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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十二 生存法则(2 / 2)

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无论在谁看来,由香理的行为都是正确的。从妖物口中拯救无辜的少女这种事,即使是用最苛刻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善行。

所以她没有犹豫。

尚未纯熟的境界之力在妖物逃窜的方向凝聚成形,待一团漆黑的妖风一头扎进去后,多重空间结点突然散开,妖物的躯体瞬间被肢解——

电闪雷鸣伴随着暴雨打在村民们的心间,打在由香理那头早已褪色的白色长发上,也打在祭台上那条长逾数十丈的巨蛇尸体上。狰狞的巨嘴里露出的毒牙让围观的众人瑟瑟发抖。即使它已经死了,仅仅是这个庞大的尸体就让人不敢上前,好像觉得它马上又会活过来,把任何试图侵犯它领土的人吞下肚子。

由香里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让人赞赏的事。所以,她并未对村民们的感激抱有任何期待,更不是为了博取他人的喝彩而行事。

这是十分纯粹的情绪。

她只是想救,于是便救了——作为一个人类,对同样的人类伸出援助之手。

三百年的时光,无论是怎样的爱与恨,都会逐渐淡去——这世间,竟然找不出一个识得她的人!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相聚在一起,结成互助群体,并依此建立起适宜人类生活的社会环境。

换言之,由香里至今为止并未过着身为人一样理所当然的生活。

也因此,她不可能不对这样的生活抱有强烈的憧憬。她想要回到人类的村庄去,想要重新构筑起人与人之间的关联——不管那是什么也好,都不会比被所有人遗忘更加可怕。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

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你到底做了什么!」

在村长那老迈的脸上露出的只是愤怒。随着这声责问的怒吼,由香理看到围观的人们双眼里好像都喷出了火焰。

她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解救了无辜的少女,换来的却是村民们的敌意。

没有错。

她忘了一件事——所以,三百年前害她被逼至自杀境地的原因,眼前却又一次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什么杀死了村子的保护神!」

「没有了保护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村子会一蹶不振的!」

「到底哪个世界的巫女会杀死神灵而不是退治啊?」

是的。

自古以来,东之国的人口就维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这是因为,地域身处蛮荒,环境险恶,并没有强大的灵能者与层出不穷的妖物们相抗的缘故。

这里是妖物们的天堂。

在这样一块土地上,身为异物的人类为了生存,转而向本是天敌的妖物们寻求庇护,也就成了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因此,本为人类天敌的妖物成了被拜祭的异类神灵,本应退治妖物的巫女成了献给神灵的祭品,也就成了东之国的生存法则。

而现在,这神圣的法则正在被外人亵渎。

在村长后面各种各样的质问从人们的嘴中如连珠炮一样蹦出来,全数汹涌地崩向祭台上那个孤独无助的身影,好像要把她整个碾碎一样——由香理的眼中的亮光变得越来越黯淡。

她已经完全方寸大乱,不知所措——如同一叶小舟,任凭自己在惊涛骇浪下翻滚着,却想不出任何逃离的办法。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虽然声音并不大,但不知为何,周围的嘈杂声却慢慢低落了下去,最终只剩下那句话在村民们的心间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

「干脆——杀了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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