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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逍遥(1 / 1)

两人抬头一瞧,来人却不是那小蛮是谁?此刻她换了一身水蓝色百褶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红梅,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头上仍是梳着飞仙髻,斜插一支宝石蓝蝴蝶发簪。脚下换了一双七彩流云锦鞋,左踝中却系了一串铃铛。

她身后跟着两名身形特异的男子,一人矮胖,一人却瘦高。未等天朔、天邪二人答话,那瘦高之人说道:“师妹,就是这两个小子欺负你么?”

天朔暗暗叫苦,怎的刚到长安,这麻烦便找上门了。唯恐天邪再度出言调笑,抢先说道:“我们与这位姑娘不过有些误会罢了,前日已经化解。贵派童空童大哥亦是知晓的,不知童大哥是否在此?”天邪一双眼睛却只放在那小蛮身上,只觉这丫头清新灵动,与前日晚间全然不同。

那矮胖之人闻言道:“小蛮……”被小蛮白了一眼,忙改口道:“……师妹,这小子说的属实么?童师弟处事稳妥,他若已揭过此事,我们可不好再找这两个小子麻烦,驳了童师弟的面子。”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充满气的皮球,说话也是嗡嗡作响,有如闷雷。

小蛮恶狠狠地看着天邪,却见那小贼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一抹飞霞上脸,心中怒意更盛。她前日受了天邪的气,哪能安心睡觉?催促童空即刻赶回长安。童空拗不过她,两人连夜赶路,昨日晚间便已到长安城。回府稍作安顿,她便立刻着人放出话去,留心天朔、天邪这般容貌年岁的二人。太一门在长安经营百余年,势力何其之大,天朔、天邪二人甫入城门,便已有人去通风报信。她立时拉上两个帮手一路寻来,这才将二人堵在这酒楼上。

如此大费周折才将这小贼拿住,她怎肯就此罢手?说道:“莫听他们巧言令色。”心念一转,续道:“前日确是有些误会,童大哥已经揭过了,暂且不提。只是童大哥走后,这小贼竟然口出狂言,说什么‘太一门的掌法不过如此’、‘日月掌稀松平常’,还说到了长安城定要砸太一门的场子。我武功掌法比不上他,这才忍气吞声。马师兄,牛师兄,你们可不能不管!”

她身后二人皆是太一门门下弟子,瘦高之人名叫马竹,矮胖之人名叫牛大壮,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牛大壮闻言震怒,欺上桌前,喝道:“是哪个如此大言不惭?”马竹却知这番言论定是师妹编纂出来的,这两个小子在长安地头寻太一门的晦气,岂非嫌命长么?左右不过是教训两个后生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为此逆了师妹的心意。当下也上前一步。

天朔见那矮胖之人周身布满气劲,两侧太阳穴微微隆起,显然内功精湛;瘦高之人虽未这般气势外露,但双目之中精光熠熠,绝非庸手。二人蓄势待发,只待小蛮一声令下,便要扑将过来。他当然知晓天邪从未说过那等欺辱太一门的话,当下起身拱手道:“两位不忙动手。这姑娘与天邪有些嫌隙罢了,斗气之言,不可当真……”

小蛮手指天邪,喝道:“那人啰唆得紧,不必理会。拿下这个小贼!”

天邪无端被她编排一番,早已心中有气。此刻见她如葱玉指指向自己,邪笑道:“你这小丫头,拿住我做什么?想要同我‘双修’么?”

这番话一出口,天朔便知要糟。果见那小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直气得浑身发抖,叫道:“还不动手!”

牛大壮一声爆喝,右手作掌,一掌向天邪面门拍落。他气恼这小贼出言欺侮师妹,这一掌毫不留情。马竹听得天邪之言,暗道这小子当真如此大胆?莫非那些言论并非师妹编纂出来的?当下双掌齐出,攻向天朔。他这一招倒不为伤敌,只防天朔救援罢了。

天邪见那一掌拍落,冷哼一声,仍是端坐椅中,手中“斩月”合鞘平举,挡住那一掌。他连斗王五、小蛮之后,对自己武功剑法甚是自信,此刻倒也毫无畏惧之心。不料剑身与那手掌相触之下,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袭来,登时稳不住身形,连人带椅飞出。

