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入城垣的魇,平來徒生的劫,
春天越走越远,天上飘摇的雾气都染成了青碧色,绿树枝头墨翠簇起,狂然热烈的姿态抵挡着夏日浓烈的日光,阳光透不进來,只有零星的碎片缀在青石子路被行人步伐打磨的光滑无比的边痕上,
蝉儿开始叫了,初夏里的蝉鸣总是单薄中带着孱弱,不似盛夏时节的声嘶力竭,势不可挡,遮遮掩掩的偶尔几声,此起彼伏,稍不留神就沒了声响,
段绮丝早换上夏日才能穿着的薄衫,清新碧绿的颜色,脆嫩如山间的春笋,美好如初,水墨烟染开的红颜丽色,笼罩在一片期期艾艾的无端忧虑思怨之中,娥眉微蹙,清眸碧水含波,终归是挥不去心底的一层层忧思,
这都第几天了,满目的青绿盖去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柳风月的消息还是沒有传回來,生死未卜,未知往往是让人最难以接受的挣扎,各种揣摩铺天盖地的來,偏生不知道哪种是真,哪种是假,无端在心里翻起一层惶然的浪,不知终日,
虽是处在冷家暗卫的重重保护之中,却是沒有丝毫的自由,连去问个信儿都不能,自从那日冷粼湘将自己带來别庄之后,段绮丝便再也沒有见过冷粼湘,再也沒有听过有关柳风月的零星半点音讯,
烦闷的时候,段绮丝不禁想,许是当初,她就不该应允冷粼湘來这冷家别庄,若还在云府,至少她还能知道些消息,倒是失算了,
段绮丝思绪太沉,竟是沒有主意到院落前方正一步步前來的身影,直到那道清脆恍如清泉,欢悦如同飞鸟的嗓音穿过叠叠翠绿,灌入她耳中來,才猛然回神,抬眼望去,离染娉姿袅袅的身影,就停在眼前,
烟雾笼起的淡紫纱裙,裙角被拂过的清风勾起,晕开一地潋滟的旖旎,看着段绮丝的眼神,噙着璀璨的笑意,似是而非,更明显的是唇角翘起的那抹一目了然,
“小丝丝,”俏音传來,段绮丝隐隐觉得头疼,离染真不愧是柳风月手底下的人,作风习性都如出一辙,初初相见的时候,她唤的她夫人,再次相见的时候,她唤的她姑娘,如今熟络起來,小丝丝脱口而出,怎生听的,都觉得呷亵,
还未待的段绮丝回话,离染自顾踱步靠到段绮丝身侧,兜转一圈,撇唇轻笑而起,
“这莫不是在想念着柳风月那臭小子,”尽管是用着疑问的口气,但笃定的语气让段绮丝的小脸,沒志气的涌上一抹绯红,也只能压下去,迎上跟前的女子,
“离染姑娘,你可是有风月的消息,”
“你若喊我一声离染姐姐,我就告诉你,”
“额,”顿时,一群乌鸦从段绮丝额前一啸而过,盘踞心头多日的抑郁,被离染这么一闹,竟消散大半,自然是不会陪着离染一起闹的,但对与柳风月处置的担忧又不可耽搁,见离染如此模样,段绮丝心中暗忖,定然是有好消息带來,便扬着明媚的笑,攀附到离染身旁,
“当真是有风月的消息,你如今身处何处,可否有性命之虞,”询问间,绽开的笑瞬间染上忧,蹙起的眉梢喜忧参半,拧过的纠结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心疼,
离染顿时沒有心思再与她打闹下去,直接答,
“他沒事,平安的,此番回來,他托我告诉你一声,无需担心,假以时日,他便能安好归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几乎是双手合十,搁置胸前,段绮丝口中喃喃自语起來,表情极为虔诚,
呆了半晌,离染闲來无事,跟段绮丝论起刚在心头笼起的惊讶,
本來,离染今日前來是为求见冷粼湘,那日接到柳风月的指令,让冷家与风月山庄都莫轻举妄动,等他消息,还有便是让冷大小姐仔细西陵还有沐青鸾,奇怪的是,冷家的人居然说冷粼湘并不在别庄,
离染问起冷粼湘的去处,冷家人也是躲躲藏藏,答的欲盖弥彰,直觉下,离染觉得不妥,
“丝丝,这些日子你可有见过冷大小姐,”
“沒有,”段绮丝也正觉得奇怪,近日來,别庄里安静的不同寻常,见离染问起,欲问个明白,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沒有,”莫说段绮丝问起,就是离染自己,也说不清楚,眼下,直当回下段绮丝两个字,心中的疑惑却是越來越浓重,不再多留,离染起身与段绮丝告辞,
只是,两人哪里知道,此时的冷粼湘根本就不在别庄,而是在后山的山脚下,
掉下山崖之后,冷粼湘并沒有死,浓郁的树木缓下冲力,冷粼湘断了几根筋骨,身受重伤,全身散架般的疼,让冷粼湘在崖底躺了好几日,全凭多年來修炼的内力维持着生息,
今日,总算逐渐转醒,握着手中不曾放手的溟雪剑,支撑起身体,顺着贯穿崖底的清溪,一路前行,
既然活着,那她就得出去,绝不能死在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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