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北京的天气渐渐转凉,深夜寂寂,寒风轻浮过树梢,枯黄的叶子随风摇荡、飞絮。沿着街道一路而来,昏暗的楼宇间,戳着零星灯火。
四人方轿顺着路沿,在城东一家府邸后门前止步,轿子方停,前列轿夫麻利的将帘子开启,背躬哈腰道:“大人王府到了。”
闭目假寐中的徐有贞眼帘轻开,说道:“哦!知道了。”弯腰下了轿子,回转身来对着轿夫笑问道:“尔等可记得吾来此?”眼中精光一闪,透着的却是丝丝寒气。
四人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稍一对望,哪里还不知道大人意思,忙打揖齐声道:“小的等今日生意不好,未曾见过何人接轿。”
徐有贞扶须一笑,“呵呵。好,那就好。”从袖兜中掏出一锭银子,丢了给他们,哼道:“这该记得的,还是不该记得的,不虚本大人提点,你等便当清楚。”说完不理四人谢赏声,紧了紧皮裘朝门口而去。
“哒哒。”扣了扣门,门露出一丝细缝,那提灯人看到来人,忙将门开出一人进口,口中边说着:“哟,是大人您啊,老爷正在书房等着您呢。”困乏的眼神好似也精神起来,围着徐有贞一痛好话。
“呵呵,齐管家劳您等候了。徐某对不住啊。”边说着边悄悄的递上了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他心下了然:此时王公公唤我来必是马顺那档子事吧。想到此不禁眉头微紧,这事分明就是有人想断他王振的手臂,却不知朝中有谁有那气魄,竟敢与深受皇上宠信、权倾朝野的王公公对抗。
“哈哈,等大人您哪会累,这是小的的福分才是。”说完便打了一鞠。
齐管家见徐有贞走神,收敛了下吹夸,不禁催促道:“徐大人,还请快些与小的见老爷去吧。”
徐有贞醒过神来,忙对着那齐管家轻礼,做了歉意。抱揖道:“还请老管家带路。”
随着齐管家在小径中穿行,徐有贞心中一直忖着“这事还真麻烦啊,谁会处心积虑的来害他马顺呢?他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且先看看王公公怎说,咱自己也好有些底子。心底里却是有些不安、惶惶,若是有人要对付王振,那自然是先剪其羽翼,而后断其根。那马顺此番垮了,想来也是如此原因。那接下来会不会是轮到我徐有贞呢?想到此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几声。这朝里朝外哪处没得险来?怕有何用?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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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王振手一拍方桌,茶几轻震。险险的滴出水来。看着下首几人唯唯诺诺,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胸口不禁一闷,脸色微微泛青。尖酸的嗓音在书房中回荡:“哼!咱家去了,尔等还有活路乎?”
坐在下首的王林也是刚回京没多久锦衣卫那边便出了事,一时间却是不知道那边的人儿下的动手。见王振发怒,又见一群人朝他一劲的打眼色求好,想卖个人情也算不错。他也硬起来头皮来起身,嗫嗫说道:“义父,这几日下儿走访毛府,却屡屡不得见。我们在禁军安插的也被他毛胜洗了出去,想是毛胜那厮动了贼心,却不知投的何家。此番马顺之事,他定是参与其中。”见王振没好色的看着他,头皮有些发麻。忙又道:“父亲勿虑,儿已给东厂那边下了话儿,那真正黑手定也逃不过我等耳目。.”
见王林如此,王振眉头一挑,看了看座下的几人怒道:“哼,东厂最近可没一点做事的样儿啊!”
“我等无能,请公公责罚。”几人忙从凳子上跌了下来,跪倒请罪。
“哼,咱家责罚有用吗?你们这点歪心思咱家不懂?咱家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别人会放过尔等?好好动动那头,自己想清楚些吧。”顿了顿,朝跪倒的几个心腹摆了摆手叹道:“罢了,都起吧。林儿有何话尽管道来。”便不在理会正自爬起来面色尴尬的一群人,又朝王林看去。
王林见王振火气颇大,便道:“父亲亦不用过多忧虑,那锦衣卫也未必便失了。那曹钦想父亲当记得他是何人子。”
王振低头想了会儿,微蹙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眼角眯了起来盯着王林好会儿,方才疑声道:“曹吉祥?”
王林一笑,说道:“正是,就是他那锦衣卫千户的官儿都是义父您老提拔的。以前儿与曹钦屡有交往,这曹钦的品性他王林还是知道的。嘿嘿,您说我等若是作些手脚,笼络笼络那曹钦,他会不会跟着义父呢?再者那锦衣卫中义父安插的人儿可不少,他曹钦想真正控制住也得靠向我们不是?说到底,那黑手不过是白废了功夫,我等也不过平白多了些麻烦罢了。义父,不知孩儿此话然否?”
