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很有名吗?好像满场没有不认识他的。”徐有贞看得真切,说话的是对面房里坐在酒桌边的一个大汉,四方脸,高额阔口,穿一身绸布直裰,左右手各拥着一个体态丰腴的姑娘。
“这位叫做唐逸轩,是本地有名的豪绅,家里长挂千顷牌的,牛羊成群,站着房躺着地,你们前段时间运河挖的淤泥都是堆在他家地里的。只是他姓唐,爱的也是盛唐风韵,怎么会喜欢依云这样的?”
“什么盛唐风韵?为什么不能喜欢依云这样的?”徐有贞听得一头雾水。
“呶!他旁边就是了,”小红朝对面一指,说道:“盛唐女子以胖为美,就比如杨贵妃啦!是美人上马马不支。而依云身形窈窕,却是美人上马马不知,一字之差,却是迥异的两种风格。唐逸轩最喜欢的是臀大腰圆胸前饱满的北方女子,依云这样的在他眼里不过是青杏子罢了,怎么入得他的眼?难道他竟然换了口味?舍骆驼而取黄犬?”
“这又是什么说法?”
“唐逸轩尝言:江南女子比之北方女子,好比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黄酒绵柔,白干醇烈;稀饭清淡,馍馍结实;鲈鱼细小鲜嫩,大蟹个大肥美;‘黄犬’指的是黄犬肉,‘骆驼’指的是驼峰。狗肉全是瘦肉,一丁点肥肉都没有,而驼峰则内贮大量脂肪,营养丰富,肥瘦不同,滋味也大不相同的。”小红一笑,解释道,“他还有一番言论来解释‘轩然大波’这个词:‘轩’就是他唐逸轩,‘然’字剖开叶韵‘热爱’二字,‘波’是波动,合起来就是他唐逸轩热爱的是胸前波澜壮阔的女子。”
徐有贞听他竟有这样一番理论,也是个妙人儿,不由大起亲切之心。
却说那个盐商于老板,都已经喜滋滋地站起身来,就要下楼抱起软玉温香一般的依云姑娘,却被半路杀出这个程咬金给截了胡,气得脸都紫了。
可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一是舍不得娇滴滴的依云姑娘,二是早就放下话来是志在必得,如今势如骑虎,现在放弃这张老脸再也没处搁。因此一咬牙,喊道:“一千两!”喊完就恶狠狠地看着唐逸轩,心里肉疼不已。
鸨儿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这是要发啊!
唐逸轩从盘子里撕了一条鸡腿,咬了一口,又就着左边的胖姑娘的手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咱也加点,一千五。”那胖姑娘就替他喊道:“唐爷出一千五百两!”
鸨儿感觉自己幸福得要晕过去了,有点不敢置信地问身边的依云姑娘:“唐爷说的是一千五百两吗?”依云却完全没听到她的问话,如同痴了一般呆立在那里。
依云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早就知道自己肯定会成为院子里的红姑娘,对身价预估大概能超过三百两,因此在梳栊典礼前,虽然精心打扮,务必使自己以最美丽动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心里其实不怎么紧张激动。
想不到价格竟然会一路狂飙,在达到八百两的时候她就感到小心肝砰砰跳,从小在行院长大,她自然知道对这一行来说,名气就是金钱,名气就是一切,而梳栊典礼则是建立名气的最重要的一次机会。这么高的梳栊身价,整个临清也没有几个,心下不由大喜:“今天真是个伟大的日子啊!自己这就要成为整个临清最红的红姑娘了。”
但万没想到八百两竟然还不是终点,当一千两和一千五百两两个价格相继报出,这刺激实在太过强烈,依云已经是全身酥麻,大脑基本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因此也无法理会激动的鸨儿。
于老板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这个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怎么一加就是五百两,连眉头都不皱!于老板真想提醒他这里用的是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不是宝钞。
不过于老板当然也知道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提醒别人,而是考虑清楚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加价。自己毕竟是在客地做生意,手头上的资财有限,连货物都折算上也不过一千八九百两银子。继续吧,难道要为一夕之欢弄得生意也不做,说不定连回家的路费也要局促,而且空着手回家怎么交代?可是若就此罢手,又实在是过于灰头土脸。思忖半晌,最终牙一咬,喊道:“一千六百两!”这已是他能出到的最高价了,今夜入幕欢畅,明天就要贱价折卖剩余货物,为回家的路费筹措了。
唐逸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仍是好整以暇的呵呵一笑:“凑个整数吧!两千两!”
