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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二已经反应过来,王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十岁的小孩打倒,骑在身上。这一刻,王二是真的动了杀心。恼羞成怒之下,王二迸发出更大的力气,想要将小乞儿丢出去。
小乞儿知道自己的能耐,自己不过是占了一个出其不意的便宜,论武力,十个自己加起来也打不过对方。所以,小乞儿只能趁着这个片刻的功夫,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打了对方几拳。
“这一拳是为了妞妞打的!你侮辱我可以,但却不能侮辱我的妹妹!”小乞儿心中默默喊道。然后,王二的鼻子便歪了,鲜血汩汩的往外涌,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王二刚要聚集的力气瞬间就没了。
“这一拳是为了我自己打的!”小乞儿心中恶狠狠地叫道,然后,王二的左眼眉梢便挨了一拳,眼棱缝裂,乌珠迸出,恰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
“这一拳是为了被你欺负的人打的!”小乞儿心中话音刚落,便一拳挥向王二唯一能视物的右眼。王二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事物上下左右地晃个不停。
不过,这也是小乞儿最后还手的机会,打过了这三拳,小乞儿便被王二恶狠狠地丢了出去。
“我要杀了你!”王二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此时只觉得无比的屈辱,王二已然下了决心,哪怕小乞儿逃到闹市,自己也要闹市行凶,杀了对方。就算自己为此要坐牢,也在所不惜。至于他的那个妹妹,他一定要蹂躏三天三夜,让她受尽屈辱,再丢到野外喂狼。
“妞妞!快回家!我们在家里集合!”王二完全堵死了小乞儿前进的道路,在被王二丢开后,小乞儿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对已经跑到巷子口的妞妞大喊道。
“阿兄!小心点!”妞妞也知道,对方已经发了疯,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不说,还会让阿兄分心。只能是跺了跺脚,赶忙往家里跑。这个时候,保护自己就算对阿兄最大的帮助。这是一年多的乞讨生活,妞妞总结出来的道理。
小乞儿连连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之所以不能说话,是因为王二强睁着双眼,已经一脚踢了过来。
望着消失在巷子口的妞妞,小乞儿终于放下心来。自己刚才最担心对方抓住自己的要害,放弃自己,转身去追妞妞。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只能以命相搏,为妞妞争取逃跑的时间了。好在这种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妞妞平安离去。
失去了后顾之忧,小乞儿挑衅似的冲着王二大吼大叫,这让王二更加愤怒,但可惜,模糊的视力让王二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屡屡失手。如此拖延了片刻功夫,小乞儿估摸着妞妞已经跑远后,便毫无形象地拔腿就跑。任由王二在后面如何激将,如何咒骂,小乞儿权且装作没听到,只顾着逃命。
一个时辰后,七拐八拐,特意绕了一个远道,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的小乞儿回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破庙。
妞妞正翘首盼望着小乞儿的归来,在看到小乞儿的刹那,一直悬着的心松了下来,而在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也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阿兄!”妞妞死命得抱住小乞儿。
小乞儿顿时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妞妞立即露出焦急的神色,关切地问道:“阿兄,你伤的厉不厉害?快给妞妞看看你的伤口。”
“不妨事!不妨事!阿兄逗你玩呢!”小乞儿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
“阿兄骗人!”妞妞还是不信,方才那个人那么凶,即使阳翟城最强壮的乞索儿也不敢招惹,自己的阿兄又哪里讨得了好?!
“阿兄没骗妞妞!那个人厉害是厉害,但却笨!像个大笨熊一样!等过几年阿兄长大了,一只手都能打赢他!”小乞儿自吹自擂道。
妞妞顿时破涕为笑,指着小乞儿的鼻子,毫不留情地说道:“羞!羞!羞!阿兄吹牛皮,说大话,不害臊!”
小乞儿听后顿时就急了,将自己方才多么厉害,将对方玩得团团转的“英雄事迹”一一道来,但妞妞显然还是不信。兄妹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远了,妞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还记挂阿兄的伤势,现在却忘了这回事。天真乐观的妞妞很快便忘记了今天的不幸遭遇,转而期待明天在阿兄的带领下,过下水摸鱼虾,上树掏鸟窝的美好生活。
妞妞直到临睡前都没有看到,自己阿兄眼中的一丝焦虑和担心。今天这个事情一闹,这仇就结下了。虽然小乞儿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跟自己这两个孩子过不去,但小乞儿知道,这仇怕是不死不休。虽然对方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但却也是小乞儿兄妹惹不起的存在。有了这样一个仇人,今后,要在阳翟城内生活,就更难了!这个破庙虽然隐秘,但也保不齐有天被对方发现,尤其是对方如果主动找自己的话。
“阿兄好厉害!阿兄好厉害!”阳翟城外的一条小溪里,一个小女孩蹦着跳着,欢呼雀跃。惹来不远处官道上行人的注目,但当行人发现不过是一个乞索儿在庆祝另一个乞索儿抓住了半尺长的鲤鱼后,又都失去了兴趣。
如今正是五月,盛夏时节,天气热的不行,人们早已褪去了厚厚的衣衫,换上清凉的短襦。小乞儿和妞妞也不例外,只不过,小乞儿从来没有告诉过妞妞,他们的衣衫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妞妞还以为自己的阿兄运气好,从有钱人家乞讨到的呢!
