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占卜的目的在于认识或者改变世界。巫术目的在于‘发现、预言、和引出事变‘。所谓的发现、预言、和引出事变,正好比较全面地描述了在巫术观念下所产生的巫术行为的宗旨。
占卜者的目的正在于认识世界,并且希望通过这样的认识达到改变世界的目的。当然,如果以客观态度对事物进行科学的认识推测,那就不是巫术,而是科学的预测。但巫术所反映的世界是被歪曲了的,因其是在巫术观念的支配下得以产生,人们实施巫术,希望借助神鬼等的力量探寻到世界的奥秘,虽然其得出的结论往往是荒唐可笑的,但错误的结论并不能掩盖巫术行为中涵盖的以认识世界为目的这一事实。在千奇百怪的巫术中,是有以判断为主要目的的巫术的,巫术的功能应当包括判断和改变、了解和改造的双重目的。
似占卜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文化现象,它的复杂性有目共睹,复杂的事物总是不可能以一种单一的状态存在,而正是因为它的复杂性引发了它组成的多元性。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变化,占卜形式已经发展得林林总总、千奇百怪,使人眼花缭乱。尽管占卜文化包容庞杂,仔细分辨仍然可以从那些‘羊骨卜‘‘鸡蛋卜‘与‘易学‘之间摸索到它们的不同特质及其共性。
巫之分流。
巫师是最早的知识分子。出于职业需要,巫师大多较一般人掌握了更多的文化技能,古代的大部分官方文书工作均由祝宗卜史系列的官员们来承担,这类官员稔熟于各种祭祀仪典、天文历法、史籍谱牒、占卜记录等,这样一些人无意有意中凭籍手中所掌握的文化知识成为记录保留古代文化的中坚力量。
虽然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巫术逐渐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巫的地位在不停地下滑。但是由于巫是上古时代文化的掌握者,因此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们仍然以‘宗‘‘祝‘‘史‘等身份充任着朝廷的代言人、文化的传承者,他们记录下灿烂的古代文明,使其得以生生不息。
巫师的分流有以下几种:辅佐君主。
《尚书·洪范》:‘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士,谋及卜筮。‘祭神、占卜在古代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司巫、男巫、女巫均有不同的施职范围,主持比较大型的、专门的巫术活动,如此精细的区分,反映出巫在其分化过程中职权逐渐缩小的趋势。
由于统治者对巫术的笃信,巫师的地位尽管较从前有所下降,但实际上他们中的一些技艺超群者在统治者的优宠下仍然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巫师们设坛作法,希望通过玄妙的法术通神,他们还能‘准确‘地测算过去与未来,从而赢得了统治者的信任,并且籍观星占筮等‘绝技‘参政、辅政,干预国家大事。这样,一部分巫因为继续受到宫廷的重视而得以承担一部分朝廷的事物,成为统治者的辅佐,他们实际上已经沦为御用巫师。
服务百姓。
因为人们还有无尽的愿望,还有数不清的恐惧,有被人类学家们称作‘集体无意识‘的对神鬼的敬畏,看似琐碎零散的巫术活动,犹如春天的草籽,在民间生活中肆意蔓延。‘后四岁,天下已定,诏御史,令丰谨治枌榆社,常以四时春以羊彘祠之。令祝官立蚩尤之祠於长安。长安置祠祝官、女巫。
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属;晋巫,祠五帝、东君、云中君、司命、巫社、巫祠、族人、先炊之属;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属;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属;九天巫,祠九天:皆以岁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於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
众多巫师参与到如此广泛的祭神活动中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民间巫师由于同世俗生活保持着亲密的接触,因此不管时局如何动荡,政权如何更迭,各种力量如何打压,他们却一如既往浮现或者潜伏于广泛的世俗生活中,奔走在民间,凭借光怪陆离的巫术形式--祝祷、占卜、祈禳……,出没于社会生活的不同场景之中,成为奉神事鬼的骨干。
成为艺人。
实际上巫师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用歌舞来降神娱神,因此巫师尤其是女巫大都善歌舞,这一点在《九歌》和《诗经》中有许多描写。因为在原始人的心目当中,艺术具有相当的实用价值,在最初的艺术发展阶段,含有巫术性质的艺术是最早、最普遍的文化形式,最原始的艺术形式往往是作为辅助实际生活的一种巫术才得以产生。
