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决定退兵,并已遣使向东唐求和。”
伯昇愕然地望着额云,大祭司做出的决定并不让他感到意外,他只是奇怪额云的微笑。在这座愁云笼罩的城市里,竟然能见到这样明媚的笑容,实在是怪异。额云好奇地望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不,但是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额云的回答让他瞠目以对,“因为不用打仗了啊,只要不打仗,我心里就很高兴。”——这象一个祭司说的话吗?
接着额云又说道:“对了,大汗已经给辽阳的库提尔将军下令,叫他带着军队返回牙帐。大祭司说,汉人肯定会接着攻打辽东的。”
睢阳东南,中州吴州二行省交界处,绵延数十里的清瞳山,几无人烟。
主峰前的梁王陵,是一座前朝王陵,经历数百年风雨之后,陵殿早已荡然无存,只有四对没了脑袋的石翁仲,还屹立在神道两旁。清晨的王陵,死一样的沉寂。
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手持一支两端漆红,布满云纹的铁棒出现在神道上,注视一会儿,转头问道:“竟然是在这里?”
“不错,”闻非凡走到他身边,手里握着那柄隐隐透明,寒意逼人的玉煌剑。“梁王陵就是先天教的总坛。”戴云龙点了点头,这时候,数百名江湖豪杰跟在铁弓神弹齐仲杰的身后,从残破的阙楼之后走了过来。
清瞳后山的松林里,一处开阔地上,练功已毕的皇甫濬睁开了双眼,他那俊秀的面容之上,一片青白之色,瞧来极是诡异。
蓦地一声轻啸,皇甫濬拔剑而起,一时间剑光颤动,不见人影。他不断催动内力,剑气到处,树上的松针簌簌而落。
待他一套剑法舞毕,方圆数丈之内的地上尽是青色的松针。皇甫濬长舒一口气,却听得有人抚掌笑道:“好个正气长剑。今日一睹皇甫世家的绝学,大开眼界。”皇甫濬闻言大吃一惊,方才全神专注练功,竟未察觉有人窥伺,连忙喝道:“什么人?”
一个四十余岁的青衫男子从树后现身而出,双目精芒闪烁,面带笑意:“皇甫公子,先天教总教习。哦,我说错了,如今贵教教主已逝,皇甫公子理所当然已是教主了,该称呼你皇甫教主才是?”
皇甫濬冷冷地瞧着他:“我问你你是谁,没听见么?”那人摇摇头,惋惜地啧啧叹道:“好大的威势,只是可惜,你这教主,如今已经是孤家寡人啦。闻说先天教主一心要做皇帝,嘿嘿,那不正是称孤道寡么,原来你们神机妙算,早知有今日?”
一股寒意直冒上来,皇甫濬强定心神:“再胡言乱语,别怪我剑下无情!”那人哈哈大笑道:“皇甫公子想拿我试你的正气长剑?要是方才你不曾全力练剑,我还真有几分忌惮,现在么,”他拔出腰间长剑,“休怪我胜之不武!”话音未落,刷地一剑刺到。
皇甫濬疾退一步,挥剑挡架。那人并不与他手中宝剑相碰,长剑斜划,又向他下盘刺去,口中犹自说个不休:“你方才打坐练的是天魔大法?这门邪功可不大好练呐。练到第七重就得每日饮人血,如今你一个光杆儿教主,到哪里去寻这么么活人来吮血?我瞧你如今还在第一重罢,那不打紧,只需七日饮一次人血便够了。往后么,这门功夫你大概也没这个命去练啦。”
皇甫濬内力已空,只能苦苦招架,嘴里冷笑道:“本教的事你倒知道得不少,你究竟是谁?”那人一剑直刺他的咽吼,继续说道:“其实天魔大法本非中土武功,乃是从摩尼教《彻尽万法根源智经》演变而来,先天教本为摩尼教的异种,这天魔大法损己残人,岂不大违教尊之清静光明,大力智慧八字箴言。。。”
他正唾沫横飞地说得高兴,皇甫濬冷不丁叫道:“你是江淮第一剑聂元琮!你跑到这来做什么?”
聂元琮停住攻势,嘿嘿冷笑道:“皇甫公子认出我来了?我来做什么,你说我一个人敢闯到你们总坛来么,江湖各派齐心协力,进剿先天教。如今戴云龙、闻非凡两位缉捕使已经领着近千名好汉杀进你们总坛了,什么神君剑王,双拳难敌四手,眼下若是侥幸未死,也难免要做阶下之囚的了,哈哈,哈哈!”
皇甫濬面色发白,这聂元琮瞧来不是大话唬人,如今教中势力大衰,总坛附近已经没有什么防御,若江湖各派当真杀了过来,一攻即破。然而总坛所在极是隐密,除了教中几个关键人物,没人知晓这里的虚实,除非。。。
皇甫濬咬着牙道:“闻非凡!”他瞪视着聂元琮:“你怎么又会一个人在这里出现?”聂元琮哈哈一笑:“奉戴捕头之命守候此处,闻捕头说了,此地是王陵逃出的必经之路。我在这里守候,不教漏网之鱼走脱,嘿嘿,不想拣上了皇甫公子这条大鱼。”他瞧着皇甫濬,露出惋惜的神色:“皇甫公子,令高祖乃是朝中高官,你想挣富贵,大可去考个进士,要不就住在你们皇甫家的坞堡里过快活日子,干什么要搅入先天教里去?这是自做孽,不可活。不要怪我趁人之危,出手无情。”
皇甫濬冷冷地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凭什么我就得去给关中李氏卖命?他家能做天子,我就做不得么?你要取我性命,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聂元琮斜觑着他,呵呵一笑:“皇甫公子初练天魔大法,就对自己这么有把握?依我看。。。”话音未落,又是刷刷刷三剑刺到。
皇甫濬气得面色煞白,心下暗骂:“自称江湖侠客,行事一般的卑鄙无耻。”只是对手攻势凌厉,他仓惶招架,连话也无暇说出口。
又斗得几招,皇甫濬胁下隐隐作痛,那是与程羽交手负伤未愈,剧斗之际又发作起来,行动更见迟缓。聂元琮觑准破绽大喝一声,一剑穿腹而过。皇甫濬挂在他的剑上不再动弹,竟已气绝而亡。
聂元琮抽回长剑,皇甫濬颓然倒地,双目微闭。聂元琮嘿嘿一笑,从他手里取过长剑:“好兵器!”又俯身去搜他身子,心下想道:“那天魔大法的心法,必定是在他身上罢。”
皇甫濬突然睁开了双眼,面上闪过一片潮红,伸手在他胸前一抹。聂元琮大吃一惊,跃身而起退开几步,瞪视着皇甫濬:“好小子,竟敢玩花样!”又走上前再补一剑,刺穿了皇甫濬的胸口。
皇甫濬嘿嘿冷笑,喘息道:“我知,知道你,觊觎我的武功心法。。。”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就这么去了,真是不甘心啊。。。”终于,他的头一歪,眼睛却还依旧睁得大大的。
聂元琮满意地吐一口气,正要俯身再搜,蓦地面色大变,长剑松手落地。接着他捂住了胸口,一脸痛苦之色,惊恐地道:“这是,天魔搜魂手?”鲜血从口中汩汩直吐出来,他跪倒在地,口中依旧大口大口地喷着鲜血。不一会儿,他也栽倒在了皇甫濬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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