就在小乞儿兄妹忙着生火烤鱼的时候,一辆马车却是突然在官道上停了下来。
“妞妞?”一个声音从小乞儿兄妹身后传来。
小乞儿和妞妞听后身子一滞,完全呆住了。
“是谁在叫自己?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这是妞妞的简单想法。
“难道是妞妞的其他亲人寻上门来了?不可能啊!如果是的话,他们一年前怎么不来找妞妞?可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知道宋霞的乳名?!”这是小乞儿心中的复杂念头。
妞妞缓慢而犹豫地回转过身,生怕方才那声呼唤是幻觉。小乞儿则在挣扎过后转身更快,将妞妞死死护在身后,就好像怕被夺取心爱玩具的孩子,用一份警惕而审视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中年人。
“一定是对方认错人了!一定是对方认错人了!乳名叫妞妞的小女孩多的是,怎么那么凑巧对方就是妞妞的亲人呢!一定不会的!”小乞儿拼了命地安慰自己。
可随后从妞妞口中传来的那声亲切的、喜不自胜的“叔父”让小乞儿的侥幸破灭了。
“妞妞!你怎么在这里?!你爹娘呢?”中年男子半是疑惑半是惊喜的问道。
中年男子名为宋余,正是妞妞的叔父。一年半以前,自己的兄长还托人捎信给自己,说年景不好,想要去投奔自己。自己虽然谈不上富贵,但总归是并州刺史府上的一个小管事,给自己的兄长在府中找一个维持生计的差事还是可以的。但没想到,在这一封书信后,兄长一家就杳无音讯。
宋余四处托人打听,才得知是整个豫州都发生了疫病、旱灾,无数人沦为流民饿死。宋余当然不愿意相信自己兄长一家已经蒙难,毕竟宋余只有这么一个兄长,父母又早亡,是自己的兄长照料自己,才没有让自己饿死。宋余只盼着他们是路途艰辛,需要跋山涉水,所以迟迟没有赶来。但一年多后,兄长一家还是未到,中年人终于确定,自己的兄长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不死心的宋余只盼着出现奇迹,并想方设法回豫州亲自打探消息。只是宋余在并州刺史府上人言微轻,又有家里人要养活,不能告假。不过,在三个月前,宋余得知并州刺史的夫人丁氏因为父亲重病缠身要回家省亲,便知道自己找寻兄长一家的机会来了。
丁氏是颍川阳翟人,隶属豫州,距离兄长一家所在的汝南郡很近。每次丁氏省亲都要长则两三个月,短则一个月。自己完全可以一边服侍丁氏,一边查探兄长一家的消息。毕竟,听说汝南郡也有许多流民涌进了阳翟。
于是,宋余便央求府邸的大管事,同时也是丁氏从阳翟带来的娘家心腹,能够让自己跟随丁氏的车队前往阳翟。有重金开道,大管事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可惜,在阳翟待了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宋余还是没有打听到一点兄长一家的消息。没想到,天可怜见,在离开阳翟的官道上,让宋余找到了自己的侄女。
妞妞见到了亲人,再也止不住泪水,一下子扑到宋余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叫道:“都死了!爹死了!娘死了!大兄也死了!只剩下妞妞一个人!妞妞好怕!妞妞好怕!他们要吃了妞妞!”
“妞妞不怕!妞妞不怕!有叔父在,谁也欺负不了你!”宋余一边拍打着妞妞的背,一边泪流满面地说道。
不用说了,自己的兄长一家在投奔自己的路上都死了。年幼的妞妞能活下来,没让兄长一家断了香火,已经算是极其幸运的了。
小乞儿很是复杂地看着妞妞的背影,有些开心,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失落。妞妞除了自己这个阿兄,终于找到了亲人。而自己呢,前一世便是福利院的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后又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乱世,成为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弃子。
虽然许多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一试图去想就头疼的厉害,但自己却无数次梦见,自己发着烧被一个中年人放在官道上。小乞儿知道,这一定是自己附身的孩童记忆里最撕心裂肺的一幕。或许,受不了这样的绝望,他才封闭了之前的所有记忆,包括自己的名字。
小乞儿还想到,以前妞妞难受的时候,都是找自己哭诉,也都是让自己搂着才能睡好。这让小乞儿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父母不要自己不要紧,至少妞妞还要自己。在妞妞眼里,自己就是她的天,她的依靠,她的所有希望。这让小乞儿一直很骄傲,很自豪。但现在,妞妞有了新的天,新的依靠——她的叔父,她不再需要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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