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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眼观八方棋中棋,耳听六面围中围(2 / 2)

青玉笛鸣曲上邪。

一剑一笛双飞宿,

与君决时剑断绝!

吴邦辅(不以字号称呼对方,古代禁忌),一切都怪我商兰有眼无珠昔日誓言不过一场戏言……如今紫兰剑断,留这青玉笛何用?”双手提起“咔”青玉笛瞬间折成两节,“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商兰拿着血书渐渐消失在雪夜之中……

众人纷纷想着这位蓝衣男子、紫衣女子、玉阁阁主之间有何瓜葛……玄素轻咳着血,“家丑让诸位见笑了,时不我待,即刻出行!”

五堂堂主领着抓阄择出的人选离开奉礼阁……

“玄素,前路漫漫为父只能陪你至此,为父……为父去陪你叔伯走最后一遭了……”老者独自一人踩着厚厚的雪融入黑色之中……

“父……亲……告诉她‘今生今世我心里只有她一人’”玄素左手捂着伤口把断裂的青玉笛递交给老者,转身走进玉阁里……

“云烟……多谢你陪我演完这场戏……”看着帮自己包扎伤口的白衣女子玄素满怀深情地说道。

“你这么做,于她已是残忍,今夜只怕又多了一为情而死的女子……”云烟剪断包扎的针线,放下空空的药瓶。

“不……还有云凡,她定不愿弃他而去……”玄素眼里充满了迷离眼神,“走吧大事为重!”玉阁唯一的两个人影也渐渐消失在雪夜之中。

申酉时分京都北镇抚司理刑府邸东厢房

飘飘洒洒的白雪在寂静的夜空中闪着亮丽的光芒,随着寒冷的春风翩翩起舞。时不时的火炮声成了黑夜最为最美的音乐,偶尔夹杂着一阵阵鬼哭狼嚎、惨绝人寰叫声的伴奏,形成了京都最为凄美的绝响。一道道火光划过紫禁城的上空,如流星飞逝、如烟花般绽放出最美最美的色彩,在死亡之光的映衬下群星黯然,山河动色。

“轰……”霎时间寂静的夜陷入了哗然,平静的大地瞬时颤抖起来,北镇抚司理刑府邸单檐攒尖式屋顶的斗拱的瓦片也散落了些许,覆满白雪的屋顶宝刹在火光间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保佑着整个府邸,坚固的正脊、垂脊犹如偌大的盾牌挡住了零星飞来的几支失控的翎羽箭,厚实高大的枋、柱似袒胸露臂的卫士守护着宅院的一花一木。

灯光火光闪烁下,一紫衣白裙女子匆匆地穿过没人守卫的正门,越过一方花池,迈着急促的步伐沿着曲径绕道东院,径直走向东厢房,嘶哑着声音喊道,“凡儿……凡儿……”慌乱情急之下打开没有锁的东厢房门,灯火通明的屋内,一方花梨木方桌立于窗前,几许雪白的宣州纸平铺方桌中央,一台方砚罗列正前,数支黑漆毛笔挂在大理石座的挂器之上,右侧一盏青花茶杯冒着些许热气,飘着燕京白茶独有的沁人心脾的香气,旁边明亮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那张黑色桦木椅显得分外锃亮,房屋左侧一架檀木琴具靠墙而立,蒙纱着青兰花边的白布琴套,琴具右侧则是挂着各式各样的笛子,白色的笛套覆盖着,上门布有一层细微的灰尘,像是很久没人触碰过。两侧两盏博山炉此刻还散发着些许檀香,正中红彤彤的熏炉中木炭喳喳的烧着是不是发出几条火舌。后侧一绣有“宗悫长风”的屏风横跨整个厢房,紫衣白裙女子越过那素绢屏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九尺长散发着香气的红木床,灰白色的床帏被串心结系在床楣两侧,整齐长方棉被横置于淡蓝色床单之上,平整如方镜。

