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二郎眉头微皱,蒋小勤软鞭只能抽到其中一人,其余四人却可一起攻到圈内,他正担心,蒋小勤一声大笑,软鞭抽中最近一人,他用力一拉,软鞭竟将那人身子牢牢缠住,眼见其余四人刀剑攻到,蒋小勤昂然不惧,暴喝一声,软鞭卷住先前那人向余下四人撞去!
石二郎吃惊不小,要知道蒋小勤软鞭上卷住的那人足有一百多斤,他提着鞭子竟如玩耍一般,这份劲力非同小可!
暮云五虎中的剩下的四虎本来举了刀剑冲到圈里,哪料到他会拿了自己兄弟作挡箭牌,连忙撤手,刀剑倒是撤了,人却来不及退,蒋小勤软鞭一松,乒乒乓乓五个人顿时撞成一团,个个眉目青肿,换了模样。
石二郎钦佩不已,这蒋小勤不是一般人物,待要喝采,忽听得有人鼓掌,抬头一瞧,旁边屋顶上不知何时竟坐着一人,这人十八九岁模样,长得十分清秀,一身书生的打扮,正讶异间,只见蒋小勤忽然脸色怪异,他拉了拉石二郎衣袖,悄声道:“老弟你帮我拦一下那人,这个,我有事先走,等下我去找你。”石二郎想起答应他的五两银子还未兑现,待要喊他,蒋小勤话音一落,人已溜走。
那人一纵身跃下屋来,几步来到石二郎面前,劈头问道:“我师兄哪去了?”石二郎心道:原来这人是蒋小勤的师弟,却不知他们师兄弟在闹什么别扭,竟要故意躲他,想起那蒋小勤交待自己要拦一下他,当下问道:“这位小兄弟找他有什么事?”那人哼了一声道:“谁找他了?臭美!他不愿见我拉倒,你告诉他,我一个人到岳阳查那个姓甘的去!”说完一脸愠色的转身走了。
石二郎有些出乎意料,原来他还担心拦不住他,谁知他并不是来追蒋小勤的,只觉这少年说话有些怪怪的,怎么和那诸诗羽的腔调有些相象。忽然想到自己行踪已露,此处不宜久留,当下回房收拾一下东西结帐出门。
才一出门,角落里忽然闪出一人拦住去路,石二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蒋小勤。他脸上笑容甚是奇怪,拉住石二郎衣袖道:“我那个师弟没有为难你么?”石二郎道:“没有。”正要再说他一个人到岳阳查那个什么姓甘的事,蒋小勤却道:“走,我们喝酒去!”不容分说,拖起石二郎上了一家酒楼。
一上楼,石二郎吓了一跳,这楼上有不少那日见过面的江湖豪客,这些人也立刻认出石二郎来,都是一呆,蒋小勤却不知道,仍拉了石二郎坐下,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来来,今天我要与老弟一醉方休!”
石二郎见那些江湖豪客交头接耳,大概在告之后来的同道自己的身份,商量怎么对付自己,心中着急起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对不住,蒋兄,我真的有事要先走。”
蒋小勤面色一变道:“怎么,看我不起?”石二郎眼见那众江湖豪客握紧兵器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心中焦急,他怕连累了蒋小勤,当下道:“不是,小弟真的有事在身。”蒋小勤面色不悦道:“什么事情,不说出来不准走!”石二郎只得悄声道:“实不相瞒,这地方我有不少仇家,再不走,只怕小命不保!”
蒋小勤环顾一下周遭,果然有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向他俩投来,他有些奇怪这石二郎不是说他是开豆腐店的么,怎么竟有这么多仇家,是不是那个猪家牛家派来的。蒋小勤认定石二郎不是坏人,当下哈哈一笑,一把将石二郎按在椅子上坐下,故意大声道:“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酒喝,有架打,这样的日子过得才叫痛快!今天这顿酒我是请定了,哪个杂种敢来坏了我们的兴致,蒋某人叫他站着进来爬着出去!”
石二郎为他豪情感染,不好再拒绝,学他样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两人要了二坛谷酒,旁若无人喝了起来。
才喝几杯,还未上菜,座中的有些群豪瞧见石二郎与蒋小勤皆是空手,便有几人按捺不住,一声吆喝,提了刀剑扑了上来,这几人并未见过石二郎出手,乃是后来往岳阳赶去的,听得前面人说他便是石二郎,禁不住先冲了过来。
蒋小勤道声“来得好!”摸出软鞭来一抖,竟伸得笔直,只一下便刺翻一人,有几人冲到近前,软鞭不能使了,蒋小勤操起一把椅子横扫过去,他力大劲沉,那几人刀剑砍在椅子上还来不及抽回,被他没收。蒋小勤将椅子一丢,冲入人丛,一通拳打脚踢,顷刻间又放倒四人。
余人顿时愣住,不知哪里又冒出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来。蒋小勤拍拍衣服上的灰,也不去管那些愣住的人,大步走回酒桌。石二郎喝了一声采,倒满一杯酒递去,蒋小勤接过一饮而尽,犹嫌不过瘾,端起酒坛咕咚咕咚一气喝了大半坛。石二郎豪兴上涌,道:“想不到蒋兄出手不凡,这些江湖宵小根本不是对手!我若是有兵器在手就好了!”
