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依然只是笑着没有回答,郝思文再三说到珍重后,回马而行。郝思文不时的回望着阿娜尔,阿娜尔也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回云沙关去。
到了云沙关后李察哥因听逃回的军士禀告说阿娜尔杀了赏峰而大怒,因此不断的质问阿娜尔。阿娜尔驳道:“这奴才好生无礼,竟敢以下犯上,也该有人教教他什么是尊卑贵贱!本想给他些教训就好,却不知道何处忽然跑出一骑将他杀死。”
众将相劝许久,李察哥心想阿娜尔并非是逃走,既然如今已经回来,暂且就将此事搁下,因此不再质问,只是再命部下元朗追捕郝思文。
却说阿娜尔回到宣威城休息,第二天李察哥一早就来探望,阿娜尔在闺房梳洗打扮,李察哥就在内庭闲坐,发现书桌上有一篇词文,李察哥打开来看,是一篇用宋文写的诗词,但见那上面写到: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察哥看罢,不屑的摇着头,正巧阿娜尔梳洗过后来到内庭撞个正着,李察哥冷笑道:“宋人这些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有什么用啊?这是谁的诗词?”
阿娜尔道:“我游历大宋时相识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才女,名叫李清照。”
李察哥冷笑道:“李清照?听都没听过,一个黄毛丫头能成有什么才华?”
阿娜尔蔑视着说道:“晋王身边美女如云,西夏的女人哪个不是梦想做你的王妃,从而得到一生的荣华富贵,因而她们都把你捧在天上,您高高在上,又如何懂得这诗词中平凡、真挚的情爱之意呢?又怎会懂得作者的真情实意呢?”
李察哥听后不悦,本想缓和二人关系的话也咽了回去,用威胁的口气说道:“你好大的胆,我认识的女子里就没有一个敢像你这样蔑视我的。”
阿娜尔冷笑道:“那不巧今天就让你遇到敢说真话,又不喜欢讨好你的女子了。”
李察哥怒道:“你若不愿当我晋王妃时也该想想你自己的家乡,你们那个天灾、战乱连连的小国,若是不依仗我大夏接济,最终只能是死路一条。”
阿娜尔也不悦道:“若非父王嘱托,我才不会嫁给个不相识的人,你若真觉得我们彼此不睦,就放我回去吧。”
李察哥大笑道:“有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来做伴,我何乐不为呢?而且你的作用可大了,我可舍不得放你走。你不是凡事都与我有分歧吗,我以后多得是时间把你这性子改改,你可别指望我会放了你!”
阿娜尔气的说道:“你!”
“哼!”李察哥愤然的将那词文撕个粉碎摔在桌上,然后转身便走,出门后乘马直奔云沙关去了。
阿娜尔走到桌旁收拾被撕碎的词文,叹道:“李清照夫妻二人夫唱妇随,饮酒、品茶、踏雪、赏花、作词、咏诗,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她拥有了多少春的情意,这些虽看似平常,却是世代女子最为向往、难得的。而我呢?只不过是一个不懂真情的人的一件物品…”
李清照为何人?看官听说,李清照乃是宋朝时期(南北两宋都曾经历)的女词人,号易安居士,齐州(今山东济南章丘)人士,为婉约词派代表,素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
却说晋王部将元朗奉命捉拿郝思文,这一日忽然有一汉民来报说郝思文曾于其所在的村落停留过。元朗问那汉民姓名,那人唤作卢鹏,生的六尺初头矮瘦身材,面皮发黑,獐头鼠目,一双贼眼唯唯诺诺。元朗就命那卢鹏为向导追寻郝思文下落。
原来前些日郝思文将盔甲、钢枪及马匹藏了,潜入一座村落寻些酒食,正巧见这卢鹏家的酒肆前其父在用汉话与人闲聊,因此来到这里买酒。后来卢鹏认出郝思文来,因此与卢掌柜商议说这来酒肆的宋人好像是悬赏的要犯,莫不如捉了他弄些赏钱,从而卢鹏快马加鞭前去报信。
话说这一日天色微亮,那卢掌柜刚刚开门,忽见郝思文竟再次前来寻觅酒食。但那卢掌柜老眼昏花,已然认不出郝思文了。只见郝思文衣衫褴褛、风尘仆仆,那卢掌柜以为是个穷鬼上门讨酒,因而脸上自先带上了七分不屑。
郝思文向他施礼买些酒食,卢掌柜正眼都不瞧的说道:“大清早的就来叫门,真是晦气。”
郝思文压住怒火赔笑道:“讨扰老人家了。”
那酒家走近里屋打酒,不耐烦的问道:“要什么酒?”
郝思文心想身上所剩银两无己,无奈叹道:“来些便宜的吧。”
只听里屋内那卢掌柜带着蔑视的口气嚷道:“没钱就别吃酒了,买什么便宜的?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原来这卢掌柜一心以为儿子卢鹏能带人捉到郝思文领赏,所以这几日连开店的心思都没了。而此时的郝思文却是一连奔波了几日,迷失了方向前进不得,因而只得逗留此处,又因盘缠将近又饥又渴,此时见这掌柜如此怠慢早已经是怒火中烧。郝思文巡视了一下屋外屋内并无一人,因而转身走进里屋。
那卢掌柜见郝思文变了脸色,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于是嚷道:“要打酒到前面去等,你如何也进来了?”
