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蒙古人，每占领一座城池，多半是以屠城为结。这样可以壮大自己，也可以彻底的瓦解对手的反抗力量。但这种灭绝性的攻击方式对文明的危害极大，稍微弱小的民族连一次都经受不起，如果没有长城阻挡他们两千年，中原文明怎会灿烂于斯？”
刘陵却还不敢苟同，反驳道：“那明末满洲人入关之后却又顺利融入了汉文化里，这是为什么？”
刘维汉呵呵笑道：“那是因为满人想要统治中国。他们清楚的意识到靠杀戮镇压无法长久，所以借鉴了蒙古人教训，放弃了自己游牧的生活方式而采用怀柔政策，真正的融入到汉族里来，而满人的文化传统，已经随着民族融合而被汉文化消融了。”
刘陵低头思索半饷，才道：“的确，要是他们也像蒙古人一样残暴，迟早会被赶出中原的。”
刘维汉看了看他，赞许道：“这已经不是谁打败谁的问题了，我们可以把他们看成自己人。而蒙古人不愿意改变，所以他们只能做个征服者而不是统治者。但他们高度系统化的屠城战术已经给当时的世界各地民族带来深重的创害，殊不可取。”
转过身来正色道：“消灭一个文明有两种方式，你想知道吗？”
刘陵点头，心中在想这老人到底是谁，一个GM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学识？他还不知道刘维汉的真实身份，但刘维汉的每一句话都能扣人心铉，发人深省。
刘维汉道：“第一种最直接，就是肉体消灭法。或天灾或人祸，从单一的个体摧毁每一个体，人没有了，就算有书本留存，谁来继承呢？”
“第二种是柔性的，是两个或多个文明之间的对决，这又分两种，一种是缓慢的民族融合，由两个或者多个文明思想相互交融，最后形成一个全新的文明；而另一种更霸道，将本身的精神思想直接转嫁到其他文明的传承者思维里，最终彻底抹去那个文明的精神烙印。”
刘陵思考良久，才叹道：“妙论！”
刘维汉的脸色却很凝重：“妙吗？这个星球上曾有和现有的文明多不计数，但能够形成巨大向心力的文明只有三个，分别是中华文明、欧洲文明和伊斯兰文明。现在的伊斯兰世界因有怀壁，还没来得及整合就被欧洲文明弄得四分五裂，再也难成气候，而我说的最后一种消灭方式，正是欧洲文明对中华文明做的。”
这老者认知如此清醒，他说的话刘陵一时消化不了，站了很久，才道：“怀壁？是石油？”刘维汉点头。刘陵眉头紧皱：“我们因该怎么应付？”
刘维汉不答反问道：“你认为欧洲文明和中华文明那个更优秀？”
刘陵想都不想，答道：“当然是中华文明。”
刘维汉又道：“那为什么国人还要崇洋媚外呢？”
刘陵道：“这个……欧洲的技术水平比我们好，他们的文化也跟着水涨船高。”
刘维汉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补充道：“每个文明都有自我保护性，为什么国人很自愿的在被欧洲文明洗脑，这又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欧洲国家崛起甚早，物质生活先进完善，远超其他，这让它的文明能随物质顺利入侵到中华文明里。”
刘陵忍不住道：“还有呢？”
这时身后又是一个声音响起：“第二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出现了断层！”刘陵听声音，正是那天在秦陵里说话的另一个GM，转头一看，又是一个老者，也在微笑着打量自己。
那老者渐走渐近，终于到了刘陵身前，亲切的问道：“知道断层出现在那里吗？”
刘陵想了半天不得其果，皱眉道：“难道是*？”
那老者正是彭季连，他又走到刘维汉身边，远眺着前方道：“孺子可教也！可知十年的动乱，多少文物古迹遭到破坏，又有多少典籍毁于一旦啊？哎，那是个人鬼乱舞的时代。”
刘陵赞同道：“听说饿死了不少人。”
彭季连摇头道：“人死再多都不要紧，可是这段荒谬的岁月成为一场全国性的文化浩劫，直接导致了以后几代人传统文化的缺失，你看看现在的人，自私、狡诈、麻木，那里还有什么仁义理智信可言？这是毛**一生最大的败笔。”
刘陵心想怎会是毛主席的错，摇头道：“这是四人帮干的事。”
刘维汉兀然转身，看着刘陵一字一字沉声道：“当时还是毛**大权在握，若不是他默许，四人帮焉敢放肆？！世人皆因对他的仰慕而一叶障目，须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确是伟人，但要知道，正视历史，才能展望未来，你难道还拭不去眼前的尘土吗？”
刘陵还是哑口无言，彭季连也转过身来：“你今年二十八岁，经历已相当于四十岁的人，国人现在迷茫、随波逐流的精神现状想必你也有所见识了吧？那么你认为该怎样改变现状呢？”二人看刘陵怎样回答。
刘陵苦苦思索，最后道：“应该从教育做起。”
彭季连哈哈笑道：“可是教育产业化以后，文化课也连带的功利起来，学生们也只是用它来做敲门砖而已，多不能理解其中真味，历史典籍学生们几乎不去沾边呢。好，就算教育改革成功了，那么现在已经不在学校的人呢？怎样改变他们？”
刘陵随着他的话想，到最后仍是没有办法，止不住长叹一声。彭季连看他忧心忡忡，微笑道：“不用灰心，事在人为。正招不行，我们不可以剑走偏锋么？用‘江湖’来改变又如何？”
至此刘陵已知这两个老者绝不会是GM了，其学识之深，足令自己高山仰止，又联想起这‘江湖’的种种，再忍不住，骇然道：“你们是谁？”
刘维汉道：“我和你同姓，双名维汉。中国工程院前院长。”
彭季连道：“彭季连，中国科学院前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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