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历史军事>九州烽烟录> 第四章 匹马寓京华 一剑动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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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匹马寓京华 一剑动名王(2 / 2)

任停云知道这位范大人政绩卓著,先京官,后放外任,兴农事,修水利,断疑案,举贤才;如今又重回六部,乃是一个有大本领的人,当下施了一礼,将韩屺的书信递上,这才告了坐;那舒海则侍立在一旁。范成仁先将案上的军报批复了,方抬起头来,恰看到舒海,问到:“这是你的亲兵?昨夜我去看望峭峰兄,他说到你尚无亲兵,我今日便命武选司去挑一个厚道老实的给你做亲兵,想必这就是了。”任停云这才明白过来,忙问道:“韩大人还好吧?”

范成仁道:“身子倒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停云,韩大人屡次向我提到你,他对你很爱重呢。他这回遭遇大难,这官暂时是不能做了,不过性命却是不要紧的。”任停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皇上的旨意下了么?”范成仁摇摇头:“没有这么快的,其实当初你们在西海原大胜的军报传到京城,皇上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多疑,后来黑水川之败,皇上知道自己其实也有责任,只是说不出口,众大臣再联名保奏,皇上其实已经有了计较。”他望向任停云,“昨日我去见了太子,这番话是太子告诉我的。”任停云听罢点点头。范成仁望着他道:“今日你还有什么事么?”任停云道:“没有什么事,末将只是想去看看韩大人。”范成仁道:“我与你同去,回头我还有事与你商议。”

从刑部大牢出来后,范成仁仍回兵部处理军务,一边和任停云闲聊着,但凡有人前来议事,两人便停下,待来人走后,两人又接着聊。看看天色将晚,任停云只得将家中地址告诉舒海,命他回去传信,“骑我的马去,就说我不回去吃饭了。”待舒海赶回,范成仁看看漏刻:“竟到了戌时了?停云,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回头去我的住处接着议。”任停云不敢违抗,只道:“是。”两人带着亲兵出了兵部,来到外城,找了个小店吃了碗面。任停云心道:“做到这样的高位,尚如此简朴,这位范大人好生令人钦佩。”

范成仁的住处是永宁坊的一处宅子,二亩地不到,家具简陋,却是满屋子的书。只有一个老仆在此伺候,任停云心道只怕我的住处比这里还大些。范成仁笑道:“我的家人都在吴州老家,这里寒素得很,不要见笑。”任停云道:“范大人如此清廉,卑职实在是钦佩得紧。”那老仆替他上茶之后,便与舒海退到外屋去了。

范成仁便正色对任停云道:“停云,我已给皇上递了折子,自请出镇西域,你以为如何?”任停云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于是将自己在庭州这段日子的经历,详细说与范成仁听,又说道:“范大人,如今庭州形势,急切间已不可逆转,范大人此去,只可是一个守字,不可轻易出击。如此一来,则庭州北路,安西、勒善一线,乃至更北面的小金山草滩,俱可保无虞。只是庭州南路既失,西台番军可直杀至肃北关城下了。肃北关守军不过一个旅,一旦失陷,沿着千余里长的雍州走廊,几乎无险可守。西番便能长驱直入,直至我西京城下了!此事绝不可大意。须命高统领亲率雍州军主力,守住肃北关方可。另外,”

范成仁正听得仔细,忽然发觉任停云住口不言,起身站立,一脸凝重之色,不由问道:“怎么?”任停云皱眉道:“有余杭高手往这间屋子窥探,好重的杀气。”

范成仁奇道:“杀气?”任停云道:“不错,这个是江湖中人,范大人可是有什么仇家?”范成仁摇头道:“没有。”任停云道:“既然不是私仇,那便是因公了——来了!”说罢,“呛”的一声,拔剑出鞘。

