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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臣服(2 / 2)

萨布退-道莱(SabuktaDwu)从奔跑地脱力而摔倒在地的骆驼身上爬起来,一边咒骂一边吐出嘴里的沙子。他的愤怒,不仅仅是针对这片他孕育了他的生命,并供他驰骋了二十五年的沙漠。更多的,是针对对他的家族和部落发起突然袭击的敌对者。

伊麻德-道莱(ImadDwu),他的父亲,拉着疾驰的骆驼的缰绳停了下来。

伊麻德是白羊部落的首领,道莱家族的族长。萨布退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未来。所以,虽然这次的部落战争中,萨布退起的作用比他惹的麻烦少得多,当他遇到麻烦的时候,伊麻德还是要花力气救这个继承者。他今年已经四十六了,恐怕没有另外的十年时间用来培养一个新的接班人了。

到了这地步,还是有残余下几个几个忠心的战士跟在族长的身边。他们也拉住坐骑。其中一个甚至主动让出自己的坐骑给萨布退。这么做意味着他本人只好留下,等待随着沙部落追兵而来的未知命运。萨布退接过缰绳,恨恨地说:“不逃了,我们和他们拚了。”

虽然说话间颇有点英雄气概,伊麻德却知道他这儿子是没有那份勇气和决心的。身后飞扬的沙尘一起,第一个带头跑的一定是萨布退。他叹了口气,把鞍具旁吊着的皮水壶解下,递给萨布退。“喝两口,我们继续在走。”

萨布退毫不客气了喝了起来,直到将整壶水完全喝完。

匆忙出发前,伊麻德在萨布退的骆驼上挂了五个水壶,自己只留了三个。跑了一天,还没入夜,萨布退的水早就喝完,伊麻德还留了这最后一点。如今,也被这娇宠惯了的儿子喝光了。或许,白羊部落的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早就失去了在沙漠中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力。想当初,在他那代,为了和黑羊部落的战斗,几乎每个成年男人都知道该怎么节约饮水。不到身体即将支撑不住的最后时刻,他们只会把水壶口打开,用嘴吸吮壶中传出的湿润空气,甚至能忍住不舔舐去壶盖上一两滴保命的淡水。而他的儿子.....,一口气就喝掉了能供五个人继续奔驰两个小时的水量。

接过空空的水壶,伊麻德已经没有力气加以责怪。“走吧。”他低声道。

“我们还能去哪儿?”萨布退带着火气追问道。

“逃进沙漠的中央。我们可以躲起来,或者暂时投奔尤拉特(Yrat)。我们的族人只是被打散了,库莫部落短期内没办法完全吞并白羊这样的大族。假以时日,我们还是能卷土重来的。”

萨布退脸色都变了。“我可不想去那个蛇都活不下来的绝境,和那些老鼠们住在一起。”

尤拉特(Yrat)的标志是沙鼠。沙鼠可不是那种城市里的老鼠,是依靠捕猎蝎子、蜈蚣之类的剧毒昆虫而能在酷热的沙漠中心生存的强大生物。可惜伊麻德现在没有空闲向他的儿子解释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萨布退仰着脸对他的老子说:“沙部落要的是我们的人口、牲畜,而内玛尼亚家族要的是一个统率卡特理派的名分。我们可以把他们所需的给他们,同时保留我们自己的实力啊!我记得斯勒巴尔-内玛尼亚(SrebraNemanja)还未娶妻。从我们家族里找个处女嫁给他,作为我们两个部落联合的象征。然后,我们两家瓜分帕斯米尔沙漠的势力范围。这样应该可以让我们回去罢。”

这个一向崇尚武力的儿子竟然考虑外交和联姻的手段了,伊麻德也觉得有点诧异。难道是斯勒巴尔的骑兵把他彻底打怕了?

“如果是在开仗前提出这些条件,库莫部落一定是会答应的。偏偏是你大肆嘲笑了他们一番,又羞辱了他们派出的使者。”伊麻德可还记得儿子将对方派来的使者割耳削唇,放着血逐出营地的情景。而当时库莫部落不过是提出通行白羊的领地,并以金钱换取补给的合理请求。然后,萨布退为主的少壮派开始攻击库莫的传统牧地,抓捕牧民和骆驼,甚至将部分虏获的库莫族人卖给住在石圈城市里的奴隶主。然后,就是库莫族积聚全力的反击.....。仅仅一个月,曾经强大的库拉白羊部落就被打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了。现在战事不利,萨布退却还想着用女人来换取和平。关键是,人家会答应吗?