郝思文冷冷的说道:“我打算换些上等的酒来吃,你且告诉我哪坛是你这店里最好的?”
那店家笑道:“最好的?你付得起账吗?”
言罢,那店家随手指向其中一坛。郝思文看了一眼后,忽然间从身上抽出贴身藏着的短刀,手起一刀将那卢掌柜咽喉割开,登时血喷顶梁,那卢掌柜倒在地上双手抱着颈部抽搐,叫唤不得。
郝思文骂道:“老猪狗!直娘贼!我本待尽快寻些酒食离去,你这厮却自来讨死!我一再与你客套,你却好生张狂!”
那卢掌柜不一时便气绝身亡,郝思文寻来个大水袋将那上好的酒满满的装了,笑道:“付不起酒钱?这下我什么都付得起了!”
郝思文再寻到厨房将煮熟的牛肉包了,到台前将细软金银全都收拾带走,转身将那酒肆正门关闭后用桌子倚上,自己从后院跳墙而去。
却说郝思文离开不久,那卢鹏引着元朗等人已到了自家酒肆,却正巧望见门口围着一大群村民议论着什么,卢鹏跑进屋内见其父被杀,顿时哭天喊地的哀嚎了一通。
那元朗说道:“人已死了,哭也无用。听这村民议论,杀你父者莫不正是那郝思文?你快带我们去追寻要犯,一者可为你父亲报仇,二者到时重重有赏,你再好生安葬你父。”
那卢鹏听了这番话后转忧为喜道:“大人所言正是,想他定然逃不多远。”
是时,郝思文因杀了人不敢多做停留,穿戴了衣甲,用寻到的刀伤药治疗包扎了伤口,持了钢枪上马准备暂时向西探路。
忽然后面尘土飞扬,原来是元朗带追兵寻来,郝思文苦笑道:“若是没酒,这一仗还怎么打啊?今天就喝个痛快,拼死一战!”
言罢,郝思文拿起酒来痛饮。那边元朗赶来不远,拿出追捕图像认出正是郝思文,急忙招呼众人一发上前。五十余骑铁甲军登时荡起狼烟,发喊着向郝思文冲杀过来。
郝思文收起酒来,持起钢枪纵马向前。那郝思文人困马乏,无法做游斗之战,因而只望奋死一搏,那边元朗见他武艺高强,接连刺杀数骑,因而偷偷拉起弓箭偷袭。郝思文听得弓弦震响,急躲时大腿上中了一箭,亏得甲胄护身,才没有坠下马去。
元朗大喊道:“宋将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郝思文骂道:“夏狗!我大宋之将岂能投降蛮夷?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元朗大怒:“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留!你撑不了几时。”
郝思文苦战一番,连刺对方二十余骑,直杀的血染黄沙,那边元朗带兵在后紧追不放。忽然侧向一队夏军赶来,郝思文定睛看时,只见三十余骑黑衣黑甲的骑兵杀来,那骑兵尽用黑纱掩面,各个手持钢刀,人高马大,看上去好生威武雄壮,为首一将白甲白马,蓝纱掩面,盔上带三根翎羽,身背一口彩缀宝剑。
郝思文登时吃了一惊,心想这为首的番将正是先前那会用妖法的,好生难以对付,我如今人困马乏,更兼身上有伤,如何能与其一战?罢罢罢!今日就算死在此地,也要多杀他几个。
元朗见自己援兵到来,急忙向那白甲番将施礼,那白甲番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亲舞链鞭打来,郝思文只望拼死一搏,二人一来一往斗了近二十合,郝思文伤口迸裂,渐渐不知。
那白甲番将忽然马失前蹄翻下马来,那番将顺势一个纵身跳到一边,郝思文见其余众骑远离,趁此时机调转马头就走。那白甲番将挥手示意元朗追杀,元朗带同本部人马直奔郝思文方向杀去。
却说郝思文纵马狂奔于沙漠之间,后面夏军眼看就要追上,忽然四周狂风骤起、飞沙走石,直叫人马无法立足。不一时,昏天黑地,暴雨卷着冰雹奋勇直下,众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直在风沙中乱撞。元朗大呼不好,调转马头死命冲出重围,回头望时,半边天地黑如锅底,元朗心寒胆丧而逃。
过了许久风沙方停,郝思文朦胧之中,只觉好像有人抬着自己,层层薄雾间好似有个女子面容浮现在眼前,但见那女子高鼻深目,碧眼凝水,唇薄娇红,肤胜寒雪。那双美丽灵动的碧眼此时焦急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中冷、媚、醉、怒俱全,端的是有颠倒众生之感。
郝思文不禁笑道:“看来我真的是要死了,否则怎会有这般美梦呢?又见到漂亮的王妃了。”
迷迷糊糊中,郝思文仿佛听到那女子说道:“你都伤成这副模样了,竟然还不正经呢,你们汉人可真轻薄。”
郝思文迷糊说道:“我就快不行了,见了美人说几句心里话的也不行啊…”
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伤的开始说胡话了,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郝思文见她笑靥如花,霞飞双颊,不禁望着她念诵到: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言罢,郝思文又觉天昏地暗,没有了知觉,只隐约听得女子用惊讶的口气赞道:“本以为你只是个征战沙场的一勇之夫,不曾想你却也懂得她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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