天朔有心相助,但那马竹一双手掌在自己身侧翻飞,自己若是不动便还好,若是出手攻向牛大壮,那双手掌便立时拍向周身要害。他心知若是当真动起手来,只怕从此便与太一门结下梁子,实非所愿。当下踢开椅子,身形后撤,意欲避开那双手掌。不料那双手掌竟是如影随形,仍紧跟在自己身侧。

两伙人拉开架势话不投机,一旁的酒客早远远躲开。酒楼掌柜得了伙计的通报赶上楼来,待要壮着胆子上前劝阻几句,却认出了场中那位姑娘,心下稍安:便是这酒楼被砸烂了,也自有赔偿,只盼莫要在此闹出人命才好。耳听得那位姑娘说道:“牛师兄,将这小贼制住就行了,不要伤他性命。”掌柜更觉安心,料想上前也是无用,便不上前了。

那边天邪托大硬接一掌,实已吃了大亏,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喉间腥甜,急运气息才将这口血强压下去。听得小蛮之言,阴笑道:“好!就凭小丫头这句话,我也饶他性命。只是这一掌之仇,非报不可!”“仓啷”一声,手中“斩月”出鞘,身形疾冲向前,剑锋扫向牛大壮手掌。

小蛮还道这小贼只是嘴硬,却只觉眼前一花,天邪连人带剑已至身前。若是这一剑扫向自己,那是断然躲不开的。牛大壮疾喝:“师妹退后!”撤掌避开这一扫,却不退反进,欺身而上。这一剑之间他已看出,眼前这小子绝非易与之辈,恐无暇顾及师妹。以掌法对剑法,须得近身封住剑路,此乃武道常理,是以面对这如电一击仍是不退反进。

小蛮醒过神来,忙后撤几步。只见牛师兄撤掌欺身而上,双掌轮番拍出,但总是掌势未尽便已再行撤掌。那小贼拔剑冲来,此刻却根本看不清他剑在何处,只隐隐看到剑光闪过,竟是连他用的什么剑招都不知道。不禁心中惊骇:这小贼竟如此了得!

牛大壮此刻也是心神凛然。他先前一掌得手,对方又是年轻后生,难免有些轻敌之心,不料竟被这一招逼得手忙脚乱。他自能看出天邪手中长剑的来路走势,双方看似互有进退几个回合,实则这少年自始至终只用了一招。自己每度撤掌让开长剑扫击,欺身上前出掌,总被这少年以极快的身法拉开距离,长剑再扫向手掌。是以自己每一掌总是发到中途便已撤回。对方剑路不仅未被封住,反有愈攻愈快的迹象。

牛大壮强稳心神,小心应对。以掌对剑,最忌心浮气躁,一时被压制实属正常,耐心寻觅机会即可。果见那少年长剑愈加迅疾,剑招却愈使愈老。待那长剑又一剑扫至,牛大壮撤掌避过,旋又一掌拍出。这一掌决计不能及身,但他内力催动之下,掌风呼啸而出,袭向天邪身躯。这掌风不足伤人,但天邪身形却为之滞涩。牛大壮借机欺身而上,双掌连拍,劲力尽吐,掌势如波涛般将天邪困住。

此刻掌力近身,长剑扫击便不可行了。天邪虽惊不乱,化扫为点,专以剑尖点那双掌掌心。其实这般近身,长剑便是以点、崩之式施展,仍是无法发力。但那牛大壮双掌拍出,天邪只需将剑尖放在出掌之处即可,等若牛大壮自己将手掌往那剑尖上送。牛大壮虽得近身,但双掌拍出一半便须撤掌,此情此景,仍是与先前一般无二。

小蛮此刻早已服了。她虽看不清天邪的剑路,但牛师兄如此全力施展,以他的掌法修为,竟仍未占得上风。想来那小贼前日与自己相斗,实不过如儿戏一般。气恼之余,心中更添忧虑。她只不过想要制住这个小贼,教训一番出一口气也就是了。未曾想过事情竟发展至此,场中两人竟已似生死相搏。

