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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1 / 2)

男孩

小精灵

三月二十日,星期天

从前,有一位男孩,他约莫十四岁。

他身体瘦长,有一头淡黄色的头发。

这男孩没多大能耐。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吃饭和睡觉。

再有就是他最爱干些调皮捣蛋的事儿。

那是一个星期天,男孩的父母亲正准备上教堂。

男孩穿着衬衫,坐在桌子边上,心想,今天可真是幸运,父母亲都出去了,个把小时里他可以自得其乐了。

“好极了!现在我可以取下爸爸的枪,随便放上一枪,也没有任何人会来干扰了。”

他自言自语道。

但他的爸爸似乎猜着了他的心思,因为他的脚刚踏上门槛,正准备往外迈,却突然停顿了下来,并转过身子,对男孩说:“既然你不跟你妈和我一起上教堂,”他说,“你起码应该在家里念念圣训吧。

你可以应承我这事吗?”

“好啊,要做到这个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男孩说。

当然,他心里想的是,我随便读一读就好啦。

男孩觉得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妈妈走得这么飞快,眨眼之间,她已经来到了壁炉旁的书架,取出路德注的《圣经》,将它放到窗前的桌子上,还将他当天要念的圣训打开。

她还将《新约》打开,放到《圣经》注释的旁边。

最后,她拉过大扶手椅,靠在桌子旁。

大扶手椅是她在去年的教区拍卖会上买到的。

依照家里的规定,平日里除了爸爸,别的人不可以动它。

男孩坐在椅子上,心想,妈妈让自己如此忙碌,何苦呢,因为读上一页圣言他都嫌多。

但是现在,他再一次感觉到他的爸爸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走近男孩,用严肃的口吻说:“现在,你给我记住了,你要仔仔细细地读!因为,我们上完教堂回到家时,我要从头到尾考你。

要是你记不住哪一页内容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训言有十四页半长呢,”妈妈说,有些过甚其词的意思,“你要想通过考查的话,现在就得坐下来开始读了。”

说完这些,他们就离开了家门。

男孩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去,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

他心想:“他们可好,兴兴头头地走了,我想,他们一定在为想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而得意吧。

他们走了,我却被留在了这里,要求从头到尾要老老实实地啃圣训。”

不过他爸妈却不是得意扬扬地走了的。

恰恰相反,他们两人都忧心忡忡。

他们过去是贫苦的农民,他们拥有的土地不会大过一块花园。

当他们最初搬迁到这里来的时候,这一块地只养得起一只猪和几只鸡;不过他们是相当勤快和能干的人,如今也养起牛群和鹅群了。

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

在这个美丽的清晨,他们本应心满意足、开开心心地上教堂的,如果没有这么个儿子让他们牵肠挂肚的话。

爸爸抱怨说,他又笨拙又懒惰,一点儿也不在乎在学校里能学到些什么,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甚至连叫他去放鹅也不能令人放心。

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妈妈无法否认,不过她最忧心的还是他的野性难驯和不学好:他对动物很残忍,对人也满怀不敬。

“主啊,请让他的铁石心肠变得柔软,让他的性情变得更柔善吧!”

妈妈喃喃地祈祷,“不然的话,他将给他自己,也给我们,带来不幸。”

男孩呆呆地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在翻来覆去地想,要不要读圣训呢。

末了,他打定主意,这一次还是乖乖地听父母的话为好。

于是,他坐到了大扶手椅上,开始读了起来。

他叽叽咕咕地小声念了一阵子,声音迷迷顿顿、含含糊糊,对他本人似乎产生了催眠效果,他不知不觉间摇头打起了盹儿。

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春意盎然,美不胜收!日历才翻到三月二十日,然而男孩家所在的南斯盖纳省西温曼霍格教区,早已经是春光灿烂了。

虽然不是遍野皆绿,但也是树木到处含苞吐蕊,生机勃勃。

沟渠里已经冰消雪融,到处流水淙淙,渠边的款冬花正在盛开。

长在石缝间的各种野草泛着棕色的光芒。

远处的山毛榉树似乎每一秒钟都在膨胀,变得越来越厚实茂密。

天空是如此的高远,如此的湛蓝。

男孩家的门半开着,外面的云雀婉转啼鸣,其啼叫声在房间里清晰可闻。

母鸡和鹅群在院子里拍打着翅膀。

牛棚里的奶牛,已经嗅到了春天来临的气息,时不时低低地发出哞哞的叫声,表达着它们欣然的礼赞之意。

男孩一边念着圣训,一边忍不住打盹儿,他拼命地想和袭上身来的睡魔做斗争。

“不行!我可不想睡着了,”他想,“要这样的话,整个上午我都会念不完圣训的。”

