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来回后,洞内的木料已经累积得如小山一般。伊胜雪慢慢地将身体向洞尾挪动,看着越聚越多的木材,无力阻挡,无可奈何。
上元将手一扬,示意几个道士停手。他再次从火堆中取出一块燃木,举火朝天。火焰跳跃,与上元胸中燃烧的仇恨一样热烈。
上元正要走近山洞,投掷燃木。杜顺先上前一步,抬手阻拦。上元把目光转向杜顺先,眼中的杀意一时来不及收敛。
杜顺先避开上元的目光,看向山洞,“道兄,我看还是抓活的。”
上元眉头一皱,“怎么抓?”
“如果这样把他烧死,未免太便宜了。”
未等上元开口,峨眉七子之一的燕子连搭腔道,“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我看尽快将他烧死,不失为明智之举。”
杜顺先看了一眼燕子连,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扭身背向峨眉七子,看向上元,“道兄,白衣人身负重伤,山洞里无水无粮。用不上两天,我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活捉。到时候,告示天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诛杀,既可报仇雪恨,又可扬威名于武林,岂不是一举两得。”
上元面无表情,举着燃木站在原地。火焰吞噬着木头,发出“噼啪”声。
“杜先生该不是怕烧毁了玄黄刀吧?”
杜顺先猛然回头看向说话者,目光中充满敌意。说话者正是峨眉七子之一的齐子飞。此时,齐子飞正抱臂当胸,一脸不屑的表情,眼中的蔑视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来。
杜顺先面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齐子飞针锋相对道,“我只是心无杂念地想报杀师之仇。”
“我也是。”杜顺先声音冰冷。
“那就尽快点火烧洞,或者将白衣人烧死于洞中,或者逼他出来,我们得而诛之。”
杜顺先二目圆睁,怒视着齐子飞。齐子飞不甘示弱,上前一步,与杜顺先对立对视。
杜顺先哼了一声,侧身看向一直未表态的善通,善云以及诸位少林僧人,“各位,我杜某人并不怜惜什么玄黄刀,对什么六路凌空手心得手记也不感兴趣,但我在意白衣人身上的碧玉腕环。”说到此,杜顺先停了一下,扫视在场所有人。众人的脸上无一不闪现出讶异。他咳嗽一声,继续道,“各位,自从秋分时刀主大会,白衣人诛杀刀主康且生后,便掠走了碧玉腕环。众所周知,刀主大会是武林盛会,碧玉腕环是刀主的象征。先师生前对刀主大会极为重视,对碧玉腕环珍爱有加。所以,碧玉腕环绝对不能损毁。如今,我们再次把白衣人困在山洞,将其诛杀,为武林除害是早晚的事。我也急于取其性命为先师报仇,但如果因为一时心急,火烧山洞,损毁了碧玉腕环,影响武林盛会的举行,可是得不偿失。”
杜顺先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善通与善云,渴求他们的声援。
善通双手合十,“杜施主所说——不是没有道理。”
齐子飞撇了撇嘴,“杜兄想得周到,但大家不要忘记,上次我们数百位武林同仁将其围困在山洞,就因为下手不及时,最终还是让他跑了。”
杜顺先转向齐子飞,面色严肃,“此次白衣人伤势严重,处境不利。并且这次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消息,只要封锁消息,就不会有人前来捣乱。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定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杜顺先边说边看着齐子飞,目光闪烁。
齐子飞把目光移向一旁,没有再说话。
杜顺先回身看向上元,“道兄,你看如何?”
上元面向山洞洞口,脸上毫无表情。半晌,他把手中的燃木投进火堆,吩咐身旁的道士,“去准备饮食,再调十个人到这里来。还有,通知观里,闭门谢客三天。”说着,上元向远处的一块巨石走去。由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杜顺先一眼。
杜顺先看着上元的背影,微微张开嘴,长呼出一口气。
伊胜雪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做了什么决定。他知道的是被扔进洞里,堆砌在山洞中前部的一堆木头没有被点燃。他知道他现在还不会死。
伊胜雪看见月光自山洞尾部顶端拳头大小的孔眼泻入。他慢慢把身体挪过去,靠在洞尾的墙壁上。月光薄似纱,罩在伊胜雪的脸上,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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