蒋小勤问道:“石老弟用什么兵器称手?”石二郎道:“用剑。”蒋小勤笑道:“这个容易得紧。”他起身举起软鞭朝座中一人抽去,那人忙举剑相迎,只听啪地一声,软鞭顿时绕上那人剑身,蒋小勤喊声:“拿剑来!”用力往回拉,那人剑握得很紧,死活不松手,但他气力与蒋小勤比起来实在太弱,竟连剑带人被拖上半空,慌忙松手,落下时砸翻一桌酒席,弄得一身酱汤,狼狈不堪。蒋小勤卷来宝剑递到石二郎面前,道:“这个可行?”石二郎喜道:“自然可以!”两人相对而笑,声震屋宇。
忽听得有人一拍桌子,怒道:“两个无知的小儿,仗着学了些功夫,竟敢如此狂妄!”此刻石二郎已有三方醉意,他见蒋小勤先前酣畅淋漓放倒数人,镇住全场,自己手中此刻有剑,正想表现一番,听得有人如此说话,心道:明明不是我们先挑起的事端。当下连拍两下桌子,笑道:“阁下眼神不好就别出来说三道四,狂妄不狂妄轮不到阁下来教训,我是无知的小儿不打紧,阁下若是无知的老儿就蒙羞啦!”
那人本仗着年纪一大把,想教训一下两个晚辈,哪知石二郎口舌功夫也不逊色。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师傅是谁,我瞧你是欠管教!”
石二郎抬眼一瞧,这人五十多岁模样,须发半白,一身道装倒也有些英武,只是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他并不知道这老者是谁,见他旁边还坐了两人,也是道士装束,心想:这老者大概不是和那些江湖人一路,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可笑的是还问自己的师傅是谁,当下道:“我又不认识你,干么要告诉你我师傅是谁?要不你师傅是谁你先告诉我听听。”
那老道听他满口你啊我啊,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顿时勃然大怒,道:“无量佛,贫道今日倒要替你师傅教你一些做人的礼节,不然,我鬼锏黄铮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说罢越众而出。
座中黑白二道的听到鬼锏黄铮四个字,大都吓了一跳,连蒋小勤也心中一动,他见石二郎毫无感觉,悄悄拉了拉他衣角,轻声道:“这鬼锏黄铮乃是点苍三子之一,非同小可,这一仗还是由我来接罢!”石二郎摇了摇头,道:“蒋兄刚才连挑数人,小弟现在手痒,要斗胆一试,若是不成,再请老兄出马。”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这蒋小勤他既然知道什么点苍三子,应该是武林中人,为何反不知南门的诸家?
石二郎不知晓鬼锏黄铮是什么人物,见他说要教训自己,心中有气,明明是自己被人追杀,好象还有错一样,仗着三分酒意道:“老爷子您这么大年纪了,是非都不分清楚,该回家抱孙子啦!”
黄铮几曾这样被一个后生晚辈当众奚落,气得老脸发红,他奔向石二郎,隔了尚有数步,凌空便一掌攻来,石二郎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至,心头不由得一凛,暗道:这老道口气虽大,却不是一般人物。他幸亏在洞庭山接过佘天珏的劈空掌,对于劈空掌力道的方向亦有算度,这黄铮的掌力霸道有余,后劲却还不足,石二郎错开半步避过掌风,剑尖斜斜一指,正是那黄铮的空门所在。黄铮咦了一声,心道:这小子竟可以避开自己的掌力,难怪那么的狂妄。
其实石二郎完全可以趁黄铮提气出第二掌的间隙反守为攻,只是他对黄铮第一掌的声势有些悚然,打定主意先稳守再伺机反击。黄铮一掌走空,第二掌力道更猛,一招倒海翻江竟横扫而至,心道:这下看你怎么躲。只见石二郎身子一转,在黄铮巨大的掌力中竟如陀螺般地转了三四个圈,将对手掌力化解为无形。
黄铮自成名以来,从未有人如此来接自己劈空掌的,心中轻视之心尽去,暗一凝神,第三掌蓄劲待发,石二郎转了数圈,只觉左肩伤口蓦地疼痛起来,不敢再取守势,借着旋转之力一剑朝黄铮当心刺去。这一剑又快又急,本身又借了对方的掌力,黄铮面色大变,第三掌哪里还发得出来,急切间,身形猛退。
蒋小勤初时为石二郎捏了把冷汗,要知道这黄铮不是一般人物,谁知他第三招便反守为攻,将黄铮逼退,大大出乎意料,蒋小勤紧握在手中的软鞭这才松开。刚开始只觉石二郎很对自己味,没想到他表面温文谦和,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黄铮性格火爆,出手极少防守和退让,居然被石二郎只出一招便将他置于防守不能的境地。与他同座的二道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是讶异之色,先前那蒋小勤的出手已教他们吃惊不小,而眼前这青年出剑招式精辟奇异,另有章法,两人从未见过这种剑法,对石二郎的来历均是充满疑问。
被石二郎一剑迫退,黄铮又羞又恼,虽然只交手三招,他也知道空手怕难以取胜,一抬手从背后拨下他赖以成名的熟铜锏来,喝道:“无知小儿,看打!”一招凤舞九天横扫过去。黄铮在这铜锏之上浸淫三十余载,因其锏法犀利诡异,故而有鬼锏之称。
石二郎哼了一声,不退反进,迎着黄铮的铜锏就是一剑,黄铮心中大怒,这小子竟敢和自己拼气力,真是不知死活,况且剑轻锏重,两件兵器撞在一起,剑非折断不可。哪知石二郎剑到面前忽然一拐,仿佛凭空搭了座桥,黄铮的铜锏顺着石二郎的剑面所牵引,力道一失,顿时向一旁歪去,他闯荡江湖数十年,可以说身经百战,遇高手无数,可是从来没有遇见石二郎这么出招的对手,待要变招,已是不及,侧面的空门大开,黄铮对别人用这种大开大阖的招式或许有用,对石二郎却一点用处也没有,暗叫一声:要糟!
