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开动才十几分钟,在人来疯的气氛下,酒桌上一来二去已经十分热闹。一帮大学生涉世不深,但是喝酒的规矩可不含糊,白酒胜过红酒、啤酒之处,不在于味道,而在于讲究。
比方说王勃这类公认酒量浅的同学好混一些,但也切忌耍滑,否则总有愤愤不平者跳将出来晓以大义或诱导,总要喝倒你才开心,这不是为难,恰恰是感情深的体现,否则这酒喝得没劲。
其实在热身阶段大伙还挺默契地照顾王勃,刘邦、周浩敬酒都绕着弯,只有马永坚面面俱到的与王勃来了一满杯。女生们的注意力全在号称酒霸的马仔身上——这家伙其实公认酒量大,只是酒品太滑,和女生一杯换两杯的时候,总是明目张胆地耍赖皮,惹得她们同仇敌忾、娇声声讨。
王勃笑吟吟地看热闹。在他看来这马永坚不简单,喝酒海量,但与女生喝起来总是寸土不让的样子,显然他的目的不是计较这么一杯两杯。事实上不管怎么绕,最后他总是喜剧性地让女生们心满意足地得逞,喝得并不少。好吧,他驾轻就熟的装滑和赖酒,其实是酒桌上的小技巧,有点欲擒故纵的味道,能引着对方尤其是女孩子不知不觉喝完、喝得爽快,心理还带着成就感和小喜悦,不知不觉的,马仔自己也成为桌上的焦点,这点想必他认为十分紧要,而且气氛也被带动得特别热烈。这是一种交际的本事,这种天生人精在应酬场合或许是必不可少的角色。而且,马永坚见缝插针的找王勃喝了一杯,也诚意十足,一扫之前给王勃阴阳怪气的印象,让人又生好感。
对于酒量不好的人,在酒桌上,拥有城墙厚的脸皮、口舌如簧的口才、化敌为友的魅力是全身而退的必修课,很遗憾,王勃离这个境界很远,也没有死而不僵的必杀技,但他既往的风格是不耍赖,洒脱。醉了就醉了,把自己灌倒并不难嘛,至于他主动不主动,那就要看状态和发挥了,熟悉的人都知道王勃就这个量,没谁来计较。
不过这都是过去时,现在他修炼了,这战斗力嘿,嘿嘿!
可是表面上装死仍然很有必要,这还是暖场程序,接下来自由发挥……呃,太突兀总是不好的,王勃没有幼稚到在喝酒上靠作弊来扮猪吃虎的想法。不喝醉已经很好了,晚上他还有重要的约会——秦海璐,等着他一起去看电影呢!
转眼半个小时过去,尽管王勃保持一如既往的低调,吃着喝着,王勃还是躲不过干了三个深杯。幸好他还有三两酒量的底子,还不至于有激烈的反应。
王勃稍微走了走神,专注内视白酒进入体内后的变化。他很好奇酒精成分究竟怎样被肉身转化或排出体外,这可是达成“千杯不醉”的关键过程,不可错过!
刚喝下的酒,在胃里与食物混在一起,当然很不美观,不过王勃已经习惯了。食物里混沌细微的变化如果靠眼睛当然看不分明,但神识分辨得却非常清晰,各种成分虚虚实实的变化都逃不过神识探查。它们在体内五谷分解、各归其位,但奇怪的是,没有一滴酒精呈现出被分解或为肉身排斥的迹象。莫非肉身不排斥酒精?王勃有点不好的预感。
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感受不到喝了白酒后隐隐的晕眩,这足够让他安心并保持着耐心,就像期待一组意料之中的化学反应。或许,修炼后的灵能之体对不同的物质处理方式有所不同吧?
很快,他有了惊喜的发现——从混沌一团中似有丝丝深黄的气息,分解、蒸腾而出,这浓郁的气息无疑就是酒的精华,姑且称之为酒气比较合适吧……这酒气,丝丝缕缕的通过消化系统和脏腑经络,不约而同地被无形地牵引汇入气海!
阴阳气海一直因着这些酒气的融入而袅袅动荡,丝丝缕缕的深黄气息,缓缓地被灵气核吸收着。可想而知,气海对于之前产生的酒气已经进行了同样的处理,而且可以预见这一过程还会延续下去。整个阴阳气海,真气这一半是黑沉沉的几无影响,而灵气海除了气核在运转吸收之外也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异常。呵呵,谜底揭开,最终是灵气核会自动把这酒气吸收并转化掉啊!
王勃微微一笑,终于松了口气。他的注意力转回现实,神识早察觉到苏媛正歪着头观察他。
看到王勃回过神来,苏媛抿着嘴笑道:“哎,刚刚你在想什么,喜形于色呢!有什么好事儿也跟我分享一下?”
