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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宝刀赠英雄 飞雪诉衷情(2 / 2)

西昌王见任停云正眼也不曾瞧自己一下,心下暗怒,却听得章朝恩说道:“此人好生狂悖无礼!皇上还不曾发话,他便自顾自地退了下去,这样目无君上的人,即便是夺了第一名,也不能做这虎贲旅巡检。”南平王却笑道:“年轻人难免恃才自傲,这任停云是个有大本领的人,在庭州越州都打过仗,立有不少军功,臣弟觉得他要是做了这巡检,其实甚好。”章朝恩一愣,他虽然圣眷正浓,却还不愿当着皇上的面与一位郡王争执,只好默不作声。

威德帝闻言道:“这人在庭州越州都打过仗的么?果然有些杀伐之气,老郑,你觉得这人本领如何?”郑啸天一直在发怔,听得皇帝问话,连忙回道:“回圣上,若单以武艺而论,这任停云若做不得虎贲旅巡检,天下便再无第二个人可做了。”威德帝点了点头:“朕也觉得这人本领惊世骇俗。只是他面色阴沉,叫人看着心下不安。”说罢起身道:“且看明日是怎样罢。”郑啸天忙高声道:“起驾——回宫!”

大队仪仗缓缓入了定武门,程羽骑马跟在殿后的太子和晟郡王身旁,晟郡王说道:“三场比试,那任停云以棍破棍,以刀破刀,以剑破剑,天下竟还有这等武技!真是叫孤开了眼界了。”程羽说道:“郡王,其实他使棍使刀,用的都是同一套身法,剑法才是他武功的精髓所在,若是他用刀与我比试,定然是胜不了我的。”晟郡王瞧他一眼,摇摇头道:“难道他明日会蠢得用刀来与你比试么?”

程羽摇摇头,颓然道:“不会。”晟郡王又问道:“你的血炼宝刀,砍得断他那柄乌黑的剑么?”程羽不禁默然,又摇了摇头。

皇帝回宫之后,晟郡王也向太子告辞:“天冷得很,不到哥哥宫里去了,我回去烤火吃暖酒去。”太子点点头,晟郡王遂带着两个随行侍卫自去了。

程羽见太子一脸沉重,出言安慰道:“殿下不必为了明日的比试太过忧心,就算那任停云的武艺天下无人能敌,被他将虎贲旅巡检之位夺了去,事情也还并未糟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我觉得任停云的本性并不坏,他为西昌王出力,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今后多与他会面,晓以大义,想来他会明白过来的。”

太子叹了口气:“任停云惊才绝艳,勇略冠群;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几句言语打动的?云飞,太子妃曾悄悄对孤言道,毓真这几日对那任停云甚为关切,你说,他二人之间莫非是有什么私情么?”程羽闻言不禁心中一跳:“这个。。。”太子沉声道:“看来是确有其事了,这事儿任雨亭知道么?”程羽忙道:“亭儿整日里只在屋子里读书弹琴,她哪里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殿下,您将亭儿请入东宫,其实也是有将她持为人质的用意,是么?”

太子闻言停住脚步,望着程羽说道:“不错,本来孤心中一直犹豫,希望能有人将任停云拦住,可是事情到了今日这个局面,这个棋不能不用了。云飞,你明日到比武之时,不管是明说也好暗示也罢,都得让任停云知晓他的妹妹在我们手上,只有这样才能指望他明日比武之时不出全力!若任停云做了虎贲旅巡检,只怕我等无噍类矣!”说罢,深吸一口气,径直去了。把个程羽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一股羞愤之情从程羽心底直涌上来,他蓦地掣出腰间的血炼刀,一道血红的刀影在明德殿前的中庭中颤动疾舞,堪堪将一套刀法使完,程羽望着手中血红的宝刀,怔怔出神。比武之前一日送别觉明禅师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

那一日天暗云低,程羽将觉明送至春明门外十里处,觉明对他合什说道:“程居士请回罢,见到停云就请转告于他,说我已返回少林寺去了。”程羽点了点头:“这个还请禅师放心,我见到任停云,定然会转告于他的。还要多谢禅师专程赶来为任小姐治病,真是感激不尽呢。”觉明微微一笑:“程居士,你的程门刀法,虽已是炉火纯青,比起任停云来,却还是大有不如。”程羽点头道:“不错,他的剑法,确是天下无双,我至今也还没能想到破解的法子。”

觉明望着天空里一只孤雁,缓缓说道:“任停云所习的内功剑法,源于道家,乃是武林中一门最上乘的功夫,其精微渊深之处,并不亚于我少林禅功。当日在我少林寺内,圆悟、圆性二位师叔和觉真师兄三人一齐出手,也只堪堪和他斗个平手而已。道家功夫贫僧参详不透,不过武功招式虽有高下之别,临场较量却也还与各人修为相关。依贫僧想来,程居士若不是在越州军中与倭贼多次交锋,纵然是天资聪颖,也绝不能精进至如此境界了。”

