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大喜,道:“哦!那你快说给我听。”
貂蝉用眼神左右看了一下,董卓立即会意,连忙喝退旁人。貂蝉这才上前神秘道:“这相国府在长安城里,我长期在您身边扶持不免惹得别人闲言杂语,不如我跟您到郿邬去住。一来可以躲避烦恼,二来郿邬里面是尚父的天下,许多事情或许还可以如您所愿。”说到这里,貂蝉含羞低头,满面通红,最后两句的语音已经细弱蚊鸣,几不可闻了。
幸亏董卓耳力十足,听得清楚,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好!明日我就与你一起回郿邬同享欢乐,你先去休息吧。”貂蝉假作欢欣无限。
第二天,李儒来到相国府拜见董卓,道:“相国,今日乃是吉日,不如将奉先传唤至此,您将貂蝉许配给他,则天下可以无忧了。”
董卓冷冷道:“貂蝉乃是司徒大人送来的歌妓,身份低微,不可赐予奉先做妾。”
李儒愕然道:“相国,您这是要……”
董卓道:“你不必多言!如果你愿意为了国家,可以将自己的爱妾献给吕布。我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了。”李儒跟随董卓已久,知道他的为人秉性。话已经说到此处,如果自己要再敢胡乱言语,祸事不小。李儒无奈出了相国府,回头望了一眼漆红大门,仰天长叹道:“相国不听我的话,看来祸事将要不远了。”
当天,董卓下令启程回郿坞,宫中百官都到长安城西门相送。吕布坐下跨着赤兔马,手中提着方天戟,英姿飒爽立于城门左侧。董卓车驾路过他身边时,坐在车中太师椅上的董卓对他喊道:“奉先我儿,你在此守护京都。如果没有急事,不用亲自到郿坞见我。”吕布低头称是。
董卓车队从吕布身边缓缓而过,吕布猛然看见那车内貂蝉轻轻拨开纱帘。只见她用手指了指董卓后背,然后双手捂脸,似乎在低声痛哭,弄得吕布心如刀割,险些乱了方寸。望着董卓车仗渐渐地远远离去,吕布心中一片凄然。
这吕布正在心中郁闷,愁眉长叹之时,忽然身边一人道:“董相国此次回郿坞,为何不一同带将军前行。”吕布回身一看,原来是司徒王允。
吕布急忙与他相拜,礼毕后,王允笑道:“最近几日,我偶遇风寒,今日勉强前来与相国送行,却不知将军新婚定在何日?”
吕布眼睛又转向董卓车仗去往的方向,愤恨道:“义父以回郿坞的名义,将貂蝉带走了。”说完满眼怒火。
王允故作惊讶,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此事不宜在城中谈论,请将军来寒舍一叙。”
两人来到王允府中,进到会客厅里,王允喝退侍从。待吕布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之后,王允摇头叹气道:“不想董相国会做如此不仁之事,横刀夺走将军所爱。唉!可惜将军英雄盖世,纵横天下,却也受到这般污辱,让天下人耻笑于您!”
吕布此刻怒气冲天,拍案大骂董卓为老贼。
王允急忙道:“老夫错说实话,请将军息怒。”
吕布呼呼吐气,满眼通红,道:“我发誓要杀了这老贼,以报这羞辱之仇!”
王允急忙双手乱摇,低声道:“将军切勿乱言,恐怕要连累老夫全家。”
吕布撇嘴道:“你怕什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当真杀了那老贼,跟你有何关系?我又岂能连累你。”
王允惊吓道:“莫非将军真要这样,不至于吧!”
吕布道:“哼!我纵横天下,谁能挡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闷不乐苟活在别人篱下?”
王允见火候差不多了,忙道:“嗯!那倒是,以将军的能力,董相国是限制不住您的。”
吕布站起身子,挺胸抬头,目光如炬,背着手在会客厅里来回走了半天,情绪却渐渐平复了许多。回到桌前坐下之后,又摇头叹气道:“可是我与他有父子之情啊,让我做出杀父求荣的行为是绝对不可以的。”
王允心想:“看来此刻必须要一次坚定他的决心,否则放过今天的这次谈话良机,以后再也休想说服他了。”想到这里,王允眯起眼睛,狠狠道:“将军不要执迷不悟,他向你投掷手戟之时,可还有父子之情吗?再说你姓吕,他姓董,难道他还真把你当成儿子吗?”
吕布没注意王允的表情,自己还是看着桌面摇着头,道:“话是这样说,但是他对我一向不薄。昨日我拔剑冲撞了他之后,他非但没有重重责罚,反而令人给我送去黄金十斤,锦缎二十匹。就算有机会让我亲手杀他,恐怕到时候我终究会下不去手。”
王允耐心道:“将军,董卓为人喜怒无常,你调戏他的贴身婢女,很难说他以后再也不提起这件事。”说到这里,王允看到吕布居然呆呆地点了点头,不由地心中暗喜,然后继续道:“董卓老贼现在已经惹得人神共怒,天下诸侯都要群起而攻之,如果将军能够剿灭这国贼,当世英雄舍您还有其谁?古往今来必然推崇您为汉朝第一忠臣,将军从此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如果将军执意要相助董卓,那就是天下第一逆贼,将来定会载入史册,遗臭万年啊!”他这番话一说出来,直把吕布说得既有些血脉喷张,又有些汗流浃背。
王允看到吕布有些心动,又道:“大丈夫做事要无愧于天地,将军您……”吕布忽然长啸一声,这冷不丁一下倒吓了王允一跳,只听吕布道:“司徒大人,我心意已决,请你不要再怀疑我的态度了。”
王允心中大喜,嘴上却道:“如果行事不成,你我反而会招惹大祸。”吕布面目狰狞,咬牙道:“我想要杀的人,还有谁能够阻挡得住?”