“嗯。”王振低头一想也觉着有理,不禁开怀一笑:“林儿乃为父心中诸葛啊。”
王林心下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揖道:“孩儿不敢。”
“既然林儿与那曹钦接触过,那这次便由林儿全权负责吧。还有东厂那边一有消息也要及时来报。”王振看了看四下几人,那几人忙起身同声允诺。
堂下几人忙起身称诺。又是对王振、王林一番恭维。说道些将门虎子之类得话儿。
这些人却大多是东厂京城中的把头。待众人退下,王振回转头来看了看王林,眼神中好似有几分激励,说道:“为父最近要在朝中接应,看看这风声。东厂那边,林儿可要给为父牢牢的握在手中啊。”
王林精神一震,却是欣喜若狂,富贵权势谁人不爱?若是他不喜又如何会认一阉人做父?忙道:“父亲放心,儿记得了。”这东厂可是有权衙门,握在自己手上可得多捞些好处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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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王振父子、徐有贞在坐,却是在推测着动马顺那身后的人。徐有贞将近日来的消息一一对照了翻,邹眉道:“公公,您说此事会不会是皇上?”
王振摇头不语,眼看向王林。说到底他却是不会相信是皇帝干得,毕竟十几年来的伺候下,这小皇帝的心儿他清楚的,这等事儿不是小皇帝那点气魄做的出来的。
“义父,孩儿想应当不会。若皇上真要动您,那又且会等到您现在羽翼丰满之时?当初三杨皆在,太皇太后掌朝,怕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王林却也不信是皇帝动的手脚,说到底义父有今日之势也是小皇帝给的。
徐有贞想想,却也觉着有些荒谬,心下笑自己太过多疑。毕竟小皇帝一直将王公公视作心腹,如何又会在玩这手。想了想又道:“那会不会是……”顿了顿含笑看向王林,王振一忖,悻然道:“杨士奇?定是那老东西和咱家作对。”
“公公圣明,想来也就只有这位老大人了。这朝廷里除了皇上又有谁能牵动的了毛胜?这杨老大人德高望重之辈,再者与公公间亦多有不合,若他向着毛胜许了好处,也指不定便让毛胜动了心思。”徐有贞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事儿皇上定也有参与。毕竟动锦衣牵一发而全身之事,若没皇上的心思量他杨士奇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手吧。”
王林忽道:“父亲,是不是我们最近做的事让皇上知道了,他对我们也开始生出了戒备?”
王振全身一颤。这事儿若是叫皇上知道了,那害可不小。脸上不动声色的问道:“林儿山东那事做的可干净?”又摇了摇头:“皇上不可能知晓,那刘中敷也收了好处,这事断不会上报。”
王林看了眼徐有贞,轻道:“父亲放心,这事儿孩儿做的很干净。即使要查也无从查起。”
徐有贞心下狐疑,这父子俩做了什么?山东??啊!徐有贞许是想到了什么,颇震惊的瞪着二人。却是不敢想这王振捞财竟敢捞这份上。心下焦虑:若是皇上知道,皇上会放过王振吗??那….那我且不是平白没了后路可走??
王振听言,沉着脸笑道:“不管如何,皇上似是已经开始对咱家有所戒备了。这事儿出了也好,这曹钦林儿可点多动动心思,一定要控制住。嗯,至于毛胜吗。还是咱家亲自走访吧。咱家要借着这也可探探小皇帝的心思。看他是不是真要咱家这身家性命。哼,若如此,可怨不得咱家不作好人了。林儿你就近也走走诚王那里。过阵子叫山儿往山西跑跑吧。多留条后路总是好的。”冷眼扫向徐有贞寒光一闪,阴骘的脸上透着择人而噬的光芒:“徐大人可觉咱家做的妥当?”尖涩的嗓音直让人寒到骨里。
徐有贞背脊一寒,脸上硬是挤出道笑意来,讷讷道:“徐某一切皆是王公公给的。王公公之恩德,徐某时刻不望报效之心。”
王振一笑,拍了拍徐有贞臂膀,斜眼盯着他说道:“呵,那就好。咱家也是这般想的。放心吧,咱家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徐有贞挤了挤眼,愣是将那眼憋红,跪地假声哽咽道:“公公之恩,徐某不敢忘一日之报效,唯徐某一空囊之躯烂朽,方得还公公恩德……”
王振看着徐有贞这番示忠表现,不禁满意得大笑起来,连声说了几道好。而后三人又在密室中详谈了会,定了主意方才各自离去。
ps:公司接了大单生意,要加班整理帐目。忙的不成了,又搬到了公司宿舍根本没地上网。
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会把差额补回来的。现下只能抽空到网吧更新了。毕竟工作第一啊,大家谅解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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