紫衣白裙女子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来不及掩上东厢房的房门,便跑过东院院门,直奔正堂内室。与往昔的北镇抚司理刑府邸一样今夜灯火通明,唯一不同的是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蕙娘……凡儿在哪?府邸发生了什么事?人都去哪了?”紫衣白裙女子慌忙之中被正堂门槛磕绊了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便问正在擦拭桌椅的一位盲眼的老妇人。

“兰小姐,先闻正阳门火炮声连篇,少爷带着家奴们去西直门……”蕙娘扔下手中的活计,扶着还没站稳的商兰说道。

商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泪水不住的流淌下来,“蕙娘……,这二十多年来你为府邸的大小事费尽了心,如今你年事已高”商兰哭泣着从衣袖中取出数张银票塞入蕙娘手中,“可兰儿却不能侍奉你了,你拿着离开这儿,找个没有战乱的地方过日子去吧!”

“兰小姐,你折煞老妇也!这老妇万万不可要啊!”蕙娘丢开了商兰塞入她手中的银票,“蕙娘生是理刑府的人,死是理刑府的鬼!”

“也罢……也罢……想必农民军入城也不会难为你这位老妇人,蕙娘……你多珍重!”商兰取出衣袖里的丝绢擦拭眼角的泪水,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出正堂大门……

申酉时分京都北京城西直门

“轰……轰……”一声声巨大的火炮声响震得北京城不断地晃动着,一朵朵火炮在漆黑的夜空划过西直门的上空绽出美丽的花瓣,守城的兵士们抖动着双手双脚蜷缩在城墙垛口之下,在刺眼的火炮撩光映照中更显那一张张苍白畏缩的脸庞。

“站住,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西直门内城楼卫士拔剑挡住一位未及加冠披发垂髫、披淡蓝褶白兰罗袍、着举子传胪服、踏白灰色云头履的少年男子。

“在下新科进士吴良玉(吴良玉,字云凡暂不明确,特意以我自己的名字吴凡起名,崇祯十六年赐同进士)求见,劳烦阁下通报太常太卿……”少年男子立身揖手道。

“咦?云凡贤弟?”一位冠四瓣明铁盔,披带有血迹的白袍,负的黄铜锁子甲,腰虎头钢柄刀的中年男子右手挂着血色绷带,左手执巡夜令旗道。

“鑫……宇兄,你……兄长……舍弟闻贼寇三攻西直门,特领家奴前来助阵!”云凡看着眼前昔日同窗好友,今日奋战沙场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一时慨然道。

“贤弟你能来,为兄甚是高兴!”鑫宇左手把巡夜令旗插于腰间,越过两个卫士左手置于云凡肩膀走向城楼之上。

“舍弟不善操纵兵甲不能与兄共御贼寇,报效国家惭愧之至,汗颜之极……”侧脸看着鑫宇左手手臂上被火铳击中的伤口还渗着些许鲜血,云凡扯开自己白兰罗袍的一角,给鸿志包扎着伤口。

“贤……弟……走吧,你祖父和叔祖父此刻都在城楼,不在箭楼,”鑫宇一时语塞只好转个话题说道。

“祖父和叔祖父在一起?”云凡一脸黯然、沉默不语,二人消失在城楼石阶的尽头……

“血月当空、天下大乱又是三百年,你我也有十年未曾对饮了吧!”西直门城楼高台之上一位古稀老者拿着两樽黑釉器身红布锦丝封盖的酒坛递给一戴鎏金錾花四梁小银冠、着银绣云雁绯袍、腰素花、并白玉衔芝绶带的花甲老者道。