换作别人,石二郎早引剑回攻,或干脆一脚将他蹬到地上去了,毕竟黄铮年纪大,怎么说也是前辈,不能做得太过,石二郎顺手拉了把椅了从边上塞过去,黄铮为他牵引,竟不由自主一屁股坐在椅子之上,力犹未尽,连人带椅滑开数尺。只听石二郎道:“前辈,还是回去消消气罢!”
蒋小勤鼓起掌来,道:“精彩,这番出来真是大开眼界,石老弟乃是深藏不露啊!”石二郎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两人心照不宣,又是会心一笑。各抱起一坛酒来咕咚咕咚豪饮起来。
黄铮一张老脸又羞又红,自己成名数十年,从未败得如此之惨,最最不能接受的是居然败在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手里,他坐在那里竟忘了起来,与他一起来的两道士忙过来道:“师兄,你没事吧?”黄铮叹口气道:“点苍三子的威名,今日断送在我手,惭愧啊!唉,老啦,不中用了,还赶去武昌干嘛,那熊家嫁女,与我们何干?”另一道士道:“师兄何出此言,胜败乃常事,今日不过是输了一招半式而已,论功力,师兄还是胜他数筹的!”黄铮摇摇头,心道:你没和他面对面过招,那种感觉,不是言语可以形容得来。
先前那道士道:“师兄不是要去武昌见识一下朝鲜国刀尊朴成义的刀法么,这么远的路都赶了,难道就此半途而废?”黄铮道:“去了只怕也是丢人现眼,也许以前我们自视过高了。”他说罢竟不顾二个师弟,起身出门而去,那两个道士回望了石二郎一眼,亦紧随走了。
石二郎并未听到黄铮他们的对话,一气喝了大半坛,心中畅快无比,蒋小勤忽然惊问道:“啊,石老弟你受伤了?”石二郎低头一瞧,只见左边肩之上渗出一大片血渍来,原来他刚才用力,诸诗羽那一剑的伤口又再崩裂。石二郎点点头,道:“些许小伤,何足挂齿!”蒋小勤道:“老弟真是豪气之人,来,让为兄替你看看。”石二郎道:“不用了罢?”
蒋小勤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来,道:“我这里有最好的治伤药,若是刀剑创伤,包管你三天之内痊愈!”石二郎不再拒绝,褪下左肩衣服来,蒋小勤凑上前一看,微微一惊道:“这是剑伤,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竟能将石老弟刺成这样?”
石二郎恨恨道:“一个臭丫头,好没来由的从背后刺我一剑。”蒋小勤呵呵一声,道:“天下最麻烦的就是女人了,你永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边说边打开手中小盒,又道:“我这些药粉刚洒上去会有些刺痛,你且忍一下。”石二郎点点头,只觉伤口一痛,蒋小勤已替他抹上了药粉。这药粉果然神奇,石二郎初时还觉得有些刺痛,片刻之后却觉得十分的清凉,大大减轻了痛苦。蒋小勤手法纯熟,从怀中拿出些纱布之物替他包扎好。石二郎喝了大半坛酒,酒意上涌,但心中还是清楚,这蒋小勤不但是个武林高手,而且还象个郎中,常人身上哪会带纱布这类什物。
两人旁若无人喝酒疗伤,只听得外面一阵纷乱,显是酒楼又有客来,石二郎瞥了一眼,只见进来一群人中,为首之人面色阴冷,矮壮结实,似在哪里见过,细一凝神,吓了一跳,这不是去年九月初七在洞庭山上和有难上人交手的一指王邵永玄么!他是江河帮的六大护法之一,他如何来到了此处?邵永玄边上一人个子瘦高,相貌颇丑,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烂泥巴,这人一进酒搂便对身旁的邵永玄道:“奶奶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小子给老子逮到非剥了他皮不可!”石二郎朝说话之人仔细瞧去,又是一惊,这人不是江河帮的另一大护法骆天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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