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那原本是应该位于人生的终点站,距离我而言最远的事物。然而,现在它却像紧跟在脚步后,静悄悄地等待着我倒下的那一刻。
炙热的心变得寒冷起来,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的位置完全没有任何改变。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奇怪了。难道这里的白天如此地漫长吗?
白色的沙漠一如既往地延伸着,我已经没有气力再抬眼朝远方眺望了。那样的话,绝望说不定会提前把求生的意志压垮。
再这样下去,不仅喉咙,就连精神都要干枯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某种东西在散发着强烈的光辉。没有放过这一瞬间感到的差异,我再次朝刚才的方向定睛凝视。
就如同玻璃碎片反射的光一样,我不自觉地被吸引住,并向它迈出了脚步。一边焦急地目测着看起来毫无变化的距离,一边走了大约五分钟后,从内心的裂缝中涌出的活力让我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是绿洲!
就像脱缰的野马欢快地跑动一样,我自然地加快了脚步,就连一直因为拖着沉重的躯体而弯曲的后背而无意识地挺直了。
不止是闪耀的光芒,我甚至看到了清凉的水面和翠绿的树木。这让我更加确信看到的果然是绿洲。想到可以尽情地在用清水湿润干渴的喉咙,我的心情就变得雀跃无比,就连脚步都越来越轻松。
可是无论怎样都走不过去,甚至连接近一点都做不到,那片绿洲还是伫立在远处,仿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当喜悦的心情逐渐冷却下来的时候,我才感受到阳光比以前更加强烈,一望无际的天空找不出一片云彩,更谈不上来一场救命的及时雨了。
体内本就贫瘠的水分不断地被榨取,直到彻底干涸。脚下的砂糖越发用力地缠住脚踝,迈动的步子变得更加无力,好像体内仅余的活力都要被渐渐吸走了。
难道这是海市蜃楼吗?
由于空气密度的不同,光线经过折射后由曲线而不是直线进入眼睛,使得几百公里外的绿洲看起来好像触手可及。
希望就像萎缩的气球一样急速变得干瘪,以泄气的声音为信号,全身的机能就像被关掉了电闸,意识逐渐离我而远去。
倒下的地方正好是沙丘的阴影,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这充其量也只能让死亡来临得晚几分钟而已。
这或许只是个梦。等我睁开眼睛后,就会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梅莉担心地在一旁看护着,并为我的清醒喜极而泣。
意识几度模糊,在清醒和昏迷中挣扎着求存。就连思考都变得困难起来。
要死在...这个陌生的土地上了吗...
「喂,还活着吗?」
一个柔和而明朗的声音从天上降了下来。意识就像遇上久违的甘露一样从干枯的大地中重获新生。
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刹那之间,对于眼前出现的人物感到惊愕,高速运转的大脑联想到了许多事情。
像宝石般被打磨得晶莹剔透的金发碧眼的高贵少女——或者仅仅用这样贫乏的言辞,还不足以在帆布上描绘出她那出众的容貌?
对这样的少女出现在和本身完全不搭调的沙漠中央感到惊讶,我呆呆地看着少女那遮住阳光的精致脸庞,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种地方睡着的话,是会死掉的哟。」
清澈而透明的声音温柔地震动着耳膜。虽然的确是属于成长期的少女的声音,不过却丝毫没有同龄人的幼稚和天真,反而带着成年人的理性和成熟。
然而这样的违和感就像一片落叶那样在脑海中打了个转就消失了。的确,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这样的少女是绝不会出现在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沙漠中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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