉避过铁炮,反手抽出佩刀,一刀便斩断了引线,只是诸农那火机火苗极大,加上在空中就烧掉不少引线,此时有一部分早就烧到了穿线孔中,再也砍不断。那大汉再砍两刀,无济于事,船上众人慌忙向两旁躲开。
铁炮落在小船之时,空中剩下的三个弩手也都落在大船之上,手提强弩,便要再射。诸农向刚定两人喊道:“一人一个!”就猛就听一声巨响,那三人中有两人向前一扑。刚相正朝着另一人扑去,那人被巨响惊了一下,准头一歪,弩箭从刚相右侧划过,深深的扎入甲板之中。刚相只觉四周都有呼啸之声,身形却未停留,一掌打在弓弩上,又撞在弩手胸上,直将他劈落水中。
刚定要快上一步,手已经压在弩箭上,那人却合身扑倒,胸前突出一物,一股血喷了出来,崩了他一身。诸农出招最早,已经捏碎那人手腕,将弓弩强抢过来,身子一侧,便又退了回来,那人噗通一声趴在甲板上。刚定不顾满身的鲜血,推开那大汉的尸首,几步抢到船舷边,向前望去。只见右边那艘小船上已是惨不忍睹,他转身急道:“郡主呢,刚才怎么了?”
诸农一摊手,笑道:“冷却得过了头,炸膛了。那小妞没死,在后边。”他用那火大炮开过了一炮,炮管正热着,他见圆真冲出来,早存了心思,已用玄冥真气来来回回滚几遍,扔出去之前其实已经成一个冰坨,再加上船上的那大汉功力不错,刀法更佳,开炮前炮管内其实已经有了裂痕。
说话中又是一声炸响,三人站直身子再望去,只见那船比中炮的前一艘还要凄惨,眼看船舱已经全部散开,整只船斜斜的栽进水中。船上血肉横飞,那砍引线的大汉早就摔进水中,生死不知。
诸农叹道:“哎,凄惨凄惨!”刚相怒道:“你还装模作样,看你惹的好事,过会兵船都过来,叫我们往哪里跑?”诸农指着舱后道:“怕个鸟,随我一起去宰了圆真,让郡主带我们走就是了,我可没说不给她效力。”他反手将火机放回包中,冷笑道:“嘿嘿,主意打到和尚头上,看大爷怎么给你效力。”刚定摇摇头,此时这大船上的元兵尽数惊醒,刚才赵敏喝令的一队人已经手执兵刃当先杀了上来。
诸农手握劲弩,冷哼一声,迎面便冲了过去,横弩砸翻一人,顺手抢过他手中单刀。刀光之中,这队元兵大叫着散开,无一人能挡住他一招半式,近身者纷纷倒地。自均州城中打了一架,他可有几个月没用刀,这次使来竟然仍旧得心应手,似乎刀法见长。诸农不理跳开的几人,身形直入船舱。
在两个侍女的尖叫声中,秃头从船舱另一面圆真所震碎之处穿了出来,迎面就正看到圆真与赵敏站在船尾,身边也有几名元兵被铁炮的碎片击中,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下。诸农身形一顿,右手执刀,左手持努,缓步逼了过去。赵敏一脸的怒色,骂道:“臭和尚,你疯了?”诸农没理她,歪头看了看圆真,左手一抬、举起弓弩对这他道:“臭和尚,你还没被炸死,运气不错啊,哪个单位的?
圆真面对强弩,眼神微缩,却毫无表情,慢慢走进了几步,道:“这世间太大,果然千奇百怪。”诸农轻点了一下弓弩,哼道:“数你最怪,我数三下,你不说便自求多福吧。”
圆真脸色沉下,道:“躲起这么久,果然还有三分本事。”诸农道:“哎呦,客气了不是,你跳来跳去,本事也不错。不过,没听到大爷要查身份证么,哪个单位的啊?我开数了,一...”这时不断有人从甲板下的船舱中钻了出来,赵敏身边已经聚了二三十个武士护卫,另一些人到前面围住刚定和刚相,只是没得赵敏命令,又惧两人平时威势,一时没敢上前厮杀。
诸农数了一下,侧头瞧赵敏,狠声道:“小妞,你躲到人堆里也没用,让船上的人都靠到一边去,不许和其他船招呼,否则我把另一个大炮装上,轰你满脸麻子。”
赵敏白皙的脸色已变的通红,冷笑一声,对左右道:“上去,杀了他。”周围武士护卫齐齐冲上,猛然间圆真一声尖啸,高高向后跃起,诸农同时腾身而起,嘭的一声,劲弩离弦而出,直奔圆真。两人之间的大片甲板随即轰然碎裂,掉落下去,前面冲过来的一伙武士反应不及,随着碎木一同掉落到船腹之中。
诸农刚才暗算圆真不成,变成暗中比拼内力,最终却还是圆真吃了暗亏。两个光头在空中一进一退,诸农飞身跳过甲板上的窟窿,一脚将落处站着的一个武士连刀带人踢进船腹。圆真尖啸声中,双掌一合,牢牢夹紧弩箭,身形落在船帮上,双脚一弹,又回冲过来,一名元兵挡在路上,被他一掌拍飞,再看前面时却猛然停住。
眼见诸农手中长刀已架在赵敏玉颈之上,丢了弓弩,正伸手轻轻从她手中拽出一柄短剑。周围三尺之内,已经无人站立,远处站着的护卫四周围着,哪还敢靠近。
诸农斜眼看圆真,只见他瘦长的身形静静的站在那里,衣袖飘飘,仿佛从未动过。他也不理圆真,将那匕首轻轻一捻,已然分成了两柄,口中赞道:“不错不错,做的这么薄,果然好手艺。”复又一合,将长刀拄地,换作匕放逼住赵敏脖子,声调一转,森森道:“小妞,你说我用这匕首砍你脖子,哪个会先断?”