巫术活动中所搀杂的强烈的情感、执着的信念、神奇的幻想等等简直就可以被当作史前艺术的部分组成。因此,旧石器时代遗留下来的大量绘画、雕刻等作品,和一些原始部落保留的歌舞,被当作艺术起源于巫术的证据。音乐的产生也具有几乎相同的原理,故而从某种程度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巫师是最早的舞蹈音乐艺术家。
舞蹈音乐这类极富表现力的独特艺术形式在他们的‘巫舞‘、‘巫歌‘中形成并被发扬光大,所以把舞蹈音乐艺术原创的一部分功绩记到原始巫师们身上一点也不过分,这也是上古巫师们值得自豪的地方。
安贫乐道。
《山海经·大荒西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郭璞注称‘巫咸‘等人皆是神医。在古代人的认识里疾病乃是因为鬼神所致,因此医生治病的主要方法之一就是通过向鬼神祭祀祈祷来消灾灭病,通天达地的‘巫‘理所当然地担当起替人消除疾病的重任。但是随着知识的积累,人类认识水平的提高,古代医学逐渐艰难地从巫术中分流。
对那些‘信巫不信医‘的人,扁鹊提出不予治疗,明确了‘巫‘与‘医‘之间的分野。虽然中国古代医学一直留有‘祝由科‘的痕迹,但是随着人类认识能力的增强,‘巫‘‘医‘的逐渐分离已是大势所趋,‘医‘以理性的态度朝着科学进发亦成为必然。
口播文学,始祖。
巫师作为古代一个人数众多、队伍庞大的社会阶层,对创造和传播神话故事以及古的创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关于巫师的神话传说越丰富,人们对巫术的信仰就会越发坚定,然后由于这种信仰的坚定,对神话传说的兴趣也就越来越浓厚,同时对巫术的崇信更加执着。
巫术思想的泛滥,对巫师的迷信,奠定了古中巫术故事盛行的广泛的社会民俗基础。巫的作用对于中国文艺的发生和发展有重要关系,这种对于巫的信仰在民间十分流行。战国时代以来兴盛的还有方士。方士,是主张人通过修业成神、可以长生不老这种神仙说者。秦始皇追求长生的传闻是有名的。
这些巫和方士,利用民间的风俗信仰,提倡鬼神灵异,编造神异之书。这样,神怪的传闻便兴盛起来,在人们之间流传。这种风潮就成为产生六朝时代志怪的母胎。对于这一独特的文体而言,巫师们信巫还要传巫,所谓的‘传‘除了一般的口传之外,在文字产生之后,叙事文学就成为巫师们传播巫术的最佳载体,巫在自觉不自觉之间为的产生及其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战国时期流行的各种巫术是兴起的源头之一,关于巫术的故事在唐前志怪中俯拾即是,类似于《列异传》《搜神记》《幽明录》《博物志》《玄中记》《拾遗记》等等中都有关于巫术的大量记载。当我们从产生的源头上反推的创作者的时候,不难发现最初的创作者与巫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关联。
师术思。
现代科学向两极发展,一是探究过去,一是前瞻未来。在过去、未来之间,立足服务现在。近年来的历史长剧《成吉思汗》、《康熙王朝》、美国科幻大片《黑客帝国》、《星球大战》等,都是人文学者们艰辛工作的结果。
历史一页一页翻过去,人类一代一代传下来。
一些人文活动的因子承袭了,一些信息却被舍弃。因而历史是复杂的,重构重述历史又是难的。比如,巫山乃至全国全世界的先民们如何生产与思考?实在难于探寻。重述巫文化,是何等不易!正因如此,《巫峡潮》从2期到10期,连载8篇巫文化溯源系列文章,奇文雅正,旁征博引,科学论证,学风严谨。仔细研读,不能不深有感焉。
总观‘系列‘,澄清了当代人们对巫文化理解上的许多混乱,是我县第一个言说‘巫文化‘的系列文章,令人耳目一新。奇文八论,共三部分。
巫师。
其一,巫师,叙述变化脉络。‘巫之变迁‘探索巫文化发展颠峰及必然滑落之原因,巫师也每况愈下,指出其历史的进步性与现实的落后性。‘巫之分流‘谈其文化急剧衰落后巫师的五大分流,巫师们走进官场,混迹宗教,充当艺人,成为医生,口播,从单一走向多元。
巫术。
其二,巫术,叙述行为方式。‘何为巫术‘则从宽泛意义上剖析其五大要素,为众说纷纭的巫术界定了明确含义。‘巫术之术‘解疑其与方术、法术、魔术、数术的区别与混杂,在浩大庞杂之网络中给人以清晰印象。‘巫与扶乩‘评析其神秘特殊的表现形式,故弄玄虚,问天地,卜前程,其术程序化、规范化。
巫思。
其三,巫思,叙述思维特征。‘巫与咒术‘则从口语的的特殊功用与咒语的特殊形态入手,诠释其诡谲力与人们善良愿望之间的关系,夸饰语言魅力。‘巫术意象‘探求其形象思维过程,阐述其典型性、神秘性、象征性与各类艺术的渊源,夸饰了物象魅力。‘巫与占卜‘介绍巫术也用易学占卜这一形式加以神秘化,与‘易学预测‘的思维形式同。
总之,八论奇文,俯瞰式全方位解释了巫文化。一言以蔽之:巫曾有用,影响很大,却很荒唐!诚然,巫文化是远古文化,时空间距太大,加之其神秘性与封闭性,本已造成人们理解的必然障碍;且要探究它,必须严肃科学,必须考证引典,其较多的抽象思维与学术语言,又造成了人们的困难。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系列文章,为眼花缭乱、一片混乱的巫文化,划了一道清晰而精准的线条,令人欣然。[bookid=2871585,bookname=《灵噬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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