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真是那样美好的东西吗。那么从家中出来当上军人的自己又算是什么呢。而且到底什么才能算是自由呢。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同时也知道，作为军人是不应该想明白的，只是遵从命令行事就好。
但是此刻在滚烫的胸膛中剧烈跳动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此时于压抑在脑海中不得不发的又到底是什么。
「的确，你所说的或许一点都没错。」
听得见自己不断颤抖的声音。这真的是我吗。如果是的话，从脸颊上滴落地面的又是什么呢。
「这的确是促使人类踏出宇宙的最正确的一步。」
十六夜觉得从自己嘴中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由愤怒和不屈构造成的火焰——即使这火焰会灼伤自己，她也没有违背此刻自己想要驳斥对方的意愿。
「那么Homunculus的牺牲呢？她们的牺牲是理所当然的吗？」
「没有所失，就没有所得。」
凯恩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而充满了魄力和存在感。可是现在的十六夜根本就无视于他的气势，淤积了许久的、心口快要破胸而出的怨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有力地支撑着她的后背。
「那只是Homunculus单方面的牺牲而已！人类什么都没有失去！」
「那是必要的牺牲。」
「为什么Homunculus不得不要为人类牺牲！人类除了给予她们毫无用处的名誉和比什么都要残酷的束缚外还有什么！」
「人类给予了她们生命，给予了她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
「那种价值究竟是谁来决定的！Homunculus根本没有作为一个人而被认同过！如果说等价交换的话，人类付出的代价根本远不足以和Homunculus所给予的恩惠相等！连一个少女最后的愿望都无法容许的世界，这种社会还不如毁灭了来得好！」
「你是说一个人的愿望足以和二十亿人的利益等价？」
凯恩露出了嗤笑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就在看着一个玩着杂耍做着白日梦的小丑。
「至今到现在出生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夭折的Homunculus保守估计也有十万人啊！」
「既然生来拥有更强的天赋，就注定要为社会服务和牺牲。」
「你在说Homunculus一出生就注定了被人类恣意玩弄到死吗？！」
十六夜已经对凯恩的回答出离愤怒了。她两眼就像要冒出火一样死死地盯着对方，可是凯恩只是平淡地作出回答，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最有效率地利用Homunculus的能力为社会创造最大的价值，就是我们监督人的工作。」
在十六夜愤恨地打算扔出小刀的瞬间，突然感到手背上一痛，紧握的小刀就跌落了地面，紧接着是空出的右手、左脚、右脚。即使是专门受过忍耐痛觉训练的十六夜也忍不住痛呼出声，就连额上也不知何时渗出了细汗。
「无论是多强的意志，到头来还是无法超越肉体的桎梏。所以既然无法胜过对方的意志，那么消灭对方的肉体即可——这就是名为暴力的武器。只有用暴力胜过对方，才能贯彻自己的意志，而败者的意志只会成为胜者歌功颂德的对象而已。被区区两句话语就挑动情绪，失去冷静的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去了威胁。要贯彻自己的意志，需要的不仅是胸口的火热，同时需要头脑的冷静。只有这两者的结合，才是真正不败的强大。少尉，你需要学习的事情还仍然很多。」
凯恩放下了冒烟的枪口，拄着拐杖就这样朝门外走去。
「等、等一下——」
「在这里尽情品尝无力的痛苦吧。马上你就会知道自己所坚持的意志到底会有多么脆弱...」
留下了这句话，凯恩就这样消失在十六夜的视线中。
——可恶！脑中被这句话充满，就连大声叫喊都做不到，全身因为剧烈痛觉所产生的防卫机制迫使她只能像蛹一样蜷缩在地毯上，祈求着从四肢传来的痛楚早点消失。
耳边传来军靴踏过地板的声音。
枪战的声音。
子弹嵌入墙壁的声音。
士兵们的怒吼声。
——是吗。援军已经抵达了吗。可惜自己加上埃拉也没能拖住凯恩更久一点，不然的话这场叛乱肯定是这边胜出。果然就如埃拉所说的一样，我们所有的希望都系于她一人身上吗。
正如凯恩所说的一样，这场叛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闹剧，无论谁是胜出者，我们的目的都无法达成。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想相信她。我相信辉夜的眼光，也相信埃拉的眼光。
那么，不要辜负期待，给我们看看吧，铃仙——
只属于你的——奇迹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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