那边马竹与天朔一攻一守,看似互相拆招,实则两人心思全在另一边。马竹见那少年剑出惊人,竟是与牛师弟斗了个不相上下,且能隐隐占些上风!自己眼前这个后生只是一味避让,长剑从始至终未曾出鞘,谁晓得剑法会不会更加高明?他此刻已难以判断此事只是师妹胡闹,还是双方确有深仇。

天朔见天邪使了“风扫落叶”和“波翻浪涌”两招,虽未落下风,但也没占得便宜。心中不住思量着:该不该动手?该不该动手?不动手今日怕难以善了;若是动手,只怕后患无穷。心下总是拿不定主意,忽见得那边场中形势不对,疾呼道:“天邪!莫要杀人……”待要出手,却觉胸口一麻,竟是失神间被马竹点了穴道。

那边场中形势剧变。小蛮掩嘴惊呼,已失了方寸。天邪口中鲜血狂涌,手中“斩月”穿透牛大壮右掌,剑尖点在他胸口,却未刺入。

原来那牛大壮被眼前的后生两招剑法稳稳压制,心中怒火渐起:若是在这不知名的后生手下吃了憋,自己身败名裂不说,只怕要堕了太一门的威名。见那后生长剑愈点愈疾,剑势却仍如先前般地愈用愈老,心道:后生小辈,临敌对战果然差些。依样画葫芦,待那长剑一剑点出,撤掌避开,再一掌疾出。他先前这般用掌风阻住天邪身形,这次却将内力尽集于掌间,那后生便是只受掌风所袭,也非受伤待缚不可。

不料天邪这一剑点出之后,竟是直退五步,而后侧身疾冲,长剑平刺而来。牛大壮这全力的一掌拍空不说,自己全力施为,已无余力再行闪避。且那后生这一剑威势迅疾,远胜前招。心中惊呼:好小子!剑法不凡,心机诡诈!今日我命休矣!可笑自己还欺后生无知,岂知这后生就是卖了破绽等自己上当!果见那长剑穿透手掌刺向胸口,牛大壮闭目待死。

不想那长剑只是点在胸口,却并未刺入。睁眼看时,那后生持剑而立,却是口吐鲜血。天邪虽避过牛大壮这一掌,但牛大壮掌力未撤,掌风如排山倒海般涌出。他这震雷一剑虽然出其不意,却是逆着掌风刺到。他内功修为与牛大壮相去甚远,虽然一剑制敌,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天朔惊呼、天邪与牛大壮两败俱伤、马竹制住天朔,只不过瞬息之间。天邪见哥哥被制住,不及多想,急提一口气,撤剑疾冲,攻向马竹。马竹兀自被场中变故所惊,见天邪攻到,忙纵身后跃避开。不料天邪只是虚晃一剑,中途折向,竟是奔着小蛮而去。

小蛮遭此变故,正掩口呆立场边,见那小贼向自己冲过来,所学过的几招掌法早忘得一干二净。正要退避招架间,天邪已一把挟住她腰身,跳窗而出。

马竹大惊,若是师妹被此人掳走,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万死莫赎。穿窗而出,却见两人已在十余丈外。那后生身法之快,自己是决计追不上的。饶是他阅历丰富,此刻也是一筹莫展。犹疑间折回酒楼,见天朔仍立在那里,恨恨道:“若是师妹有什么闪失,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牛大壮却挽着受伤的手掌上前,说道:“师兄不可鲁莽!这两个后生不像……不像有什么恶意。”先前若非天邪收剑,他必定长剑透胸而死。虽然手掌上伤势不轻,但毕竟死里还生,甚是承情。料想师妹一时三刻不会有事,向天朔问道:“两位少侠究竟师承何门?恕牛某眼拙,竟是没看出来。”

天朔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却仍能开口说话。他一时犹疑失手被制,眼见得天邪受伤却无能为力,早悔恨不已。并不答话,只咬牙道:“太一门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可欺么?若天邪有什么闪失,我绝不善罢甘休!”

