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饿了就吃些罐头,渴了就喝些雨水,平时练的练,看的看,谁都估摸不出准确的时间。只知道洞口黑了又变亮,亮了又变黑已经三次了。
老先生这一天清晨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完全消肿的胳膊,感觉好多了,至少不是那么剧烈的疼了。又从洞口往外看了看,有些纳闷的说:“雨都下了三天多了,看这天气还没有停的意思,真是怪啊!”
“是啊,”王掌柜接过说,“你说下这么大的雨,那些鬼子兵会不会都被冲走了呢。”
“我看差不多,”我站起来说,“估计这鬼子兵不会游泳。再说,就算会也没用,就这水劲!还不把他们拧成麻花了。”话音刚落,几个人就都笑了起来。只有玉莲那张俊秀的脸只是轻微动了动••••••
这时,洞外已听不到清脆的流水声,却换成了“沉闷”的隆隆声。好像是穿过了山,从四面八方传来,感觉水就在脚下流淌,让几个人的心里都有些莫名的不安。
我从洞口探出头,往外看了看,雨下的还是那样狂。山我回头说:“心里总感觉没底,我出去看看。”几个人都没阻拦,因为谁都觉得不对劲。
这回出去我什么都没带,这天气也不用担心会有鬼子兵。
等出了山洞,顺着山坡一步一滑的没走多远,只穿过一片茂盛的树丛,树丛都长在斜斜的山坡上。当我先擦去脸上的雨水,然后双手拉着树丛往下滑的时候,就感觉脚下一飘,身体一歪,就倒在山坡上。但我的双手却紧紧的抓着树丛没放。我先用一只手抓紧树丛的根部,然后腾出一只手遮住扑在脸上的雨水往下看去。顿时,眼前的一切让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就见双脚已经泡在水里,顺着身体撑开的树丛的空当往远处看去,就见茫茫的一片全是水,山脚下那些高大树木早已看不见了,只有半坡上的大树还露着些树枝,稍微低矮一些的树木早就没了影子。黄澄澄的水,打着旋往前流••••••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往上爬,可是脚怎么也蹬不住地,只能靠两只手交替抓着着树丛的根,把身体硬拖上来。等爬出树丛,我并没有直接返回山洞,而是一直往上爬,等到了山顶,见自己脚下这坐山峰的周周的山涧全都灌满了水,一个个巨大的旋窝此起彼伏,雨水落在水面上,溅起的水泡像开锅似地扬起一层白蒙蒙的水雾。看远处的山峰都是模糊的,只能隐约看见水翻滚着,盘着山伸向远方。显得群山都矮了不少。
我使劲甩了甩头,又把蜇得眼睛酸痛的雨水甩了甩,然后顺着山坡滑下来。等进了山洞,几个人见他满身都在往下滴水,裤子都被泥浆染得看不清颜色,玉莲急忙拿了件衣服过来帮他擦去脸上的水。王掌柜刚要拉他去换上干衣服,可是,我急忙把王掌柜的手推开说:“先不急,都听我说,刚才我都看清了,现在山下沟里的水都满了,要是这雨还不停,估计很快就淹到洞口了。”
听我这么一说,几个人都马上沉静下来。王掌柜语气沉重的说:“我们这座山是在低洼处,别的地方水有一米,我们这就得有好几米深了,如果雨还是不停,还真是要命的事。”
老先生沉思了一会,又问了一下详细情况才说:“要是水按这种速度往上涨,别说是咱这山洞,就是这坐山也得被淹没了。”
“那怎么办。”王掌柜媳妇有些着急的说。老先生接着说:“现在四周都是水,没路可走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准备‘木筏子’,万一水涨上来,也好有条退路。”
“那怎么做,”我不解的问,“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啊。”
老先生背着胳膊在洞里转了两圈说:“我从小在河边长大,怎么做我倒是懂一些,不过就是得辛苦你们了。”
“辛苦啥!”王掌柜瞪着眼说,“你就说怎么干吧。”
老先生又看了看外面丝毫没有减弱的雨,说:“好!事不宜迟,要干就趁早。”
说完,就嘱咐我和王掌柜到外面专拣胳膊粗的小树砍,去掉树枝只要树干。我们听完,一刻也没停,拿了猎刀就钻进雨里。
雨大的让我们两人都喘不过气来,雨水顺着鼻尖、下巴往下流,只能张大嘴巴呼吸。都眯着眼,小心的走每一步。因为,一不留神就会滑倒,一但倒下,往起爬就会更加费力。若是抓不到一些树丛,滚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我在前面,按老先生的要求,见到粗细差不多的就往下砍。也不管是“榆树”还是“槐树”,都要。
我挥着猎刀,先左右各砍一下,然后用力一推就放倒一棵。拿着沉甸甸的树干往回走,就更费力了。虽然是尽可能找些坡缓的地方走,可脚下还是直打滑。我用树干支撑着身体走的还快些。可王掌柜有时一个小坡就要好几次才能爬上来。有时遇到陡坡,还要把树干先靠在坡上,自己先抓着树丛爬上来,再回身拖着树干走。就这样,我们在骤雨中把一根根树干连拖带拽的往洞口运••••••
老先生在洞里也没闲着,让玉莲和王掌柜媳妇用“刺刀”把军服割成细条,再拧成长绳。自己把那堆干草一绺一绺理顺了,再和成捆,把一头用绳子系紧,然后从中间分开,就成了一顶顶草帽。等都做好了。老先生也钻出山洞帮两人一起往回拖树干。等到已经砍不下百八十跟了,老先生才摆手说:“行了、行了,够了。”
我们几个人摇晃着走进山洞。王掌柜媳妇和玉莲急忙拿过衣服为他们把头上的雨水擦去。玉莲一眼就看见我伤口处的一片暗红。由于过度用力,刚刚封口的伤,又深深的崩开,雨水已经把流出的血液冲淡,只留下些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的淡淡的暗红色。玉莲咬着牙,紧眨了几下眼,不让泪水流出。只是说:“别动了,快坐下歇会。”我长出了口气说:“不累,这点活算啥!”玉莲没说什么,只是急忙转过身去••••••
老先生问:“绳子快拧好了吗?”
“快了,”王掌柜媳妇说,“这不,就剩这几根了。”
说着,用手指了指那些布条。老先生看了看拧好的布绳,点着头说:“嗯,够结实的,都拧完就足够了。”
又回身说:“稍歇一会,就赶紧做,我看这水的涨势还挺快,晚了怕来不及呀。”
我边拧衣服上的水边说:“不用歇!你快说怎么做吧。”
王掌柜也点着头说:“对!做好了再歇心里也踏实,心总提着更累。”
“好吧,”老先生说:“做!现在累点,总比水来了没处躲强。”说完,拿起绳子,三人又钻出山洞,进到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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