这下于老板自知无论如何是争不过了,本来要喝个欢喜酒,如今只得吃个皱眉粮。只好略一拱手,匆匆便溜走了。
满堂的人也没有在意他的,都将眼睛盯在楼上的唐逸轩身上,只见他又喝了一杯,在身边姑娘脸上香了一口,道:“爷今儿要作新郎,改天再来疼你!”才缓缓得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上楼下的看客拱了拱手,呵呵一笑:“我们临清地界,怎么能让他一个外来的盐商占了花魁!我听他话语张狂,不由起了灭一灭他的威风的心思,侥幸倒赢了他了。今天的你们的酒都记在我的帐上,大家喝个尽兴。”
那些客人都喝彩,有人便大声问唐逸轩:“唐兄不是爱吃肥肉吗?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了?”
唐逸轩下楼去,只一只手,就将依云姑娘托起,嘻嘻笑着答道:“哪能总让你们猜透!你们都道我只好环肥,如今便梳栊个燕瘦让你们瞧瞧!各位请开怀畅饮啊,今儿不醉不归,今晚我做新郎,春宵一刻值千金,请恕我不能奉陪了。”那些看客都大喜,本来只是来瞧热闹,这般大手笔在国朝大概是数一数二的了,将来必然传遍各处,自己亲到现场看了这盛况,将来对人吹嘘也多了许多谈资,现在又白得了美酒畅饮,自然各个高兴。
唐逸轩横抱了依云,自去房内快活不表。小红去关了房门,却在门口倾听,好奇地道:“你说这时他们那洞房里是怎样一番情形呢?”
徐有贞站起身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把手伸进她的衣内,就在她绵软的娇躯上摸索,一边说道:“宋朝的道君皇帝却有一首《醉春风》词是说这情形的: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此刻该是‘痛痛痛’了罢!”
徐有贞也叹他出手之豪阔,摇摇头道:“两千两白银换个‘痛痛痛’,真是豪奢!临清这里疏浚运河,河工这么大的工程,一整个冬天的花费,也才两千两。他这为了一时意气,给一个清倌儿梳栊就随手抛出去了,这有钱人花起钱来还真是任性而为啊!”
“爷也是有钱人啊!”小红坐在徐有贞腿上,眼波流转地说道,“上次随手就打赏了奴家五十两,花钱也任性的很哪!”
小红在“江南春”相貌也只算是普通,所以身价自然不高,徐有贞一次便给她五十两确实算是很多的。这也是过了这许久时间她还记得徐有贞的主要原因,连鸨儿都把他当做一掷千金的豪客记住了。
“我那哪里是有钱人的任性,只不过是穷人的倔强罢了!”徐有贞手抚着她雪白细腻、吹弹可破的脸颊,闻着她的诱人体香,又被她在腿上摩擦,渐渐意动,两手有些便不老实起来,小红被他撩拨得面带红潮,在他手臂上轻打了一下,把他伸到胸前捻着小蓓蕾的手拽了出来。
小红又噙了一口酒喂给徐有贞,徐有贞饮了酒,便将她的樱唇香舌咂住,手就顺势将她的罗衫轻解。
小红感到了他身体的强烈变化,屈指在他的尘柄上弹了一下,笑道:“小老爷真不老实,要从衣服里跑出来呢!”
徐有贞索性将袍子撩开,露出那狰狞之物,说道:“你还敢打它,看它生气了,快来受杖责!”
小红一听便从徐有贞腿上跳下来,绕着桌子躲避,口里嚷道:“奴家不敢了,求小老爷饶恕。”
徐有贞也绕着桌子要捉住她,笑着道:“不要躲了,你个小蹄子怕不早就是‘琼浆濡漓芳草地,嫩蕊花房玉露洇’了。还是快点过来让哥哥好好疼你吧!”
小红一双俏目在徐有贞腰下一扫,娇怯怯地道:“岂不闻‘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爷的太大了,奴家实在怕禁受不了,上次爷去后,奴家疼了好几天哪!”
小红此时身穿的玉色罗衫已是披散开,露出雪白肌肤,下系水红纱裙,亭亭如玉,楚楚如花,此时俏脸带羞,眉眼含春,躲闪间脸上已是现出些汗,加之娇喘连连,更让徐有贞炸裂般难以禁受。
小红也不是真的躲,所以不多会就被抓住了。徐有贞抓住她那浑圆挺翘的臀部,鼻息咻咻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便解开她的衣服。罗衫乍褪,露尽酥胸雪白;云鬓半斜,羞展凤眼娇睐。
二人将帐幔落下,自是一番鸳衾凤枕,夜短情长,巫山神女会襄王;粉蝶迷花,戏水鸳鸯,锦被里头翻红浪。
一夜欢畅,道不尽的风情。第二日,小红如新妇般服侍徐有贞梳洗罢了,送他出了门,又倚门伫望良久。徐有贞也恋恋不舍,走出好远仍是一步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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