王允连忙起身,向吕布一揖到地,恭敬道:“汉室江山得以稳固,都是拜于将军所赐。万望您切勿泄漏行迹,等到咱们再行谋划计策,然后行事。”
吕布起身回道:“大人不必谢我!“说完猛然拔出宝剑,在自己手臂上刺出血来,慨然道:“我若背负司徒大人,管教我身受天打雷轰,死而不得全尸!”随即向王允拜了一拜,然后转身离府而去。
王允欣喜若狂,当晚急忙令人召唤尚书仆射士孙瑞、司隶校尉黄琬等人前来商议要事。
待众人聚齐之后,王允高兴道:“列位公卿,如今斩杀董卓的勇士,咱们已经找到了。”众人连忙问这人是谁。
王允笑道:“不是别人,正是这老贼的心腹猛将吕布。”众人大吃一惊。有人问道:“司徒大人找他做帮手,莫非想要把大家当作柴草扔往火堆上吗?”
王允微笑着摆了摆手,道:“大家不必惊慌,吕布与董卓现在已经有了不可调和的仇恨,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能谋划一个好的计策,使董卓没有防备之心。”
士孙瑞忽然道:“如今主上大病初愈,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可以派一个口齿流利之人,前往郿坞邀请董卓前来恭贺皇帝龙体康复,然后咱们趁机行事。这个办法,大家以为如何?”
黄门侍郎荀攸摇了摇头,道:“你的主意虽然很好,可惜即使是恭贺皇帝康复这样的事情,董卓也未必肯来。要想出个一定能够吸引他前来的事情才行。”
王允道:“几个月前,我在自己府中宴请董卓,席间我用尧、舜、禹禅让王位的事情来试探他的态度,果然他有野心要篡逆皇位。”
荀攸笑道:“那就好办了,不如咱们如此这般……大家以为如何?”众人都鼓掌称善,荀攸所想的乃是最好的计策。
司隶校尉黄琬问道:“那应该派谁去执行这个任务呢?”
士孙瑞道:“除了吕布的同郡,虎贲中郎将李肃,无人可以担当?”众人都问:“这是为何?”
士孙瑞冷笑道:“自从李肃归顺董卓之后,官职一直没有得到升迁,我听人私下里说,他对董卓的怨气也很大。当年他凭借口舌说服吕布杀死丁原而投奔董卓,可见他言辞能力不是在座各位能够相比的。董卓虽然不太重用此人,但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如果让他带诏书前去相请,那老贼一定就范。”众人连连抚掌叫好。
荀攸忽然又道:“王司徒为了国家恢复和社稷重生,真是费尽心血,我等应该向司徒大人拜谢了。”话到此处,荀攸感叹世事艰难,不禁地流下泪来。众官也都有同感,诛杀董卓的事情总算有了一个眉目,心情都激动不已,一起向王允参拜之时,都忍不住泪如雨下。
王允也是激动异常,想起这几年来,自己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当这种幸福悄悄临近的时候,心中反而忽然又有些极不适应。王允长吐了一口气,泪水涟涟之际,也不忘回拜众官,道:“距离成功还差一步!大家都为国家出力,耗费心血全都不比我少。希望我们这次的计策能够得以实现,也不枉大家辛劳一场,但愿先帝列宗暗中保佑。”众人这才收住泪水,一起向天地拜倒祈福。
第二天,王允找吕布商议。王允道:“如今计策已经有了,但是需要一位能言善辩之人前去郿坞。”
吕布道:“司徒大人,咱们应该派谁去呢?”
王允眼睛看着吕布的眼睛,正色道:“非李肃不可!”
吕布立即醒悟,道:“大人放心,昔日此人劝我杀了丁建阳而陷我于大不义中。如今我跟他去说,他肯定会同意。如果他要是不同意去,哼!我就先把他杀了,然后再杀董卓那老贼。”王允点头称善,连忙使下人密请李肃到他府上。
李肃到了之后,看到吕布也在,笑道:“温侯,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在这里。”
吕布表情严肃,向李肃拱了拱手道:“兄长,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昔日您说服奉先杀死丁建阳而投奔董卓。现在董卓这老贼上欺天子,下虐生灵,罪恶贯盈,人神共愤。朝中文武百官愿意共谋此贼,力扶汉室,同作忠臣。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肃大惊,侧目道:“温侯,你莫非是故意用此话来试探我吗?”
吕布冷冷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要戏弄你吗?”李肃看了看吕布,又转头看看王允,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好!不瞒两位,我也有心除掉这个老贼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遇到与我同心者。今日将军作为他义子都能如此,那可是天赐良机,我李肃岂敢还有二心!”随即满饮桌上酒杯,发誓愿意与众官同盟。
王允将荀攸的计策说了一遍,李肃立即承诺,自己一定可以把董卓请过来。王允道:“两位国家义士若能干得此功,他日又何患不能得到高官厚禄呢!”李肃和吕布相视一笑,携手一起出了王允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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