程羽闻言点头道:“禅师所言,大有道理!只是我若要达到任停云那样的境界,只怕至少还得花十年功夫呢。”觉明笑道:“我佛家讲究一个悟字,若果真缘法到了,或许也不用十年呢。缘起性空,许多事情其实也不必过于忧心,程居士,你是个有夙慧的,贫僧这番话,你定能明白。”说罢双手合什,悠然而去。

他正在出神,忽觉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云飞,你拿着刀,在这里发什么呆呢?”程羽回过神来,见是裴秀,忙说道:“哦,我方才练了会儿刀法,正在回想呢。裴大人,你忙,我走啦。”说罢便转身往任雨亭所住的宜chun宫别院而去。

到得殿内,却见紫菱、柳嫂子正与太子妃遣来伏侍雨亭的宫女碧绡三人正围炉取暖,一边结络一边说话儿。那碧绡见到程羽,起身笑道:“程大人可有两日不曾来了呢,今日怎么得了空儿?”程羽道:“今日没什么事了,特来瞧瞧任小姐,她人呢?”紫菱答道:“小姐在内室,正在弹琴呢。你不曾听到琴音么?”程羽笑了一笑,也不要她通报,进了里间。

只见雨亭端坐于案前,十指纤纤,正在拨弄那琴弦,弹奏的却是一曲《潇湘水云》。程羽也不去扰她,只立着静静地听,泠泠圆润的泛音,仿佛一派朦胧的湖光山色。心中暗道:“一到亭儿这里,便觉心境自然悠远。”他正沉浸于山水烟云之中,却听得旋律渐转,恰如浪卷云飞,奔腾激越,渐渐波涛汹涌,一浪推着一浪。他的心也跟着起伏跳跃,不由得想起在越州海境与倭贼交战的刀光剑影。一会又想起立在威德帝身旁的西昌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阵叠音响过,忽松忽紧,跌宕不已,接着峰回路转,雄浑深沉。那琴声有如从琴木之中渗透出来,弥漫于室内。

一曲奏罢,任雨亭抬起头,只见程羽呆呆地立在屋内,一脸的失魂落魄。她忙起身走去:“云飞,你这是怎么啦?”程羽回神道:“没什么,亭儿,是你这支曲子弹得好,我听得入了神,把什么都给忘啦。”雨亭瞧着他道:“不对,你心中有事。不告诉我么?”

程羽强笑道:“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朝廷里那些俗事,搅得人心烦罢了。亭儿,你也不用替我忧心。”雨亭点点头,轻叹一口气,却又说道:“云飞,我想与你商量个事儿,我在宫中也住了有几天了,这里虽然富丽,我却是不大住得惯。紫菱和柳嫂子两个更是不自在了。你瞧柳嫂子,太子妃或公主来瞧我时,她慌得连手都不知往哪搁呢。况且我的病也已好了,你说我搬回去住可好么?而且这几日不曾见到哥哥,我很挂念他,想必他也很想见到我呢。”

程羽想了一想,说道:“这样也好,你毕竟不是宫里的人,还是家去的好。回头我就去与太子殿下说说,殿下也必定会允的。只是有一样,这两日我的事还未完呢,等后日我就空了,再送你们回去,可好?”雨亭点点头:“嗯,我听你的便是了。”说罢又抬起头来望着他:“云飞,你这两日必定是在忙一件要紧的大事,可是么?”

程羽苦笑道:“你说的也不算差,其实对我自己而言倒也不是大事,只是关系到朝廷,关系到社稷,我不能不全力以赴去做罢了。”说罢转头望着窗外,透过碧纱糊的窗纸,只见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他随口说道:“亭儿,又下雪了。”

雨亭叹了口气:“若是在家中,此时我必定会到园子里去赏雪了。”程羽笑道:“这里也可以赏雪啊。叫紫菱给你将斗蓬取来穿上,我陪你去啊。”雨亭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默默地瞧着纱窗。过一会儿方说道:“雪落下来,终究会化。凡事也皆是如此,程公子,无论你要办的事儿结果如何,都不要太放在心上。”说罢自脖颈上将平日里戴的那个金麒麟取下,给他戴上,藏于军袍之内,用手轻轻抚着说道:“麒麟是仁兽,最能锡福辟邪了,你戴着它,定可保佑你顺利如意的。”