“库莫沙部落多年来暗中积聚实力,单是内玛尼亚家族就号称一千的战士。法尔洛-内玛尼亚的一对儿女斯勒巴尔和珂雍露亦是武艺超群。他们早就有意统合伊姬斯的卡特理派教群。这次的羞辱,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绝好的借口。部落内同仇敌忾,对外又是集中全力的迅猛一击。我们倒好,为了劫掠私利而实力分散,由于分赃不均起了内部纷争,所以才落得被逐个击破的下场。”

父亲语重心长的解释,萨布退听着却像是指责。这次的战争,从发起到结束,都是他这个内定的继承人指挥的。只是到了局面不堪收拾的时刻,伊麻德才不得不出手接过了控制权。可惜,斯勒巴尔的沙部落军队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给他留下。同样是第二代,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而且。”伊麻德压低了声音道:“到了这地步,库莫族就算起初没打算一次就吞并我们,现在也一定打定了主意。要让人口众多的库拉部落彻底屈服,杀掉所有部落上层的家族,无疑是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条件。恐怕......,就算和谈,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两个的。”他有意避开旁边抓紧时间休息的手下,似乎担心他们得知这个信息后会对父子俩不利。

萨布退不怎么相信地问:“会有那么严重吗?”沙漠部族之间的战争,多半是为了虏获人口、牲畜和财富,因此很少有将对方整个家族的上层完全消灭的情况。库拉白羊和居住在靠近沙海的乌尊(Uzun)黑羊部落是延续了数百年的仇敌。但即便是两者每隔五十年一次的战斗,多半也就是止于杀死参与战事的敌对家族男性成员而已。

伊麻德不打算向儿子提供证据。这个结论,完全是出于他多年来执掌部落的经验。要验证?除非是把自己一家送到法尔洛-内玛尼亚的手上。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了。无论信与不信,萨布退和他都是要逃走的。至于他那个联姻的计划,待两人身处安全之地后再实施,恐怕成功的机会将更大些。

“什么鬼东西!”

一个部落侍卫突然惨叫,手绕到身后,发疯般拍打脖子和肩膀的部位。没拍两下,他的脸突然发黑,随即浑身抽搐着瘫倒在地上,嘴里吐出白色的涎沫。一只红褐色的蝎子从他的衣领爬了出来,威胁似地挥动双螯。

“铁钳蝎。”伊麻德不禁惊呼。刚才只顾着照顾儿子了,难道无疑中闯入了蝎子的巢穴?这种铁钳蝎毒性强,动作敏捷,遇上了还真是件麻烦事。幸亏这头蝎子第一个找的是他的侍卫。

“这里也有蝎子。”另一个部落的士兵边跑边叫,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这里......这里也有。”警告声似乎来自所有侍卫。

伊麻德呼地站起身向四周望去。果然,数十上百头大大小小的蝎子正向这里包围过来。有几名侍卫拿过矛枪扎死了十几只,可余下的却丝毫没有畏惧地继续向前冲。不多时,一头骆驼慌乱地叫着,不顾主人的拉扯,拖着缰绳向圈外逃去。有了这个例子,其他的骆驼也呼叫着要逃走。伊麻德和萨布退指挥手下拼命阻拦,最后还是有半数的骆驼挣脱了。在此期间,蝎子已经将这些人和骆驼压缩到长宽不足五丈的一小块区域里。

还没等这些人缓过神来,凌厉的呼啸声骤然响起。一条银色的锁链划过天空,准确地套在一个白羊部落士兵的脖子上。那士兵呃地惊呼刚出口,剩下的惨叫就被锁紧的链条压回了喉咙眼里。锁链一绷,他整个人横着飞出好几米,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矛枪盾牌都抛到了一边。虽然他拼死挣扎,双手拽着脖子上想要解开令人窒息的锁链,但那股巨大的力道拖着他在沙地上飞驰,不多久就消失在滚滚扬起的沙尘中。

对着不知所措的侍卫,伊麻德大声疾呼:“都到我这边来,背靠背防御。”

果然,五、六号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每个人所要防御的范围小了许多,那条神出鬼没的银链就不那么容易得手。不过相应的,铁钳蝎群也缩小了他们活动的范围。此时的萨布退鼓起最后的勇气,与他的族人们站到了一起。

