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眼泪横流。
余人也尽是满眼泪光语不成声。
一路行来都是废墟,以前啥玩意儿谁还能看明白?
若说地形地貌,那更是令人无语,要么大废墟要么小废墟,要么广漠的没人种的荒芜田野,要么罕见绿色的高低起伏近乎都烧成个焦灰的小山小丘。
所以到现在,遇到这条那边坍塌这边仿佛从地缝里突然冒出来,虽然尽是坑坑洼洼但却绝对畅通无阻的高速,并且还是能够顺着赶回大象省的连霍……
不激动?
不激动,你妹的就是僵尸了。
天色渐渐阴暗,冷厉的寒风开始呼啸,仿佛又有想下雪意思。
“那边……有楼!”
酋长干哑着嗓子,“加把劲儿,死,死也要赶到。”
还在正午就见东北方向隐隐有片区域,其中甚至有完好的零星建筑,现在看的益发分明,那片区域此前该是片乡镇。
没了工业污染,视野变得无比清晰,失去高楼广厦,四五层楼都能会当凌绝顶。
固然,那里僵尸成群可能性更大。
但到现在,意志力再强,也唯有一种,死哪儿算哪儿之无尽沮丧。
可是比之于无尽沮丧,体力不支却更是直想现在就死了算鸟。
除了酋长和板砖,都赖着不走。
酋长一声令下,板砖就开始动员:
“死就死吧,被僵尸弄死,好赖还能见见‘人’,说不定还能选择一下,究竟把自个送给帅哥僵尸,亦或送给美女僵尸。”
“但若下雪,高速上连个窝着的地方都没有。那也只会是个冻昏冻死。”
“冻昏就死吧……还行,无知无觉。”
“慢慢冻死……那多可怕!明明冻死的,偏弄的衣服全扯飞,好像被一群人轮了暴了,死也死个,含冤带屈、没脸见人。”
听到动员最后这句,大伙儿面面相觑。
随之忙不迭再度奋起,跌跌撞撞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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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荒野一路山岭时,总希望早些看到道路。
等到真在这条刮满尘灰但却畅通无阻的高速上走起来,却又觉得,咋就还不如,不见路。
不见路,至少眼前一切都在变。
而在路上,怎么走来走去,总也没个尽头?
****
“多,多远了?”酋长嘶哑着问。
“一万……分米;……最多,”最沉默却每次一张嘴就破坏气氛的潜艇,依然如故。
“你妹,”酋长就骂:“说句好听的,会被口爆啊?!”
“鸟人!”潜艇回骂。往地上一跪,就趴在那里。然后慢慢翻了个个儿,摊开四肢,又强调很是有些怪异的骂了句“鸟人”,仰首望天,不再说话。
十三个人,跟潜艇最近也有十来米远,前面的借机停下歇歇,后面的挣扎着加快脚步。走得近了,都做个搀扶姿态,然后便弯腰跪地大喘气。
岂知直至最后一个的斑竹赶来,仰躺着的潜艇,还赖在那里一动不动。
酋长毛了。回身连滚带爬过来,双膝跪地合十讨饶。“俺错了,俺错了还不成吗?求您了俺的姑奶奶。赶明儿你尿我嘴里成不?”
“鸟……鸟人。”潜艇啪的给跪在自己面前的酋长,有气无力来了一耳光,哆嗦着手,向上指。
“对。我就是个鸟……呃,”酋长惊讶仰头,没声了。
一众鸦雀无声半晌,俱都保持仰首望天姿态。
终于,斑竹颤抖着打破沉寂,来句黑幽冷:
“悟空……悟空快来看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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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一个人飘飞而来。
不,是一个人抓着个盘旋的螺旋桨,迅速飞来。
对,现在飞得近了,尽管此时天色陡然又昏暗好些,还是看得分明,这是一个就抓了个“丫”字型玩意儿的人。
“丫”字型的上面盘旋着,他或她,就这么抓个光秃秃棍子,飘在半空而飞。
虽然绝非鸟人,身上脑后也没光环,可毫无疑问,在此刻,这就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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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救命啊!”
猛然间酋长丢下身上的背包,就像恢复全部活力一样蹦跳着、大喊着,挥舞着手臂。
其他人顿悟,也都纷纷扔了背包,起身蹦跳着,挥舞着手臂,叫喊着。
空中飞人终于飞到大家上空。下落。却在距离大家十数米的高处定格。待到一众十分自觉停止叫嚷蹦跳,俯视足有半分钟,仿佛还拿出一个什么玩意儿检验一下,这才传出一个颇为冷淡的声音:
“长安区大型聚集点宝鸭收留站欢迎各位孤蚁。下次路途开放尚有12天时间,我是007号文飞天,请记住我的代号和名称,并于收留站接待处报上。听口音各位应是大象省人。恰好,本区最近一支工作组最终目的地,乃是前往中州区大象省中州地区神都市。该工作组只接纳同一行程人员。如各位目的地并非该市,请继续沿高速前往其他工作组,途中会遇到其他搜索队成员,可视具体情况磋商后进行蚁附。如各位行程一致,请于500米后下路点下路,并折入公路前往中州土方工作组驻址予以报道,或在下路点呼救箱内取出并点燃呼救火把,三小时内,会有中州土方救援人员接应你们。谢谢各位,再次请牢记我的代号名称007号文飞天并予登记时进行登记。我还有任务在身,再见。”
说罢,此人手中抓着的“丫”字型玩意儿募然飞速盘旋,接着便迅速上升,子弹似射往远处。
第一片雪花飘落,天色已然堪称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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