范成仁顿觉脸上一阵凉意,室中寒气大盛,但见剑身乌黑,浑没半点光泽,既无尖头,又无剑锋,圆头钝边,倒象是一把薄薄的木鞭。他不禁讶异:“这是什么剑?这样古怪。”再细看去,忽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这剑似乎纭绕着一层邪恶的气息,他一身浩然之气,从未害怕过什么,这下却隐隐有些害怕起来。任停云微微一笑:“大人放心,有我在此,任天下谁人也不能伤了大人半根毫毛。”说罢便往外屋走去。

舒海与老仆正在说话,忽见他持剑而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都站了起来;任停云打开门直走出去,立在小小的院子里。范成仁赶到门口,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象是有人用一把弩死死钉住了自己一般。接着眼前白光一闪,一把雪亮的长剑朝自己直刺过来!

“叮”的一声,那剑被一把乌黑的剑架住,刺客“咦”了一声,已是飞身上了墙。任停云又是一剑凌空虚刺,剑尖倏地吐出一道青芒,便如有一把无形的剑刺在那刺客后背。那刺客闷哼一声,身形在墙上一晃,便纵身而去。

任停云收剑入鞘:“大人恕我不去追他,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过他这一伤,至少三个月不能拿剑的了。”几个人只是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他。任停云问道:“大人令名远播,海内共知,是什么人想要谋害大人呢?今后怕是要多加防备。”范成仁定神道:“不知道。不过不要紧,我任越州行省布政使时,曾拜会过江南程家堡,我可修书一封,请程堡主派两个高手前来京城,停云不用担心的。”

任停云摇头道:“以那刺客的身手,只怕是须得程焕亲来,方能保得大人平安。”范成仁笑道:“停云过虑了,你不是说那刺客至少三月不能拿剑么?况且这般身手的高手,想来江湖上也不会太多——这其实是小事一桩,停云,你尚未实授巡检,想过将来去何处么?”

任停云想了想道:“西昌王想要卑职就在中州军中任职,不过卑职却想随大人共赴庭州。”范成仁道:“西昌郡王?”不禁深深看他一眼:“庭州之事,我已有计较,你不必再回去,我另有安排。等皇上的旨意一下,我就赶往西路,时间颇紧,还有许多事得赶紧办。眼下看来,九月里的武举我是不能主持了。停云,你先回去歇息罢。”任停云只得道:“是。”带着舒海告辞了。

任停云沿着坊道慢慢走着,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箫声,不由住了脚步。舒海牵马跟在后面,不防他突然停住,差点撞到他身上,忙问到:“大人,可是有事?”任停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是想我那宅子里全是女子,如今你随了我,我还得叫柳嫂子给你收拾间屋子住着呢。”舒海笑道:“大人不用。我就住大人的屋子好了,大人睡床,我睡在地上就可以了的。”任停云不禁笑道:“这可不是胡说了么?舒海,你既跟了我,闲了我教你练武,读书认字。”

那刺客中了一剑后不敢停留,连忙逃至西昌王府,逾墙而入,却见西昌王尚与景长清两个在内堂上对弈,便走了进来,扯下面罩。那两人见他胁下一滩血迹,不禁骇然。

西昌王忙问道:“超尘,怎地会受了伤?洁成,快去叫医官来。”闻非凡皱眉道:“没有用的,我这是内伤,须得自己运功休养。郡王,请恕这段日子在下不能为殿下奔走了。”西昌王忙道:“这是说哪里话?你我外结主仆之义,内实朋友之宜,不必如此见外,但不知是谁伤了你?”闻非凡道:“真个是无巧不成书,昨日郡王接见的那个年轻军官,可可的今日在范成仁那里。”

西昌王失声道:“任停云?!他怎的会和范允文走得这般近了?”沉吟片刻又道,“这也不奇怪,那范允文素有伯乐之名,见到青年才俊,是必定要倾心结纳的。难道竟是他伤了你?那他识出你的身份未?”闻非凡道:“他不会识出我的身份的,我只和他对了一剑。”

西昌王更加惊骇:“你说他只一剑便伤了你?”