“斯勒巴尔吗?”伊麻德对着空旷的沙漠喊道。“呵呵,不会是火魔亲自给我这个老朋友送行来了罢。”

法尔洛-内玛尼亚(PhalroNemanja)名字的意思就是火魔。斯勒巴尔-内玛尼亚是他的儿子。从辈分上说,伊麻德-道莱(ImadDwu)与法尔洛-内玛尼亚是同一辈的。

“我父亲在库拉族的营地收揽人心呢!我哥哥嘛,他正骑着他的新宠物,到处搜寻库拉部落的残余势力。”回答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萨布退的脸色却是骤变。

“珂雍露,是珂雍露。”

儿子的尖叫,令伊麻德皱紧了眉头。有必要那么恐慌嘛!

“没错,就是我。”矫健的身姿从尘烟中缓缓浮现。数量大约在十个左右的骆驼骑兵也出现在不远处,隐隐呈包围的态势。

女人的手一抖,一根银链如有生命的缩进她的袖子里。显然,那次劫持图拉克的算不上不成功的行动后,她更为看重此类没有自主意识的又能重复使用的武器了。

“被我赶在前头,斯勒巴尔一定很懊悔罢。”戴着面纱的女子娇笑道。她的目光由老道莱缓缓转向较为年轻的儿子。“是你说的吗?等你打败沙部落的部队后,就要把我虏到你的帐篷里,把我怎么样怎么样的罢。现在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显得那么害怕呢?”

萨布退记得那些话,但他还记得当时并不止他一个说过这样的话。另外几个都是部落中有名家族的子弟,其中一个的手指被砍下来包在椰枣叶里送到了他手里,另一个的舌头被串在怪柳枝上送到他的帐篷。最惨的一个,那话儿装在了盒子里,也被送给了他。幸亏他有了经验,在门外就打开查看。否则,用了五百多金币向石头圈子里的商人买来的营帐可就废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用与那么血腥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的器物的。

让萨布退惊恐不安的是,那些被卸下来部件恰恰是它们的主人当天夸口时提到用来羞辱珂雍露的。按照这规矩,恐怕他身上好几个地方都会享受相同的待遇。也难怪他此时要畏缩着躲在侍卫和父亲的身后了。

“敢说却不敢做,你比石头圈子里的人都软弱!”珂雍露放纵的大笑。“就算是北边来的帝国强盗里,至少还有一、两个,就算是被我的刀架在脖子上,还敢对我说笑话的呢。”

萨布退没有因为嘲笑而壮起胆来,反而越发将身体向防御圈的内部缩。伊麻德心里暗骂自己瞎了眼,怎么就没提早发现自己这儿子就是个只靠嘴上功夫的绣花枕头。事到如今,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火魔给了你什么命令?是赶尽杀绝吗?”他厉声问道。

“没有。”珂雍露微微摇头。“他只是派我和我哥哥出来找你,找到之后带你回去好好谈谈。”这番话,让萨布退的心里又升起些侥幸的可能。可惜珂雍露接着又说:“当然,这是当着白羊部落一些求降的人面前。而且,他也没说该怎么处置你那个成事不足的儿子。”

伊麻德叹息道:“所以,如果我们死于意外是最好不过了。知情的,自然是一个都不能留。”其实,他这是在提醒身边的几个部落士兵,要讨饶也是逃不过一死的。果然,话刚说完,他便提高的嗓音呼喝:“上,把她劫为人质。”

珂雍露或许是轻敌,手下都留在半里地之外观望。她真以为靠些她一个人和那些蝎子就能阻挡住六个(不,只有五个)训练有素的部落民的攻击?这就给了伊麻德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第一把砍向珂雍露的弯刀,是属于伊麻德的一个死士的。他跟了老族长二十多年,武艺在整个库拉部落也是拔尖的。这次出刀,比其他人都快了半个刀身。落到点,正是珂雍露的左肩。之前看得清楚,那条链子就藏在左臂的袖子里。