“道不同不相与谋……”花甲老者挥袖而立,仰面于天,仿佛没有看见递过来的酒坛,任凭那只沧桑无力的手于寒风中拿着那沉重的酒坛。

“圣生(吴麟征,字圣生,浙江海盐人。明天启二年(1622)进士,官至太常少卿。李自成农民起义军攻打北京,吴麟徵值守西直门然而所有城门均破唯独西直门没有,北京城破自杀而死)啊!你还是看不透,还是看不透啊!你我堂兄弟的事实注定的抹不去的,没有我多年来的殚精竭虑吴氏宗族能久立庙堂之上?没有我为你们遮风挡雨你们还能锦衣玉食?也罢……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如今帝国大厦将倾,宗族危矣!你我今日能做的只不过是成为王朝的陪葬品罢了!”古稀老者将久久立于空中的酒坛扔向圣生。

“过去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今日也只是以这仅存的血缘陪你走这最后一遭,但愿你我九泉之下能够直面列祖列宗!”圣生接过老者扔来的酒坛,撕开红锦,大口饮道“好酒……‘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如今还能喝到二十年的绍酒不枉此生……”

“是十九年的绍兴香雪酒……”古稀老者举坛和圣生碰撞饮道。

“云凡他……”圣生看着眼前的酒坛。

“是,只不过你我等不到他的加冠之礼了,这番对酒就当提前为他祝贺吧!”古稀老者大饮一口道,“来喝个痛快!”

“祖父、叔祖这般豪饮不叫上孙儿?”云凡吱吱呀呀地踏着满地的白雪走向两位老者道,鑫宇很知趣地缓缓后退不打扰别人的天伦之乐。

“怂娃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圣生老者对大步走来的云凡怒吼道。

“圣生……”古稀老者看了圣生一眼,把酒坛扔向云凡道,“等你小子多时了!”

“噢?祖父知道孙儿要来?”云凡接过酒坛猛饮一通之后,将酒坛扔向古稀老者问道。

“哈哈……”古稀老者大手一旋抓过飞来的酒坛,一声长笑:“谁让你小子流的是我的血呢!”

透过天穹之中如血的月光,正阳门城楼高台之上面面军旗随风飘飘洒洒,林林总总之中有三个身影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叔祖父,今夜闻贼寇猛攻西直门,孙侄儿特领家奴百人前来协助!”云凡停止了嬉笑,从雪地台阶上起身合身而立向圣生揖手道。

“区区几百人不过杯水车薪……”圣生看着眼前稚嫩的孙侄儿带着几分醉意起身独自走向城楼边围,“贼寇精明近日围城而不攻,而今夜单单以哑炮轰西直门,三攻三(和谐)退实乃攻心之举,你来的路上也看到了虽伤亡不多但人心以散,京城破亡旦夕之间而已!”

“轰……”一阵阵火炮声贯穿整个夜空。

“叔祖父,孙侄儿明白,如今贼寇哑炮之举实为明智,不但以哑炮之音达到震慑之用,而且更向整个京城臣民宣告着这是一支兵不血刃之师。”云凡看着面前那一夜之间满头白发的老者,“如此下去,只怕北京城不是被从外部打开,而是内部!”

“不愧是我的孙儿能看到这一层面,祖父甚是欣慰!”古稀老者看了一眼一脸无可奈何的圣生,起身拍了拍比云凡的肩膀感慨道,“连营百里气吞山河,任谁看到眼前的一切都会不战而降吧!”

“大势已去,叔祖父唯一能做的就是殉国罢了!”圣生深邃的眼眸看向天空,仿佛寻找着属于他的那一颗星辰。

“祖父,叔祖父,凡儿以为当下尚有补救之法可以一搏!”云凡俯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其一:天寒地冻叔祖父可令将士们灌水于城墙之面凝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冰墙,诸城门间皆可用此法,以御贼寇;其二:拙兵甲于各部各司言各地勤王军队不日抵达,忘臣民莫过惊慌已达安抚之效;其三:秘密集结精锐突围以求援兵。”

“鑫宇……”圣生大吼道,鑫宇急匆匆地跑来听命俯首,“鑫宇听命:拙三卒(五人为一伍,五伍为一两,五两为一卒)兵士寻沙石从内封死城门,并用护城河水内外同时浇筑凝成冰城;令昭华提五十骑,告知各城门皆照此法,且沿途呼喊‘勤王之师’三日后即达。”