然而,不知怎的,他还是呼呼地睡着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睡了一小会儿呢,还是睡了大半天。

不过,他被身后传来悉悉率率的响声吵醒了。

在屋里的窗台上,放了一面小镜子,镜面正对着他。

往镜子里看去,整间屋子有什么动静,都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男孩抬起头,正好是往镜子里看去。

这时候,他看到妈妈的衣箱盖子已经给打开了。

他妈妈这个橡木衣箱又大又沉,四面用铁皮包着,除她自己外,她不许别人轻易打开它。

衣箱里珍藏着她从母亲手里继承下来的东西,以及她十分珍爱的宝物。

箱里有几件旧时农家妇女穿的裙装,是用红色粗布呢做的,短短的紧身胸衣和有褶裥的衬杉,还有一枚缀着小珠子的胸针。

箱子里还有浆得硬硬的白色亚麻布做的头饰,沉甸甸的银质饰片和银链儿。

现在,村里人已经不再时兴穿戴这些衣物了,他妈妈也有好几次想丢弃这些杂物。

但她却又多少有点硬不起心肠这样做。

现在,男孩透过镜子看得一清二楚,衣箱的盖子给打开了。

他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事,妈妈在离开前,明明是将箱盖盖好的。

只有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她是绝不会让她心爱的衣箱的盖子敞开的。

此时他的情绪有点低落,又有点害怕。

他生怕有小偷潜进这间屋子。

他一动也不敢动,死死地坐在那儿,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面镜子。

他坐在那儿,等着小偷现身,又想知道那道落在衣箱上的黑色影子是什么。

他看来看去,越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那乍一看去影影绰绰的什么东西,再看多几眼后,就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他很快看出,那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

那并不是别的什么,却真真切切的竟是一个小精灵,这当儿正蹲踞在衣箱的边上!

男孩无疑听说过关于小精灵的故事,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他们竟然是如此细小的家伙。

这一个正蹲踞于衣箱边上的小精灵,他的身高还没有一只手掌宽呢。

他有一张爬满了皱纹的苍老的脸,但脸上没有一根胡须。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和一条及膝的短裤,头上戴着一顶宽边的黑色帽子。

他打扮考究又潇洒,领口和袖口上都缀着白色的花边,鞋子上打了鞋带扣,衬衫袖口上装饰着蝴蝶结。

他从衣箱里拿出一件刺绣品,坐在那里细细地欣赏这老式手工艺品的精良做工,他是如此地专注入迷,根本就没留意到男孩已经醒过来了。

男孩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个小精灵,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很惊恐。

精灵是如此的小,人类是不可能会害怕他的。

而且,既然小精灵这么全神贯注于自己的观赏物当中,睛睛无视于别的事物,耳朵无视于别的声音,于是男孩想,捉弄捉弄他,例如将他推到箱子里,然后盖紧盖子,或者是别的类似的事,应该会非常有趣。

不过男孩却没有这么大胆,敢用他的手去触碰这个小精灵,于是他巡视一遍屋子,想找根东西戳他一下。

他的目光从沙发移到可折叠的桌子,从可折叠的桌子移到壁炉。

他看了看水壶,看了看靠近壁炉的书架旁的咖啡壶,看了看门口旁边的水桶,还有从半开的碗橱门中可看到的勺子、刀叉、碟子和盘子。

他抬头看了看他爸爸的枪,那枪挂在墙上的丹麦国王夫妇肖像旁边。

随后他又看了看在窗台上开得正茂盛的天竺葵和倒挂金钟。

最后,他看到了挂在窗框上的一只旧苍蝇罩。

他走过去,将它摘了下来拿在手上,随后跳了起来,沿着衣箱的边缘扣了下去。

他自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竟然会这么幸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但却已经将小精灵逮住了。

这可怜的小家伙头朝下躺在长长的苍蝇罩的底部,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最初的一阵子,男孩实在想不出该拿他的捕获物怎么办。