“偶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不是同样也很开心嘛?”王勃微笑着掩饰道。
“额,好吧,就为那些值得开心的事情,我们喝一杯?”苏媛大大方方地举起杯。
大伙发现苏媛在跟王勃碰杯,顿时莫名奇妙地找到了兴奋点,于是在空前一致的关注和起哄气氛下,苏媛一脸绯红地喝下一杯,王勃硬着头皮喝了两杯!女生一杯男生得两杯,这个是今晚酒桌的规矩,虽然王勃喝得有些无奈,但喝得还算干脆。没错,现在有千杯不醉的底气了,怕啥?
马永坚眯了眯眼,心里莫名泛着酸味,他不紧不慢地举起了满满的酒杯,向王勃说道:“王勃,你可不对哈!前面喝得那么低调,没想到女生一敬你这表现就很不一样呐,还是苏媛有魅力、有办法哟!”
大家都笑,王勃也乐了,看见马永坚蓄势待发的样子,索性主动把酒倒满,道:“谁都知道我酒量斤两的,我能不低调吗?趁着状态还好,这杯,我回敬你吧!”
说完,王勃慢慢地一饮而尽,马永坚倒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喝完一本正经地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听说你要考公务员,这酒,是得练练。”
“我怎么看王勃跟服了解药似的,行啊!”刘邦来精神了,稍微等他吃了几口菜,看起来没有过量的反应,便抄起杯子也和王勃干了一杯,笑道:“说起来,咱俩这几年住一个犄角旮旯,也最亲近。有句话一直没机会说,我蛮佩服你,王勃你不容易,也不简单,比我这样混日子的强太多了!废话我也不啰嗦了,借这杯酒咱俩走一个,以后不管在哪,记得咱永远的好兄弟!”
刘邦一向大大咧咧、眼高于顶的性子,这话说得却很沉,王勃内心平生几分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好点了点头便一饮而尽。回想这几年清苦的日子,家境好的几个同学朋友,比如刘邦,其实不露痕迹、有意无意地关心过他不少,他心如明镜。
无论他需要不需要,这点点滴滴的帮助都在他心里记着,正如周浩对他毫无杂念的兄弟感情。
这时,马永坚忽然很有感慨,接口道:“的确,听耗子也提到过,王勃家里真的很困难啊。妈妈走得早,靠着老爸收废品,支撑着他寒窗苦读,不容易啊。还有个小妹妹吧……这几年王勃一直坚持下来真不简单,跟你一比,我等真惭愧了!”看了一眼苏媛,苏媛如有所思的低头喝着水,马永坚嘴角浅笑,站起来示意敬王勃一杯。
大家都觉不出马仔的话有什么问题,话也说得情真意切的,唯有周浩脸色刷的难看起来,忍住差点没发作。马永坚的话他越想越不对,越琢磨越别扭呢,你马永坚跟王勃不对付就罢了,你需要讲这么详细,需要拿王勃的贫寒家境来映衬自己的优越么?居然还是“听耗子提过”,这鸟人真他妈有病!
周浩知道王勃的自尊心很强,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拿家境来博取别人的施舍和同情。周浩想起自己或许跟关系好的马仔提到过,心里没来由的不是滋味,下意识地望了望王勃,却看到王勃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但不存在责怪的意思,而且他太熟悉这眼色了——我心里有数呢,你焦急啥?
王勃怎么听不出马永坚话里的怪味儿呢?他起初有些莫名其妙,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现在静下来神识默默回转,回探留意之前所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马永坚在他坐在苏媛身边起就不自然的表情、似有若无隐藏得很好的不屑、嫉恨的神色,以及之前说过的话……瞬间王勃就明白了,这不是无妄之灾吗?马永坚**就这点水平?
如果马永坚不来这么阴阴阳阳的花招,王勃反而不会在意,一点误会而已,谁天天计较这些,那是病的不轻!自己跟苏媛本来就没什么,坦坦荡荡。现在马永坚这做派,让王勃既看不起他,又十分恼火,刚刚那番话——他家怎么贫寒、困难,存心告诉给苏媛听吧?我靠,你马仔还能更恶心些吗!你想追苏媛就光明正大的去追呗,这么煞费苦心算计至于嘛!
这回马永坚敬酒,王勃已经心思通透,这是存心要灌醉自己的节奏呢,我靠,你嫉妒苏媛要我送她回家吧?行,我接着!
这酒喝得有点味道了!王勃也笑眯眯地站起身,在周浩十分困惑的表情中,干脆利落地跟马永坚干掉了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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