马竹、牛大壮二人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却也不愿难为他,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师妹。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先将此人带回去,再从长计议。

那边天邪挟着小蛮逃出,也不辨方向,只全力疾奔。街上人流不息,他便纵身跳上街旁小楼,沿那楼顶墙头全速行进。他在酒楼之中看清形势:哥哥失手被制,自己虽胜了那胖子,却也身负内伤。若是强行上前解救,再与那瘦高之人动手,只怕凶多吉少。余光见到小蛮呆立场边,心中便有了主意。那二人对这丫头言听计从,先将这丫头掳走,晾他们投鼠忌器,也不敢为难哥哥。待得内伤痊愈再做计较不迟。

小蛮被这小贼拦腰挟着掳走,心中惊慌可想而知。想要用力挣脱,但她一个小姑娘,力气怎比得上天邪?见那小贼嘴角犹挂着血痕,阵阵血腥味夹杂着浓重的男子气息扑来,甚是难受。

这小贼此刻右手挟着自己,左手握着长剑,胸腹间大有破绽。自己贴身偷袭,是否能一掌得手?但又想起前日这小贼也是这般卖个破绽给自己,谁知这次不是圈套呢?其实牛大壮也是吃了天邪这个亏,才伤在天邪剑下,只是小蛮看不出而已。犹疑间,见那小贼一双眸子瞪着自己,便生不出偷袭的勇气了。她这般被一个男子挟着,甚是不雅,羞愤之下,不敢与这小贼对视,扭过头去。

这般行进足有小半个时辰,天上日头已落山,月色未明,夜幕低垂。小蛮恍惚间觉得已越过城墙,出了长安城。再行进了约么两三里路程,却忽地被抛在地上。匆忙间环顾四周,夜色中看不分明,但此地当是城外的一处树林。初春之际,枝生芽发,一片绿意,却未成浓密之态。

小蛮抬头看时,见那小贼也在四下环顾,似在寻些什么。她见四下并无人息,心中惧怕,颤声道:“小……小贼!你快把我放了,否则……否则……”

那小贼却似听不到一般,只四下搜寻着,半晌,却将目光落在自己衣衫上。小蛮顿觉不妙,手足并退,颤道:“你……你要做什么……”

那小贼全不理会,欺身上前,竟然去解她腰间的织锦腰带。小蛮登时又羞又怒,又惊又急,一双手臂待要阻拦,却被那小贼死死压住。惊恐间一声大叫,就此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斜月已爬至半天。小蛮悠悠醒转,立时惊叫一声。发觉自己身上衣衫尚在,这才稍放下心来。想要活动手脚,却发现自己竟是被捆在林中的一棵树上。那小贼盘腿坐在三尺开外,手中捏个法决,当是在运功调息。

小蛮叫骂道:“小贼!快放开我!死小贼……”不管她如何叫骂,那小贼只是充耳不闻,打坐调息。她叫骂累了,却也无可奈何。试着挣脱束缚,但那绳子捆得甚是结实,却是挣不脱。只觉那绳子有些眼熟,就着月色细看,竟是原本系在自己腰间的那条白色织锦腰带撕成的。

再抬头时,那小贼已不知何时欺到身前,伸手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脸上挂着邪笑,说道:“小丫头,若不是你蛮横无端,哥哥怎会落到太一门手里。你如此大罪,可该如何惩罚才好?罢了!左右无事,不如现在陪着小爷双修一番,你看如何?”

小蛮羞怒交集,待要叫骂,却听得一人说道:“双修?不想这长安城外,尚能偶遇同道中人。少侠荒野宣淫,月下戏女,真是好雅兴!看这丫头资质,确是上好的鼎炉。少侠若不珍惜,在下代劳如何?”

两人顺声望去,只见一男子白衣素履,手摇折扇,踏步而来。近看时,那人面目俊朗,神态潇洒,自有一股倜傥风流之意。依面容看,年岁不过三十上下。

小蛮看清来人,吓得心胆俱裂,急叫道:“小贼!快!快一剑将我杀了!快……”语声中已夹着哭腔。

天邪方才不过是吓唬她罢了,见她这般反应,心想这丫头莫不是失心疯了罢。自己还道这男子是来救她的,却原来不是。他日间托大吃了亏,此刻便谨慎了些,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收拢折扇,轻搭在左手上,吟道:“世人皆烦闷,唯吾自在生。莫道不消魂,逍遥江湖行。这位少侠请了,在下逍遥谷王定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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