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话那头终于恢复平静,小伙子才慢慢把电话举到耳边。陪笑着说。
“Abraham(亚伯拉罕)教授,您消消气,我都到收藏馆门口了,马上进来,我保证,您最多再等三分钟,就能见到您可爱的学生了。”小伙子调皮的对着电话说道。
“就会贫嘴,”电话那头的语气终于是平缓了些。“要你去日内瓦大学拿的资料你拿到了吗?”
“那还用说,你的学生我天资聪颖,区区两张资料怎么能难倒我呢?”小伙子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拽出了两张复印纸,在空中晃了晃,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绩一样。
“叫你别贫嘴你还不听,赶快回来,赛特。我等着你手上的资料呢。”透过听筒也能听见亚伯拉罕哭笑不得的语气。自己怎么养了个这么会贫嘴的学生。
“行了,教授,我就回来。对了教授”小伙子突然话锋一转。“我的名字叫庄君爵,无论你给我起社什么样狂拽酷炫屌的英文名字,我只承认庄君爵。请你以后,不要叫我赛特。”小伙子突然性情大变,一脸严肃的对着听筒甩下这两句话。
可是电话那端却沉默了,没有想象中的劈头盖脸的痛骂。只是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话。庄君爵轻轻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连同复印纸塞回上衣口袋。
他淡淡的舒了一口气,浓烈的白雾在他的口鼻前蒸腾。他抬起头,那件有点肥大的卫衣帽子顺着脖子滑下。露出的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在皑皑的冬日特别显眼。
庄君爵,原本是一个中国小孩,和许多其他孩子一样,他原本可以过着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他也有爸爸妈妈,只是他们总是很忙,虽然有时候也会陪自己玩耍,陪自己疯闹。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
爸爸妈妈忙于工作,虽然君爵并不了解他们的工作,但是君爵知道,爸爸妈妈是一起工作的,他们会彻夜的一起研究,呆在家里那件小实验室里一晚上不出来。吧君爵自己留在卧室里睡觉。
可那时候,无论君爵怎么哭闹,爸爸妈妈都不会去理会,那时候君爵是觉得最痛苦的时候。
五年前,爸爸妈妈突然把自己送来了日内瓦,注销掉了自己的中国公民身份,加入了瑞士国籍,送到亚伯拉罕教授哪里去,而自己,却转身回到中国,吧君爵一个人丢在日内瓦。
君爵无法接受这一切的事实,虽然只有十岁,但是那时的他明白,这一别,也许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爸爸妈妈了。他反抗,挣扎,但是一切都只是徒劳。
在这个陌生,寒冷,没有生气的国度,他怀念从前的生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最重要的是,有爸妈的陪伴,无论什么荆棘困难,都不畏惧。
只是现在一切已成泡沫,化成了粉碎。那些,都只成了一个虚幻的梦。
鲍尔收藏馆地下一层
这里就是亚伯拉罕藏身的地方,原本是日内瓦大学生物学教授的他,曾经是多么风光,屡获克雷福特,沃弗尔奖等世界性生物学奖项,他对细胞学上的造诣更是叹为观止。被称为21世纪的列文虎克。
然而同样是四年前,正在研究细胞生理学的亚伯拉罕某一天接到了庄君爵父亲的电话,就是这通电话。之后,亚伯拉罕辞掉了日内瓦大学教授的职位,又想方设法弄到了死亡证明书。编造了自己死于非命的假新闻,把自己藏在了鲍尔收藏馆里,收藏馆和自己一样,四年前就停止运营了。地下一层原来的杂物间也被自己改造成了实验室和起居室。
从此大名鼎鼎的生物学家亚伯拉罕就只能可在林肯名人堂的大理石壁上了
亚伯拉罕还顺便吧自己捐献给日内瓦大学生物实验室的生物学研究器具厚着脸皮全部要了回来,运到实验室里。继续进行细胞生理学研究。
此时,亚伯拉罕正在进行一次切片观察。刚刚君爵最后的那句话并没有影响他额心情,他理解君爵,但在他看来,实验比人情更重要。自从他“死掉”之后,他对着个社会也没有太多的留恋了。
亚伯拉罕带着一次性可溶手套,小心翼翼的把一块动物组织切片送上载物台。
这是君爵父母留给他的二十八份样品之一,五年前,君爵父母带着君爵,还有这二十八份装片交给了他。君爵父母,是他大学时期的同学。君爵父母告诉他,外面末日的世界,日内瓦外面的世界,比他们想象的要恐怖得多。这二十八份装片都是君爵父母从外面冒死制取的。希望亚伯拉罕教授能好好研究。能取得任何突破性进展,对人类的存亡都是阶段性的贡献。
原本亚伯拉罕就已经怀疑新政府所谓全球性的人口暴动的真实性,因为就在他仍在日内瓦大学任职期间,大学里的生物实验室就曾被新政府借用了无数次。
有一次他亲眼看见,一辆双层加厚的装甲冷冻车驶进了日内瓦大学,新政府的人员隔离了大学里的所有师生不许靠近。
但亚伯拉罕隔着五十米的隔离带隐约看见,政府人员从冷柜车里抬出了一具尸体,已经发黑了,尸体身上散发着寒气,不过隔着数十米,基本已经看不清尸体是人的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了。
政府并没有做出过多地解释,只是要求他们忘记这件事,至少不要往外传。
那时候起,再加上网络上的各种传言,亚伯拉罕已经开始怀疑,日内瓦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直到君爵父母的到来,和他解释了许久,亚伯拉罕才真正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巨变。那二十八份装片,都是来自那些“怪物”的尸体。君爵父母怀疑,这是不是与基因的变异有关。所以他拜托了亚伯拉罕,负责研究这种基因上的变异。
亚伯拉罕固定好装片,调好了准焦,把头凑到了目镜前,开始观察这个组织切片。
过去数年里,他已经观察了超过二十份装片,但是依然什么都观察不出来,甚至他发现这些怪物细胞与正常人类细胞完全没有差别。当然这只是光镜下的表象,真正的不同,要在电镜下才能观察清楚,还要进行基因测序分析,才能进一步做出分析研究。
只可惜,他没有电,如今整个日内瓦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地区有电,显然鲍尔收藏馆没有在其中。电镜和基因测序仪,还有计算机全都用不了。现在只能先把这二十八块装片全部用光镜看一遍,看能不能看出什么苗头。
就在此时,地下室的双层加厚的钢板门咯噔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身影迅速靠近了正在做装片观察的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只觉得自己眼前突然变成了星夜一样黝黑。一只冷冰冰的手一把盖在自己眼睛上。另一只手就抵在自己的腰间。一时间,亚伯拉罕完全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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