赵敏颈上一凉,感觉冰冷的刀锋刺着肌肤,终于花容失色,身形微微颤抖。如若是一个名门大派的大侠制住了她,周围部下环伺,她一定可以谈笑自若,但如今却是一个变态和尚,这前景实在堪忧。
诸农这才转头向圆真道:“我们重来成么,哪个单位的?”圆真仔细看了他几眼,突然一笑道:“你别欺负郡主,我放你跑路。”诸农翻转短剑,啪的拍了一下赵敏的俏脸,惊得她一声尖叫。诸农道:“下一题啦,你背后说我是异教邪徒,那异教又是什么教,邪徒有多少?你再不答,我就用刀锋了。”
圆真道:“别急别急,我时间不多,你得帮我,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诸农奇道:“什么?”圆真径直说道:“先说异教,自然什么单位都有,你跟他们挤过,他奶奶的,还真都挺能挤的。至于多少,我见过十七个,互不相识,近五年来,再不见踪影,估计多半死光了,UandMe是异数。”
诸农张嘴结舌,向左右看看,刚定刚相两人正向这边慢慢靠过来,只听圆真续道:“你多半死的早,是运气好,死的晚了就没用了,你不明白么,我的运气本来不差,他爷爷的,就是遇见个...啊...”诸农道:“你说什么?”
圆真猛地大叫一声,双手一扬,手中弩箭直射出来,这下出乎诸农意外,他单刀上挑,击飞弩箭,圆真已经扑到面前,一掌击出,如风雷滚动,赵敏夹在当中,几觉窒息。
诸农空门已露,反手持匕首扎向圆真手掌,圆真右掌收拢,直握住匕首,左掌劈出,声威更胜。诸农收刀不及,身形飞退,那匕首在圆真手中突的爆开。
圆真闷喝一声,左手已经扯过赵敏,右手一翻,一手的碎片迎面打来。诸农长刀横卷,将碎块尽数打飞,骂道:“秃驴,在大爷手里抢女人,跟你没完!”退而复进,刀光如电,直向两人劈来。
圆真未及解开赵敏穴道,强敌在前,抢在手中倒多了一个累赘,招式顿时施展不开。诸农咬着牙刀刀紧逼,真如同圆真勾走他女友般,刀势纵横,誓将两人一起分成四段。刚相惊道:“哎呦,你小心着!”上前抢上几步,周围元兵见他冲过来,纷纷举刀斩来,刚定无奈跟上,一时这边也竟也战在一起。
圆真步步后退,直到船舷旁边已无退路,诸农刀势之快,让他也应对乏力。转眼间诸农回刀横斩,圆真猛地放开赵敏,只听叮的一声,长刀去势一滞,原来被圆真抽出短刀抵住,随即右手一指弹在刀背。两人内力在刀中又拼了一记,诸农手中长刀无声断开。他的内力喷薄而出,圆真却是以刀抵住,用指力断掉他的兵器。
诸农回手扔出刀柄,圆真侧身避开,赵敏穴道未解,身形已经向旁边倒去,诸农叫道:“还有呢”,左手又扔出一个刀柄,直砸向圆真咽喉,圆真用短刀拨开,只听乒的一声,第三个刀柄从诸农手中连续飞出,正打在短刀上,竟将它也打断了。
诸农笑道:“还有。”圆真不理他,拼指点他胸口,诸农反手去抓。掌指相交,两人都不怀好心,却齐齐打了个哆嗦,诸农只觉得掌心被点的好痛,一股阴冷的气息经脉透过来,不舒服之极。圆真却觉得一指戳在冰山上,整个手指都冻得麻了,连忙收指,让诸农抓了空。
圆真反手将断刀甩了过来,诸农出手如电,一把抓住,飞脚踢他小腹,圆真退无可退,出脚相迎,两人一碰即收。诸农收脚踏地,圆真闷哼一声,纵身直直飞起。诸农仰头望他,猛然间前边船舷下剑光乍起,两柄长剑如从江上升起一般,一左一右,回旋刺来,封死了诸农周身,让他竟觉无处退避。
诸农一惊,劲力在脚下突然爆开,周围甲板轰然崩碎,一蓬碎片迎上持剑的两个身影。这几个起落如电光火石般,此时赵敏刚刚倒在甲板上,未及接触,已诸农一起陷落入船舱之中。
两个身影双剑交错,剑势吞吐中已经相互击落袭来的碎片,也不追击,借力落在船舷上,白衣飘飘,分立于圆真两旁。旁边刚相和刚定一路打退围攻的元兵,正奔了过来,刚相远远看着这两人不禁赞了一声:“好一对璧人,好一手剑法。”他望向刚定道:“这两个人哪来的?”刚定摇头道:“不是船上的。”
只听下边木头碎裂声传来,诸农在空中跌落时已经抓住赵敏,打破舱壁,从刚才和圆真比拼内力时打出的窟窿中跃了出来,正落在刚定两人旁边。刚定急问道:“郡主没伤到吧?”诸农笑道:“一丁点都没有,还是和尚我最照顾她。”再想要挖苦圆真两句,他抬头看向对面时不禁一怔,呆了半响,突的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圆真微微一笑道:“你先放下郡主,我便告诉你。”诸农哼了一声,回头对赵敏道:“那妞比你还靓啊,你下令水手升帆往襄阳去,我帮你杀了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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