程羽心下感动,握住她的手道:“亭儿,这个可是你的宝贝啊,你怎么能将它给我呢。”雨亭郑重地道:“我不知道你去办的是怎样的大事,我自己又是一个弱流女子,帮不上你什么,这个麒麟是哥哥给我的,你将它戴在身上,就如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程羽激动之下,不禁伸臂将雨亭搂住,轻声说道:“亭儿,亭儿,我能遇见你,真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气。”

雨亭倚在他怀中,声音却有些发颤:“云飞,我知道你心中怜惜我,你待我这样好,我心里很感激,也很高兴。我知道,你是与我哥哥一般出色的好男子,可我并不企求你能荣华富贵,只愿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程羽深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扶住雨亭的肩膀,默默地瞧了好一会儿,突然向她唇上吻去。雨亭只觉天旋地转,禁不住伸手抱住他脖子。程羽过了许久才放开雨亭,她已是羞得脸色绯红,只是低头瞧着地面。程羽按捺住心头的狂跳,转身出去了。

就在程任二人互诉心曲之际,西昌王正在内厅里来回踱步,面容阴沉。兵部侍郎安又晋、王府长史景长清都默不作声地侍立着。过了一会,西昌王停住身子对安又晋说道:“汝成,此事错不在你,眼下你在这也没什么事,还是先回去罢。”安又晋忙道:“是,是!”行了一礼告辞去了。

景长清想了一想,说道:“主公还请放心。那任停云虽然桀骜不驯,毕竟是一介武夫罢了。他年纪又轻,官职低微,在朝中说不上有什么势力。若是他能为我所用固然是好,倘若他做了虎贲旅巡检之后依旧是这般狂妄自大,咱们总可寻他个不是,参一本将他打发走就是了。郡王图的是大事,当记戒急用忍四字为是。”西昌王点点头:“洁成说得很是。这事也确实不能急在这一时。多谢你指点于孤。”

这时闻非凡走了进来:“郡王,任停云自负本领,他以为自己的妹子被郡王挟到了府中,所以难免心中不忿罢了。这其实是一场误会。”西昌王皱眉道,“任停云的妹子究竟是被何人带走了?这几日任停云也总不在家中,他又是究竟住在哪?咱们竟是一点头绪也无,府里的人都是吃闲饭的,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闻非凡想了一想说道:“郡王不必心焦,在下愿为郡王出去搜寻一番,或许能找到他也未可知呢。”西昌王点头道:“那就有劳超尘了。若是找到了他,便请长清再去见见他。长清,你若见到了停云,就告诉他,只要他是实心为孤效力,将来这羽林军统领之位,就是他的了!好了,你们都下去罢。”说罢挥挥手,往书房里去了。

两人出了内厅,景长清看看四周,悄声问道:“闻先生,莫不是你已经查到了任停云的住处?”闻非凡摇头道:“不是查到了,而是或许猜着了。今夜我先去看一看,若我猜测得不错,再陪你一块去访他罢。”景长清忙道:“既是这样,我与你同去罢。”

永宁坊范宅内,任停云一人独坐于内室里,一盏红烛,他在烛光下雕着一个小木佛,耳中听着外屋里传来范玄杰的读书声:“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点,尔何如?鼓瑟稀,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六七人,童子五六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正在这时,传来有人叩门的声音,坐在外屋里聆听范玄杰读书的舒海忙起身出去了。

舒海将门打开,不由得一愣:“这是。。。景大人?你怎么来了?”景长清笑道:“好大的雪!你们主仆二人竟住到这里来了,教我找得好苦。你家任大人可在?”舒海回道:“大人在里屋的,请随我来。”说着一边领着他走入屋内一面说道:“大人,那位景大人来拜访。”

景长清走进来见到屋内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书生,倒先一怔。他随舒海进了里屋,只见任停云便如他上回见到时一样,正专心致志地雕着一个小佛像,头也不抬地道:“景长史来了么?请坐罢。舒海,你先出去,把门带上。”舒海应了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景长清四下里看了看,道:“这间屋子倒寒素得紧,停云怎么会想起住到这里来?”

任停云并不回答:“景大人夤夜来访,必定是有事了,还请直说罢?”景长清笑道:“停云性子倒也直爽。听说你这几日心绪不佳,想必是为了令妹之事?其实此事你错怪了郡王,令妹如今并不在王府中。”

任停云闻言不禁手一抖,那小刀一下子刺破了他的左手拇指,鲜血渗了出来。他却依然并不抬头,淡淡地“哦”了一声。景长清又道:“郡王虽然也想将令妹接到府中住些日子,却不会事先不与你商量。郡王胸襟阔大,是不会不经你同意就把令妹接走的。我们也很想知道令妹的下落,只是一时间却查不出什么头绪来。停云,你且莫为此事心忧,郡王必定会遣人全力帮你查找的。”

任停云并不答话,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道:“郡王一心盼我做这虎贲旅巡检,是想让我帮他夺那皇帝大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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