闻非凡叹道:“不错,昨日我虽觉得他武功不错,却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不料此人竟已到了化外无形的先天境界,深藏不露;功夫比我料想的要高得多了。追魂无形剑,好厉害!”西昌王皱眉道:“超尘,你不是说普天下能胜得了你的没有几个,这些人不是方外高人便是神龙无影,怎的任停云这么轻易便能伤了你?”

闻非凡有些尴尬,深吸一口气,取一颗药丸服了,方道:“因为这个任停云乃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的弟子。而且是传说中江湖上最厉害的那一个人的弟子。”景长清好奇道:“那人是谁?”闻非凡缓缓道:“剑圣。”那两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剑圣,那个三十年前纵横天下无人能敌的大侠,那个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的名字,而任停云,竟然是他的弟子。

西昌王双目发亮道:“停云一定要为我所用!过得几日乃是中秋,本王要去登门看望他们兄妹。”景长清忙道:“主公不可,任停云乃是精细之人,郡王突然格外恩遇,他必然会心中疑惑,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况且据主公说,范允文已自请出镇西路,不若等范允文走后,再来慢慢筹划此事。”西昌王点头道:“你虑得是,只是那范允文去了西路,若真将归利击退,岂不坏本王大事?范允文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惜不能为我所用,就只好杀掉了。”景长清笑道:“范允文即便到了西路,咱们也可寻个不是让御史参他一本,他再有能耐,也在西路呆不长的。”西昌王只听得连连点头。

处置韩屺的旨意直到文武科举即将举行时才颁下来,处分出人意料的轻:将韩屺降为东路行军都督府行军长史,戴罪前往东路行军府副督俞铮军前效力。范成仁则是不等中秋节过,便赶往庭州。他点检安西、勒善、库什诸镇人马,发现只有两师四旅共一万六千余人。范成仁便垒城墙挖壕沟,坚壁自守;每每只遣一旅人马扰袭敌人,四旅轮流出击,总不间断。

归利长荣气得火冒三丈,自率大军前来搦战,范成仁却是理也不理。归利便遣人前来下战书,书中对范成仁大肆辱骂。范成仁看过只是一笑,吩咐将来使痛打一顿赶出。归利无可奈何,叹曰:“此公胸中自有百万甲兵耳!”只得自行退兵,屯于黑水关、和城。庭州遂成南北对峙局面。

费正对范成仁道:“督帅何乃示弱太甚?”范成仁笑道:“目今庭州军兵缺将少,难以进击;贸然进兵只能使朝廷自取辱耳,与其朝廷受辱,还是我一个人受辱的好。”费正叹服。朱应却担忧地道:“主帅一片赤心,大伙儿都是万分景仰的,就怕朝廷里一干小人又要生事。”范成仁淡然一笑并不答话,却远眺城外大漠旷野,轻声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朱应的担心果然被料中,不久就有御史官上折参了范成仁一本,责其畏战不进。再过得一月,就有旨意将范成仁左迁蜀州行省任布政使。威德帝又下旨命楚州军统领梁国栋出任西路行军府副督兼庭州军统领,谁知梁国栋接到圣旨后就装病赖在统领衙门里不出来了。眼见得满朝文武谁也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威德帝只得命朱应暂署庭州军统领,以总兵节制一州军马,东唐帝国自开国以来,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任停云在京城直到中秋过了方才动身赴任,兵部武选司下的文书上赫然写着命他前往东路行军府吴州军军前效力,他也不知道范成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不能不启程,妹妹、紫菱、柳嫂子三张嘴都靠着他的俸银过日子,纵然不舍,也只能与妹妹道别。十六日启程那天,他在门口不厌其烦地叮嘱妹妹,“天寒加衣,保养身子,多给哥哥写信。”终于狠狠心上了马,那三个女人六只泪眼看他去了,方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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