“臣将领命!”鑫宇起身看了一眼云凡边扭头大步离开。

“叔祖父内外封死北京城不久会变成死城,只怕人心……”

“凡儿你太年轻,不知官场,只怕无人会照做吧!”古稀老者捋着全白的胡须,“听天命,尽人事,为人臣者能做的只有这些……”

两位老者互相对望了一眼,相互碰了下酒坛埋头寻醉……

“公父、公叔父,兰儿这厢有礼了!”西直门城楼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紫衣白裙女子的身影。

“娘亲,你怎么也来了?”云凡看着眼前泪痕未干的女子,跑了过去,“娘亲你怎么哭了?”

“凡儿,娘亲来找你的!”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拿着东西带着凡儿赶快走!”古稀老者将一个金黄色绫罗包裹扔向商兰,“圣生,拿一套破旧的便服给凡儿换上,在将他们二人缒城而下。”

“公父,商兰只希望能够和凡儿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求您念在凡儿是你唯一的孙儿份上成全我们吧!”商兰接过金黄色绫罗包裹,挥手扔在地上,跪在地上哭道。

“混账东西!”古稀老者看着散落的包裹中滚出的纹龙黒木锦盒,大手一挥在商兰脸上映出五个深深地手指印,“君上恕臣大不敬之罪!”俯下身跪在地上爬向纹龙黒木锦盒。

“祖父……”云凡跑到商兰旁边看着哭泣哀求的娘亲一时语塞。

“给我跪下,都给我跪下!”老者小心翼翼地将锦盒包裹好,双手置于头顶俯首道,“凡儿,这是传国玉玺,你们母子二人一定要将它完损无缺地护送到留都,附带这封书信一起勿记一定要交付徐石麒徐大人,切莫落入武将之手,以防自立之辈。即便京都沦陷大明依旧会东山再起,宗族也有再起之日。”

“靖国你疯了……”圣生看见靖国手中的传国玉玺跪在地上喊道。

“我没疯,这是皇命,皇上他甘愿以身守社稷,为人臣子能做的只能替君分忧!”靖国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凡儿前路为你铺好,大明的希望就靠你了,宗族的未来也落在你的肩上!”

“祖父……”云凡跪着身躯慢慢地接过祖父手中那沉重如山的金黄色包裹,“真若如此,云凡甘竭肱骨之力也要为大明点燃希望之灯”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内心……

“凡儿……你……”商兰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接过那生死之符印。

“商兰,公父知道你想什么,这条路凡儿他必须走,这是他的使命,是他身为大明臣子的职责!”吴孟明起身从衣袖之中取出两节断裂的青玉笛递给商兰道,“玄素劳公父转告你‘此生此世他心里只有你一人’”

“凡儿,只怕祖父看不到你的加冠之日了,今夜之饮就当你的成年贺酒,祖父没什么送你的,这块如意玉坠乃是明世宗(朱厚熜嘉靖)赏赐你高祖(吴孟明的爷爷吴兑,字君泽,号环洲嘉靖三十八年进士,后授兵部主事、郎中、湖广参议、蓟州兵备副使。隆庆五年秋,擢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的作为你的加冠之礼吧!”靖国取下腰间白青色的如意玉坠,略有几分不舍的递给了云凡。

“凡儿,叔祖父这辈子没有子嗣,视你为己出,如今唐突之间送你一句话‘清官非贪贪过贪,忠臣非奸奸超奸’日后官场之上望你能够仔细揣摩!”圣生淡然地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你们走吧……”

“祖父、叔祖父,凡儿不孝未能使您老们颐养天年,凡儿走了,您们多多保重!”云凡和商兰被缒城而下,于城门底面对西直门高台叩首三下……

“老鬼,你多保重,别比我先死!”靖国挥袖之间消失在了浓浓的黑夜之中,留下圣生一人独自于西直门高台之上看着眼前的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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