他只是来来回回小心翼翼地挥动着苍蝇罩,让小精灵立足不稳,难以爬出来。

这时小精灵开口说话了,可怜兮兮地苦苦哀求放他走。

他说自己这么多年来给他们家带来了多少好运气,他理应得到更周到的待遇。

要是男孩能放了他,他会送他一枚古钱币、一把银勺子,或者是一枚像他爸爸的银表的底盘那么大的金币。

男孩并不认为这是一笔大交易,但奇妙的是,自从小精灵成了他的囊中物,他可以任意处置后,他却反倒有些害怕了。

他感觉自己是在和离奇古怪的东西打交道,这个东西不属于他的世界。

他自己倒想放掉这个可怕的家伙算了。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马上就同意了这笔交易,于是他不再摇晃苍蝇罩,好让那小精灵爬出来。

然而,就在小精灵刚要爬出罩子的当儿,男孩突然又想到,这笔生意本应该做得更大,他应该得到更大一笔的财产,和更多的好处。

他起码要开出这个条件:要小精灵为他施展魔术,让训言变入他的脑海里去。

“真要就这么放了他的话,我可真是愚蠢啊!”

这样想了想,他突然猛烈地摇晃起罩子来,小精灵一下立脚不稳,又跌进了罩子里。

然而男孩突然间感觉脸上挨了一记火辣辣的生疼的耳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震成许多块碎片了。

他的脑袋瓜子一下子撞到一面墙上,跟着又撞到另一面。

最后,他倒在了地上,完全不省人事。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哪里还看得到小精灵的踪影!妈妈的衣箱盖子已经合上了,苍蝇罩仍旧挂在窗框原来的位置上。

要不是他感觉右脸颊热辣辣的生疼,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事情真的发生过,更像是做了一个梦。

“不管怎么说,爸爸妈妈一定会认为没发生过任何事情的,”他想,“反正他们也不会因为发生了小精灵的事,而给我打折扣,让我少读几页训言的。

我最好还是坐下来老老实实念训言吧。”

然而,当他朝桌子走去时,他却发现了非同寻常的变化。

房子明明不可能变大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平常多走了好几步,才走到桌子那儿?

那椅子又怎么啦?

它看起来并不比先前大,但他现在却首先要爬到椅脚的横木上,然后向上攀缘,才可以坐到座位上。

桌子也是这样,他要是不爬上椅子的扶手,就看不到桌面。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百思不解地叫了起来,“敢情是小精灵对扶手椅、桌子和这个房子都施了法术。”

那本圣训集还躺在桌上,情形和早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但很显然它也变得古怪起来了,因为他不站到书上去的话,就看不到一个字。

他坐下来读了几行字,随后无意中抬头往上望,便看到了那面镜子,这时他突然大叫起来:“看!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在镜子里,他看到一个明显是很小、很小的小人儿,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兜帽,腿上穿着一条皮裤。

“哎呀,那家伙穿得跟我一模一样啊!”

男孩脱口而出,在惊慌失措之下,他不由得紧紧握住了自己的两只手。

很快,他看到镜子中的小人儿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看到这样,他马上拉了拉自己的头发,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并猛地转了一个身,镜子中的那个小人儿也立即跟着他做着同样的事情。

男孩围着镜子转了几回,想要看看是否有小人儿躲藏在镜子后面,不过,他始终没有发现有人在那儿。

恐惧之下,他不由得开始打起了哆嗦。

现在,他晓得小精灵对他施了法术,而他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个小人儿,其实是他自己。

大雁

男孩简直不能够相信,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小精灵。

“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或者只不过是我的奇思妙想,”他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只要我再等一会儿,我一准就会变回人的。”

他站在镜子面前,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期待自己的滑稽模样能够消失不见,但却未能如他所愿。

他的身子还是像刚才一样的小。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还和以前一样。

稀薄、淡黄的头发,鼻子两边长着的几粒雀斑,皮裤和袜子上打着的一块块补丁,都与以前别无二致,唯一的一点不同是:它们都变得越来越小了。

不,只是静静地杵在这儿期待事情会如他深信的那样变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他必须要去试试别的法子。

他能够想到的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设法找到小精灵,然后跟他握手言和。

他跳到地板上,开始东摸摸西搜搜。

他到椅子和碗橱的后头,又到沙发的底下和炉膛里,甚至钻进几个老鼠洞看了看,但始终没有见到小精灵的踪影。

他一边找,一边哭了起来,他苦苦地恳求,同时许诺他会做他能够想到的好事。

他发誓永远不会再对别人食言,再也不顽皮,再也不在念圣训时睡着了。

要是能够重新变回人,他一定会做一个好人,一个热心助人和乖乖听话的孩子。

然而,不管他怎么许诺,还是无济于事,一点用处也没有。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记得曾听妈妈说过,所有的小东西都是将他们的家安在牛棚里的。