珂雍露左臂扬起,迎上疾驰而来的利刃。只听见一声嘶哑的金属相交之音,刀竟然被挡住了。那条链子,此时却成了她的腕甲。也不知它的材质是什么,千锤百炼的精钢也无法伤及。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一翻,一枚寒光划出一道闪亮的半弧。中年的侍卫只觉得喉咙口一冷,随即是液体连续喷涌的声响。他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身体已然僵硬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所争取到的时间,足够其他几个冲到珂雍露的身边。两柄矛枪,加上一把刀和两柄匕首,每件武器都指向珂雍露不致命却足以让她失去反抗力的部位。只要有一件命中,老族长的计划就能成功。

然而珂雍露身形一动,向右错开了攻击的范围。‘锵楞楞楞’,银链从袖口疾驰而出,闪电般在半空飞行,并因为武器的阻拦转变方向。才绕了数周,所有的武器就被这条古怪的链子给缠住了。这仅仅是用了链子的前半截,珂雍露一抖手腕,链子的后半截鞭子似的甩到两名部族侍卫的脸上。惨叫声中,两人应声弹出,向后摔倒在地上。一个只剩下抱着头痛苦呻吟的份了,另一个更是抽搐两下就再无动静。

“妖女。”最后一名侍卫动作敏捷,先一步放开了矛枪,逃过一劫。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满是恐惧的神情。

伊麻德是珂雍露有意放过的。他丢下了祖传的利刃,喘着粗气退到一旁。不是妖术,或者帝国所谓的魔法什么的,而是真正的武技。难怪库莫部落虽然人数不多,却被称为沙漠中势力强大的一支。那些部落的士兵即便只有珂雍露一半的能力,也足以堪称以一当十了。

“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珂雍露好整以暇地问。“如果只是你一个,没有膝下那些儿子女儿的麻烦,我想我父亲也不介意留下你收揽人心的。”

伊麻德咳嗽几下,苦笑着说:“如果是我向你的父亲提出这样的建议,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珂雍露叹了口气。“应该不会罢。”说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刚才就虚晃一招、出工不出力的萨布退。曾经夸下海口的萨布退,此时胆怯地像只鸡似的。他在珂雍露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向后退,最后转过头,惨叫着奔逃而去。伊麻德要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那个侥幸生存的侍卫也因为首领的怯懦失去了胆气。他倒还保留了一点清醒,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跑。

珂雍露左手食指和拇指放到嘴里,吹出一声悠长的哨音。那些蝎子立刻分成两队,分头拦截逃跑的两人。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六条腿的蝎子。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几只蝎子赶上,身上被蜇了不下五、六次。铁钳蝎的毒性不是最强的,但也熬不过大量毒液的注入。几乎同一时刻,被蜇的人如遭雷击般停下脚步。

伊麻德看着倒在地上最后抽搐中的儿子,心中是万籁俱灰。虽然还有几个幼子和女儿走了另几条路线,但在沙部落的少主、公主亲自出动的追索下,恐怕多半是逃不出生天的。道莱家族,以及在沙漠中繁衍了数百年的白羊部落,难道就此终结?

“你们这么做,只会引起其他部族的警惕。”他不怎么服气地发出警告。

珂雍露耸了耸肩,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伊麻德此时已知道自己的下场,反而放下了恐惧的心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成为沙漠中最大的部落?火魔就那么希望成为众矢之的吗?”

“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们被驱逐、被分裂的局面已经数百年了。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将聚拢起荒漠中离散的卡特理势力,使他们恢复成一个统一的整体。”珂雍露侃侃而言。

“然后呢?重新启动我们与祆克蒂斯派、埃芬吉派的纷争?现在可不比两百多年前了。这片土地的主人不再是图墨吐斯神的祭司,或是居住在石头圈子里的军阀、奴隶主。另一个比我们强大一百倍的势力,早已征服了伊姬斯。”

珂雍露自信满满地回答:“无论是谁阻挡在我们的面前,都将遭受与你的儿子一样的下场。”

伊麻德满脸是怀疑的神情。

珂雍露轻吸了口气,柔美的嗓音吟唱起一首诗歌。

“以你的身感受风的呼啸,以你的心接触沙的颤抖。思而无信,必蹰魍魉;举凡皆罪,安言无辜。神灵即将降世,愚者徒然哀号......。”

歌声已然消逝。沙漠中只留下区区几具僵硬的尸体。白羊部落的族长仰躺在沙地上,身躯渐渐冷去。然而他的表情已是释然,仿佛领悟到自己的死亡无过是神所赐予的解脱。未来?未来无论是黑夜还是白昼,鲜血还是美酒,已与他和他的血脉毫无关联。幸哉?不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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