想到这里,他马上决定上那儿去,看看是否能找到小精灵。

幸运的是,房门仍然半开着,不然的话,他是够不着门闩的,更别提将房门打开了。

不过现在,他却可以轻轻松松地溜出屋子。

他走到玄关,四处寻找他的木头鞋子。

因为在房子里,他当然是光脚套着袜子四处走来走去的。

他在心里嘀咕着,该如何对付这些又大又笨拙的木头鞋子呢。

但恰在这时,他在门口的阶梯处看到了一对小小的鞋子。

当他发现小精灵做事是如此心思细密,甚至连木头鞋子也不放过,也施了魔法变小了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感到烦恼不安。

小精灵的意思很明显,他受折磨的日子还长着呢。

屋子前的老式厚木板上,有一只灰色的麻雀在蹦蹦跳跳。

它刚一望到男孩出现,就大叫起来:“叽叽叽!叽叽叽!快来瞧瞧放鹅男孩尼尔斯!快来瞧瞧大拇指小人儿!快来瞧瞧大拇指小人儿尼尔斯·霍格尔森!”

一群鹅和鸡闻讯,马上纷纷转过头来,盯着男孩看了起来,随后他们发出了可怕的咯咯咯咯的哄笑声。

“喔喔喔呃”,公鸡啼鸣道,“真是活该啊!喔喔喔呃,他曾经扯过我的鸡冠!”

“咯,咯咯嗒,他活该!他活该!”

母鸡们齐声大叫着附和起来。

说完这些,他们仍然不停地咯咯咯地对他饶舌。

鹅群紧紧围成一圈,将他们的脑袋伸到一起,问道:“是谁对他干的好事?

是谁对他干的好事?”

然而最叫人惊异的是,男孩竟然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非常吃惊,一动不动地站在门阶上,像是在那里扎下了根似的,凝神静听。

“这一定是因为我变成了一个小精灵,”他寻思,“这大概就是我能够听得懂这些鸟啊、家禽啊所说的话的原因。”

他觉得难以忍受的是母鸡们不停地冲他嚷嚷“他活该他活该”的声音。

他忍不住向她们扔了一块石头,大声喊道:“闭上你们的臭嘴,你们这些坏家伙!”

然而他没料到的却是,他再也不是母鸡们会惧怕的那类男孩子了。

鸡群向他冲了起来,将他团团围住,齐声大叫大嚷:“咯,咯咯,咯咯嗒,你真是活该!咯,咯,咯咯嗒,你真是活该!”

男孩想要逃脱她们的包围,但是鸡群在他后面追了上来,发出聒噪的尖叫声,几乎让他觉得耳朵被震得失去了听力。

要不是这时他家里的那只猫刚好走过来,替他解了围,事实上他是很难冲出鸡群的包围圈的。

那些鸡只要一看到猫在附近,就会安静下来,假装在地上全神贯注地捉虫子吃。

男孩赶紧跑到猫身边,说道:“亲爱的猫咪,你一定对这一带的每一个角落和可藏身的地方了如指掌吧?

行行好吧,你这只小猫咪,告诉我哪儿可以找到小精灵。”

猫并没有马上回答他。

他优哉游哉地坐着,将他的尾巴绕着脚爪结了一个优雅的圆圈,然后才好整以暇地盯着男孩看起来。

这是一只硕大的黑猫,胸前有一块白色的斑点。

他的毛皮光滑柔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的两只爪子蜷缩着,两只暗灰色的眼晴眯缝成了一条线。

这猫看起来真是温驯乖巧至极,一点也不惹人讨厌。

“我非常清楚小精灵住在哪里,”他柔声细气地说,“但这并不表示,我会告诉你。”

“亲爱的猫咪,你一定得告诉我小精灵到底住在哪里!”

男孩恳求道,“你难道看不出他对我施了法术,让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猫稍稍睁开了眼,一股邪恶的绿色光芒在他眼里闪烁。

他扭动了一下身体,心满意足地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才懒洋洋地作答,“你平日里总是喜欢揪我的尾巴,难道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帮你吗?”

他到底还是开腔了。

男孩一听,怒不可遏,完全忘记了他现在是如此弱小,如此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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